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烨木谈了恋爱便想四处秀,尾巴摇得想藏都藏不住。

  只是陈烨木不知道宁岁愿不愿意给他秀,他有时候觉得宁岁就是喜欢自己桀骜不驯的样子,若是在男朋友眼皮子地下天天发小作文,宁岁会不会嫌弃他。

  都怪这职业需求,叫自己一直装得个人模狗样的,跟个活了八百年的活神仙似的,最好满眼只有高大上的艺术,不用吃喝拉撒才好呢。

  拜托,他也只是一个22岁的少年而已。

  斟酌再三,陈烨木还是决定得秀,不然心里痒痒。

  他把从穿开裆裤时期就结识的好友分到一个小组,如今大家都在四面八方,在各行各业打拼,平日里也见不到面,他们没法顺着网线来打自己,所以陈烨木秀得无所顾忌,完全不顾那群单身狗的死活。

  陈烨木秀得开心,只需要单方面输出就可以了,不需要他们的回应。

  在陈烨木还没有在艺术界声名鹊起之前,“心眼黢黑”一直是他的代名词。

  陈烨木缩进被窝,这温度冰得和开了十七度的冷空调似的,见鬼。

  不过眼下无暇顾及这个,有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有待解决。

  男朋友好像生气了又好像没生气,该怎么哄?

  反正,开门见山第一句肯定得是“我错了”。

  接下来,怎么反思自我呢?

  陈烨木其实没怎么想明白生气的重点在哪里。

  会不会是觉得自己不老实,竟然朋友圈把自己的男朋友给屏蔽了。小事都敢屏蔽,那大事还得了,以小见大,不是良人...

  陈烨木立马把宁岁也加入自己“狐朋狗友”的VX小组,然后把小组名字改成了“亲爱的和狐朋狗友们”,然后继续反思。

  会不会是嫌自己太遮遮掩掩了,虽然平日里两个人在大家面前无所顾忌,一点儿不在乎柜门是开的还是关的。

  现实中做的不错,那么网络上怎么就还整什么分组,谈恋爱分什么组啊,就是要秀给所有人看的。

  宁岁也有可能是为了这一点生气。

  所以,陈烨木将那个小组解散了,直接把所有浓情蜜意的恋爱日记公开给所有人看。

  室内的温度越发的低了,陈烨木突发奇想,如果直接把被子踢了,烧到41度然后用炙热的唇亲吻宁岁的手,和他说:“我对你的爱就如同我的体温一般降不下来。”

  宁岁会不会感动?

  算了吧,陈烨木裹紧了被子,宁岁估计会嫌弃自己的男友是个神经病的。

  为了显示绝对的坦诚,陈烨木把自己备忘录里面自己作的绝妙诗句都打包发给了宁岁。

  句句都婉转悠扬,歌颂他俩可歌可泣的爱情。

  “宝贝,我错了,我下次秀恩爱绝不背着你秀恩爱。你放心,我超老实的,我已经把朋友圈内容变成了所有人可见,我要让学校门口卖煎饼的大爷也知道我们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这里是我写的所有恋爱感悟,以后再发的,先给你看。”

  “以后我发的所有秀恩爱的朋友圈都先给你看。”

  陈烨木没有打字,用发烧刚好、又突遇严寒的可怜沙哑嗓音,一字一句地发语音,试图博取一点点同情分。

  可惜了,宁岁没带耳机。

  一招语音转文字,附加分没了。

  宁岁看到文字内容,嘴角抽得厉害。

  他才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好玩。这么英明神武的陈烨木老师,天天在朋友圈发恋爱小作文,这个反差萌绝了。

  至于刚知道陈烨木的朋友圈屏蔽自己的那一点点生气,压根都不足够撑三秒的。

  知道男朋友有事情瞒着自己,那不得趁热打铁问一句。

  更多的还是觉得有趣。

  但是吧,给所有人讲自己的爱情故事可就算了,陈烨木不嫌丢人,宁岁嫌臊得慌。

  宁岁打字,【别】

  你还是继续悄咪咪发你的恋爱小作文吧,我怕你在众人心中的形象轰然倒塌。

  陈烨木发来两个委委屈屈的皱眉抱胸小黄脸。

  【你不开心了吗】

  宁岁没有不开心,就是头疼,男朋友比自己思想开放太多了怎么办。

  【宁岁:没有,就是... 算了,你想发就发吧】

  宁岁认输。

  副驾驶上的罗太太正刷着手机,她咦了一声,见鬼似的说,“我刚一刷新朋友圈,突然冒出来一条你家烨木发的,还是一个小时之前的。怎么回事,我手机出问题了吗,怎么现在才看到?”

