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吗?
我妻真也用行动表明, 他当然不会进去,只不过他这个想法没有坚持两秒,就瑟瑟地抱着手臂,溜到了距离那两人较远的地方。
无他, 沢田纲吉现在的表情太可怕了。
刚巧, 不远处有一个高脚桌, 沢田纲吉顺手抄起就向着六道骸的方向砸去。
六道骸接住了高脚桌, 轻松地将高脚桌丢到了不远处,最后状似无辜人般问:“为何如此?”
沢田纲吉一拳打向六道骸的脸颊, 拳头被接住,他快速地砸出另一个手, 越是愤怒越是面无表情,他看向六道骸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罪人,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不是你的弟弟吗?你为什么要对他抱有这种心思?”
六道骸轻笑, 他轻飘飘地破解沢田纲吉的所有招式,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沢田纲吉愤怒更盛,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六道骸,换作任何一个人, 都早已被他丢尽彭格列的地牢中。沢田纲吉冷声说,“在他的心中, 他只当你是兄长。趁着事情还没有走向更糟糕的地步,停下来。”
六道骸的异瞳眸光更盛。脚下使他悬浮的幻术消失,他站在地面上,飘动的风衣落在裤脚。
他看向不远处托腮看好戏的我妻真也, 看够了才转头问沢田纲吉,只说一句话。
不过这句话也让沢田纲吉的怒火到达顶峰。
六道骸, “我比你更了解他。”
我比你更知道,他将我看作哥哥,但不止是哥哥。
沢田纲吉攥紧手,青筋尽显。
是的,他与我妻真也的相处时间远远没有六道骸长。
但是那一年的相处时间足够沢田纲吉了解我妻真也。
他知道我妻真也根本没有在情爱上开窍,甚至就像没有这根弦。
想到此点,他后退一步,点头,“你了解他。”随之大步走到我妻真也面前。
因为两人的斗殴,现场一片狼藉,甚至不远处还星星点点冒着火星。
我妻真也一边小心观望火势,一边看着这两人的状况。
欸,怎么还朝他走过来了。
沢田纲吉屈膝半跪才与我妻真也平行。与我妻真也双目对视,沢田纲吉忍住来自灵魂的颤抖,说,“六道骸对你抱有那种心思,不堪为兄长,你,你……愿意和我在一段时间吗,只当过渡,在为你寻找一处很好的定居住所前。”
我妻真也在思考。沢田纲吉却因为他长时间的沉默而垂下眼帘,狠闭上眼保证,“你放心,我不会再像六年前那般将你囚禁。”
我妻真也呆滞,“你将我囚禁过?”
沢田纲吉猛地睁开眼,对上我妻真也茫然的眼睛,他的心中冒出一个不可言说的念头。因为这个念头,他忽然不想说出真相,“咖啡店火灾后,我将你囚禁一段时间。”
可他还是说出了。
话音落下,他重重地垂下头颅。
他做过这种事情,又和心怀不轨的六道骸有什么区别呢。
我妻真也确实不记得这件事情了。他不免有些脑壳疼。
他抬眼看,六道骸站在不远处,双目平静地看着他。
他撅撅嘴,眼睛转转,低下头对沢田纲吉说,“嘛纲吉,我不记得这件事了。”
沢田纲吉抬头。
他眼睛弯起,“我都不记得这件事情了,你为什么还要困在这件事情里面呢。”他拍拍沢田纲吉的肩膀,“现在,被囚禁的苦主原谅你了。”
星云翻滚。
沢田纲吉想伸手去抱住我妻真也。
苦缠他多年的爱恨蜘蛛网现在好像分出了胜负,他还是爱着我妻真也。
性格中卑鄙下乘的那一部分出现,他开始为我妻真也遗忘了那段记忆而窃喜,因为如果我妻真也尚未失忆,绝不会轻易说出原谅的话语。
他僵硬宛如机器人一般伸出手,我妻真也也并没有拒绝他。
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够了。”
沢田纲吉的手被六道骸抓住。
那一瞬间,沢田纲吉几乎挣脱不开。
六道骸松开他的手,将我妻真也挡在身后,轻描淡写道,“里包恩他们似乎还没有松开对你的出行禁令。”
沢田纲吉站起身,“所谓禁令,只不过是自己对自己的一个枷锁,随时可以解开。”他对着六道骸身后的我妻真也问,“真也,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沢田纲吉的目光太真诚了,我妻真也禁不住真的开始思考离开。
他的手被六道骸抓住,六道骸微拧眉头,“真也。”
我妻真也分辨好久,竟然从六道骸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丝慌张。
