风先生呆呆地望着飞僵，像是整个人都变傻了。
原来……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飞僵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在真正的飞僵面前，他所炼就的小把戏根本不值一提。
霍家上空刺耳的警报声停止了，这说明一直笼罩在霍家的结界被攻破了，不然飞僵这样的存在也不可能轻易进到霍家来。
风先生一抖，瘫倒在地。骷髅凶尸已灭，他所犯下的种种罪业终于找上门来，风先生闷哼一声，在地上痛苦地打起滚来。
“啊啊啊啊啊——”
风先生剧烈地哀嚎着，他原本光洁年轻的皮肤突然多出了无数道褶皱，变得老迈而又枯黄，他直直滚进坑底，那些白色的骨灰像是突然活了过来，直往他的口鼻里钻。
“唔咳咳咳咳……”
风先生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不出一会儿，他就瘫软在白色的骨灰之间，彻底没了动静。
深坑上方的几人向下看去，霍承玄皱起眉道：“这就死了？”
赤焰瞟了一眼，咂了咂舌说：“啧，便宜他了。没想到他的反噬竟然这么剧烈。也是，毕竟他动了钟家。”
“只不过我这下可干了白工了，回去还得多些几篇报告。”
话虽如此，赤焰却是喜上眉梢。谁看见仇人死了不开心啊？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大仇得报，赤焰心中是难得的畅快。
霍承玄猛地回头，紧张道：“对了，莹莹那边……”
霍承恩按住了霍承玄的肩膀，轻声说道：“不用担心，已经有人过去了。”
“有人？”霍承玄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个人。
霍家的五个兄弟还有赤焰飞僵全都在这里了，哪里还有什么人能去找莹莹呢？
霍承恩笑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天边已经升起的月亮，意味深长地说：“承玄，其实我早就想说了。霍家的家徽是凤凰双生对吧？”
“凤凰……和鸡仔，和乌鸦，四舍五入应该差不太多？”
霍承恩面色古怪地说：“别告诉我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过。”
霍家几兄弟全都无言地抬起头来，齐刷刷望天：“啊，这个嘛……”
霍承明面无表情地说：“可是那只鸡仔长得真的很丑。”
霍承望抓乱头发：“而且他叫小灰哎。”
霍承玄摸了摸鼻子：“再加一条，他看起来真的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霍承泽默默点头。
霍家几个兄弟互相对视一眼，思想空前的一致——夭寿了，虽然大家或多或少都猜到了，但是让他们承认这样一只又丑又笨又冲动的傻鸟是凤凰……？
这真的很破坏大家心目中美好的幻想好不好！
“那、那个……”
一道微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霍家兄弟和赤焰飞僵一同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树影底下，一个瘦高的小男孩正哭丧着看着他们。
说是瘦高，其实是和同龄的男孩比。但是在这几个平均个头一米八以上的高大男人面前，这个男孩就像是小鸡仔一样。
他甚至还穿着单薄的睡衣，脚上踩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左手手腕上一道鲜红粉嫩的口子。一看就是刚从床上强行拖下来还经历了一些惨无人道的对待。
“你们谁是霍家的大少爷，霍承明？”
面对着男人们一众冰冷凶残的视线，孟天磊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抬起自己的左手：“刚才那个黑袍子说，你们有人可以给我报工伤。”
“顺带给我点衣服和吃的。”
大家又齐刷刷地看向了霍承明，目露惊恐：大哥/你小子到底干了什么？！怎么还拐卖无辜男童呢？
霍承明：“……”
霍承明的头开始痛了起来，他虽然意识到某只鸟把人请来的方式可能会有些粗暴，但真的没想到会这么粗暴。
很显然，对于某只鸟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莹莹之外的所有存在都不值得用心对待是吗？
*
祠堂之内，就在屋外爆发出一阵阵巨响，霍云柏的话音刚落，莹莹的心跳越来越剧烈之中，祠堂的大门轰然一声打开了。
太阳已经落山，弯钩状的新月冉冉升起，清冷的月光照射在基台之上。
莹莹茫然地抬起头来，一道颀长的影子笼罩了她，也静静落在了正前方的凤凰画像上。
空气中，无端变得更加燥热起来，一股熟悉的草木烧焦了的香气弥漫开来。
霍云柏看着突然闯入的男人，瞳孔骤缩。
“小、小灰……？”
莹莹瞪圆了眼睛，她下意识地笑了起来，只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大步靠近，一把将她抱紧了怀里。
莹莹已经在祭台上躺了好几天了，又冷，又痛，浑身僵硬。
玄羽用大手包裹住莹莹冰冷得像石头一样的小手，心疼得眼眶都红了：“莹莹，我来了，我来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再抬眼，玄羽那包裹着暴虐杀气的眼神直刺得霍云柏后退了几步。
霍云柏连忙摊开手，为他们让开位置。
事已至此，霍云柏哪里还不明白已经失败了呢？
或者说在更早一点的时候，在意识到自己一共有五个儿子，但是五个儿子全部倒戈之后，霍云柏就已经看到了这样的结果。
霍家世世代代都能顺利进行的“神子祭祀”为什么偏巧到了他们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霍云柏不明白。
“牺牲自己一个人，拯救全族，这哪里有问题吗？”霍云柏喃喃地问出声。
但是在祠堂里的两人全都没有理他。
莹莹的小脸煞白，在接触到玄羽之后，她身体里的那股火烧得越来越汹涌了，莹莹忍不住“唔”了一声，捂住胸口。
“莹莹？莹莹！你怎么了？”玄羽吓得脸都白了，他伸手去探莹莹的心口，手指都在颤抖，“莹莹你别吓我啊！”
这一刻，玄羽的脑海里连怎么毁灭世界都想好了。
难道他来晚了，莹莹已经收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