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可以,聂禁不会跟一个杂种现场做爱,他觉得掉价,所以没有兴致,并且该来的人到场了。他朝申屠锋过去,不用亲自走路,有人给他推轮椅,伺候得无微不至。
“聂兄,好久不见,”申屠锋也给聂禁点了一杯酒,他脸上挂着笑,嘘寒问暖道:“这么快就康复了吗?看来行政区的医疗水平很高。”
“托你的福,”聂禁冷笑道:“我还要感谢申屠兄手下留情了。”
“不客气,”申屠锋说道:“希望有机会我们还能再切磋一回。”
奚川被这二位阴阳怪气的对话扰得耳朵凉飕飕的。
聂禁看见了他,倒是相当意外,“奚川。”
奚川抬起眼,平和地对他点了点头。
申屠锋挑眉,故意问道:“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聂禁嘲弄道:“我天真的认为至少比起其他杂种,他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奚川不明所以地问:“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知?”
“对某种事物有目的性的人,都容易被诱惑摆布,”聂禁幽幽反问道:“你不是吗?”
奚川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聂禁当着申屠锋的面,心里憋了一股被人戏耍了的火气,继续说道:“我以为我给出的条件很丰厚了,还不能满足你吗?”
“一个通行证吗?”奚川说:“不好意思,我把它丢在春明山了。”
“以后还会有更多,”聂禁咬牙切齿地说道:“跟着我的人,不论是金钱、利益、权势我通通不会亏待。奚川,我是发自内心的看好你能成为我的心腹,你有这个实力的。”
奚川似乎又成了两兽相斗的炮灰,他看了眼申屠锋,那人很平静,哪怕面对聂禁明目张胆的挑衅。
“我进入训练基地确实有目的,也容易被诱惑,”奚川淡漠说道:“可是你诱惑我的方向错了,我不感兴趣。”
聂禁的眼睛在奚川和申屠锋身上来回转两圈,“所以你和申屠锋,你俩现在是一伙的?”
这事儿目前也不好定论,奚川没有说话,可在聂禁眼里,这是默认的表现。
“所以他诱惑你的根本条件是什么?”聂禁好奇地说:“你要知道,他在行政区没有自由可言。”
申屠锋听着聂禁的话,满不在乎地挑眉,“聂兄,你现在踩咕我都不背着点人了吗?”
聂禁翻了个白眼哼一声。
奚川似乎也开始认真琢磨聂禁的问题,他打量申屠锋,从头到尾好几轮,最后停在脸上。
申屠锋眼睛亮了,他笑得十分开朗,转头对聂禁说:“我的脸比你好看,他喜欢。”
奚川:“……”
聂禁自取其辱的挫败感更上一层楼,他不跟奚川掰扯了,不可置信地问道:“申屠兄,这样的人你也敢要?不怕他背后给你一刀?”
“哦,聂兄你有所不知,”申屠锋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我对他的包容性比较大。”
奚川无言叹气。
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申屠锋带自己来锦瑟的目的,就是来宣示站队阵营的所属权——所以现在,他就算不是申屠锋的人,在聂禁眼里也是了。
岁月静好成了遥不可及的事情。
聂禁也不负奚川所望,他恶狠狠地说:“背叛我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
行吧,奚川轻轻颔首,说道:“随便。”
申屠锋被奚川柔顺了毛,通体舒畅,他仰头喝酒,被奚川拦住了。
“怎么了?”申屠锋问。
“你刚才吃药了,”奚川说:“什么药?”
“清心静脑的药,”申屠锋不明所以地说:“你可以把它理解成维生素。”
万能的维生素。
奚川又问:“它跟酒一起进入你的肚子,会产生什么不良反应吗?”
申屠锋的大脑皮层里有一只跳舞的小精灵,很雀跃,“你在关心我吗?”
“不,”奚川指着聂禁,和缓说道:“他还在这里,我怕你药物或酒精中毒之后,我想跑就麻烦了。”
聂禁:“……!”