  罗太太狐疑地看着手机屏幕,他眼中的陈烨木温顺又好学,谦卑又风雅,绝对的二十四孝好儿子,但这个朋友圈怎么发的跟思春少男似的。

  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了,指着屏幕上的字一字一句地念:“昨日一起堆了雪人,男、朋、友笑得好开心,男朋友?嘶——今天发烧了,男朋友亲了我的额头。我、男、朋、友越看越可爱。啊?”

  没有感情的朗读声音和夹杂着的富含感情的语气词,在封闭的车厢中回响,成功让宁岁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前面是一个红绿灯,郑秀玲停稳了车,然后惊异地凑到副驾驶罗太太的的手机屏幕前和人家一起欣赏自己儿子的朋友圈,不时发出“我草”的感叹。

  两个四十多岁的阿姨,一人一句“我草”接力着看完了陈烨木各种神经质的朋友圈。

  罗笙安慰似的拍着宁岁的肩,表示非常理解这种尴尬。

  宁岁:好丢脸,能不能跳窗逃跑。

  不久,拍卖会场到了,今天举行的是一个公益拍卖,拍卖得到的所有资金都会用于慈善事业。

  他们一行人进场不久,拍卖会就开始了。

  首先登场的是一个漂洋过海、做工精致的玉镯,据说在阳光照射下,会是渐变色的。

  大伙不感兴趣。

  第二个出场的是一把开光宝剑,由得到高僧开光,置于保险柜上,可保家族百世富贵。

  这四人不相信封建迷信。

  第三个出场的是一位国外著名设计师设计的一套男士西服,艳的不得了。郑秀玲和罗太太默契地抬了头,把自个儿孩子们穿那衣服的样子想象了一番,又默契地低下了头,继续嗑瓜子。

  郑秀玲小声和罗太太说:“咱们啥也不买,就吃瓜子、吃零食的,不会被赶出去吧?”

  罗太太摆摆手,说:“本就是因为这儿的瓜子好吃才来的,放心,这会场,”她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老公的。”

  第四件藏品是我国一位有名的企业家无偿赠送给拍卖行的,这位企业家同时也是一名收藏家。

  这次赠送的是一串黄金项链,项链上面盘着龙纹,雕刻精美。

  这是老古董了,价值不菲,拍卖场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加价声。

  介绍的人员说:“这项链原本是一对的,两串项链主体的雕刻工艺相同,龙凤成对,一条在原本的基础上刻了龙纹,另一条则是在项链上加了可拆卸的凤凰钻石,都是极好的收藏品。”

  罗笙是个吃光专业户,悄咪咪和宁岁科普。“这个捐赠者是个暴发户,趁着行业红利发了家,可惜了是个老古董,非觉得自己的万贯家产得有个太子继承。自家的太太前些年害了病,只年轻时生了个女儿,那老总总四处哭,就怕自己后继无人。”

  罗笙无聊地嗑着瓜子,“也许是真的神仙菩萨仙灵吧,去年夏天他夫人在国外生下了一个儿子,也是够折腾的,不知受了多少罪。”

  介绍拍卖品的人依旧喋喋不休,罗笙掰掰手指头,“算算年纪,那夫人生下二胎的时候,得五十了,真惨。”

  宁岁震惊了,都说穷乡僻壤的人眼界窄,这豪门贵族倒也不见得活得有多科学,真是要孩子不要命了。

  为那大女儿设身处地一想,也好心寒。

  尊贵的拍卖品被放在玻璃柜里面推了上来,大屏幕开始三百六十度展示这个项链的所有细节。

  宁岁多看了那项链几眼,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出来是在哪里见过的了。

  郑秀玲见宁岁看得认真,捏住了旁边叫价的牌子,“喜欢这个?”

  郑秀玲将裙子的长袖撩到了胳膊上,眼中写着,只要儿子喜欢,无论如何都可以拿下它。

  那项链的价格经过几次的竞价,已经到了惊人的八千万。

  宁岁忙忙摆手:“不不不,不用了阿姨,留着多买几顿宵夜吧。”

  宁岁的快乐朴实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