唔。
他陷入了两难选择。
是要和六道骸走,还是和沢田纲吉离开。
最后在六道骸与沢田纲吉的目光下,他扬扬下巴,很聪明地避开话题,拍板道:“公平起见,我们先留在拍卖场休息几天再说。”
六道骸被这个端水动作气笑磨牙,真公平啊。
我妻真也眨眨眼,正经不过一秒又露出笑容。
不过既然选择公平,那就公平到底。
我妻真也单独睡了一个房间。
他本选择最左边的那间房,不过最后不知怎么,还是莫名其妙地睡到最中位房间。
躺在大床上,我妻真也睁眼又闭眼,酝酿了很久才稍觉睡意。他侧躺睡觉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阳台处。
阳台被玻璃半封锁,但也可以打开,现在正处于封锁的状态。现在,六道骸就坐在玻璃上……低头看着我妻真也。
注意到我妻真也的目光,无事发生一般对我妻真也点点头,然后,继续看。
……被这么盯着,怎么可能继续睡着。
我妻真也困意全无,他下床,打开玻璃,让六道骸进来。
六道骸跟在我妻真也身后进了房间,顺手将阳台玻璃又关闭。
过程中,我妻真也拿出毛巾,给他擦擦头发上、脸上、衣服上的露珠,六道骸也听之任之。
很大一会儿,我妻真也才回味过来,他憋着坏得意问:“哥哥你好乖,你是不是担心我会选择和纲吉离开,才会这么乖。”
“你会吗。”六道骸肩膀搭着白毛巾,很认真地问。
我妻真也肩膀向前缩了一下。
“别和他们在一起,我的”真也。六道骸咬着我妻真也的耳朵,在他耳边私语。
我妻真也晃了晃眼神。
沢田纲吉一宿未睡,他拿出那枚指环,又握在掌心。
这一个夜晚,西格玛也在马不停蹄搜索着我妻真也的下落,诡异,就像人间蒸发一般。
费奥多尔登上这座天际赌场,尽管已经过去六年的时间,他的容貌与身材仿佛被冻住一般,没有任何的衰老与变化。
哦除了不见天日导致的苍白皮肤。
西格玛在他的身后瑟瑟发抖。
“西格玛。”
西格玛不得不上前,“在,大人。”
费奥多尔说,“给我关于他的所有消息。”
语气不喜不悲。
西格玛激灵一下,他抬起头,恰巧对上费奥多尔如大海般幽深的眸子,跌坐在地,“是,您放心,大人!”
费奥多尔看着这座天际赌场,松开被捏碎的扶手栏杆,下一秒,粉尘消失在众人眼前。
另一处。
依旧不肯回到地面上,寻了一处无人角落,喝酒喝到满脸通红的福地樱痴,接到一通电话。
福地樱痴的脚边已经摆了二十几个酒瓶。
哐当。
又增一个。
福地樱痴酒量极好,可如此多瓶烈酒灌进肚中,也不免酒醉。他接通电话,语气凶狠,“谁?”
“福泽谕吉。”福泽谕吉放下手中的喷壶,便没有说话。
一听见是福泽谕吉,就联想到我妻真也。福地樱痴心痛到呲牙,他醉醺醺道:“我说那家伙走了,你怎么老喝酒,原来就是这么一个好玩意儿。”
福泽谕吉摸了摸眼前的向日葵盆栽。
“我们不愧是好友,嗝,”福地樱痴靠在墙上,黯然失魂,“你说,嗝,我也没见过他几次,怎么就和你一样了呢。”
福泽谕吉一不小心扯下了一朵向日葵,他的眼神像刀锋一般,“什么意思?”
“他又活了,他他,他不记得我。”福地樱痴口齿不清道。
平地惊雷。
福泽谕吉站起身,宽大的和服衣摆带动着向日葵花蕾在地上滚动。
和服衣摆离开了,向日葵花蕾对朝的方向,是旭日。
我妻真也公平端水,在让六道骸擦干身上的水珠后,就催着六道骸离开。
六道骸挑眉,勾唇微笑,勾的我妻真也面红耳赤。六道骸说:“夜已晚,进进出出会打扰到别人。”
我妻真也很想腹诽一句,你趴在玻璃上看我也打扰到我了。不过他摸摸鼻子,到底没有说出这一句,继续坚持底线说,“不行,明天纲吉看到,会不高兴。”
六道骸有一瞬间的拧眉,随后松开,问:“你与他,是情人关系吗?”
我妻真也想了想,摇头。
“他说过他爱慕你吗?”
我妻真也想不起来,又摇头。
“那为什么要关心他高兴是否。”六道骸揽过我妻真也,呼吸落在我妻真也的脖颈,低声说,“我爱慕你,为什么不让我在你的房间里留宿一夜。”
我妻真也浑身僵硬,险些慢半拍就要掉进坑中。他拧巴着手指,感觉哪里不对,说不出来。不过抓住这一丝的不对劲,他说,“不行,你不能留下来,你有自己的房间。”
六道骸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大概是因为我妻真也不像从前那般好忽悠,而产生的遗憾。随之而来的是喜悦,与兴奋。他阖上眼帘,低哄道:“你既害怕他知道,那我明天便趁早离开你的房间,不让他发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