混基因的狐狸Omega闻到了空气中硝烟的味道,他怕被波及,想离开,又不敢离开,胆颤心惊地看聂禁一眼。果然聂禁的面色不好,黑得像炭烧过的木块。
申屠锋却说:“那不能,他就算诚心找麻烦也不会在这里,会留下很多把柄。再说了,他现在行动不便,也不会莽撞地给自己找不痛快。”
奚川和申屠锋一唱一和,把聂禁气够呛。
最后申屠锋又十分和善地看向聂禁,问道:“你说是吧,聂兄?”
聂禁怒目而视,“走着瞧。”
天快亮了,申屠锋带着奚川走出锦瑟,此刻的雨越下越大,能冷进人的骨头里。
“你去哪儿?”申屠锋问。
奚川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哪里是归宿。他是来找人的,可人没找到,自己丢失的东西却越来越多。雨水打湿了奚川前额的细发,酸腐的气味无孔不入的侵占鼻腔,他有点想咳嗽。想出来该去哪儿之前,奚川不想再淋雨了。
这世上总会有人实现他的愿望。
当雨幕被隔绝在方寸之间,奚川懵懂地抬起头,申屠锋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伞,把他罩住了。
“不知道去哪儿的话,你可以跟我回去。”
奚川温和地看着申屠锋。
申屠锋的蓝色瞳孔在漆黑夜幕下依旧泛着魄人的光泽,他微笑着说:“我保证这是一个正经的邀约。”
“好。”
申屠锋的‘家’是在离锦瑟不远的一栋高楼里,他住最顶层,进入电梯需要刷脸,安保系数很高。但他的房间推门而入,四方端正空旷,摆件冰凉,没有生活的气息——他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奚川站在客厅中间,问申屠锋:“这是你家?”
“临时住所而已,”申屠锋脱掉外套,随手一扔,“随便坐。”
奚川不知道该坐哪里,他说:“不了,我站着吧。”
“喝点什么?”
“不喝了。”
“那做点宵夜吧,”申屠锋说:“土豆汤怎么样?我的冰箱里没有南瓜。”
奚川无奈道:“申屠——”
申屠锋将食指抵在自己的双唇上,嘘一声,示意奚川暂时不要开口。
奚川立刻明白了,他微不可见地点头。
客厅东北角摆着一台落地音响,申屠锋走过去,熟练打开,和缓的音乐款款而出,他把音量调至适中偏上,选了一首自己喜欢的曲子,又来到奚川身边。
“喜欢这首曲子吗?”
奚川对于音乐的鉴赏力约等于零,但他从不扫兴,笑了笑,说:“很好听。”
申屠锋伸出手,掌心朝上,他在邀请奚川,“能和我跳个舞吗?”
奚川想了想,说:“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教你。”
奚川犹疑片刻,申屠锋的掌心似乎有某种魔力,他不自主的探了过去,随后被牢牢握紧。
“奚川,你的心跳得很快,”申屠锋侧耳细听,“你很紧张吗?”
奚川在申屠锋若有似无的调笑下,乱了步伐,踩到了申屠锋的脚背,他泄气地说道:“是,我很紧张,你可以让我杀人,但我确实不擅长跳舞。”
申屠锋搂住奚川的腰抱紧了他,舞步戛然而止,音乐仍悠扬。申屠锋几乎是贴着奚川的耳朵在说话,“抱歉,有人在监听我,所以我只能这样。如果你不喜欢跳舞,那么现在也不要推开我——抱你好说话。”
奚川耳朵红了,脸也红,酥麻的感觉从脖颈蔓延至腺体,他的信息素即便被抑制剂干扰,此刻也蠢蠢欲动。奚川不得不承认,申屠锋的调情手段已经是登峰造极的程度了。
“你有什么疑惑吗?”申屠锋的声音越来越轻,他快要融合进奚川的身体里了,“现在可以问了。”
奚川口干舌燥,他后悔拒绝了申屠锋喝水的建议。
“你怎么知道聂禁在锦瑟,”奚川挑了个无足轻重的话题作为开场,“是故意跑过去气他的吗?”
“聂禁出院后一直混在锦瑟,他连家都没回去过一趟,”申屠锋说:“挫败感把他刺激得不轻,我再火上浇点油,这很合理。”奚川说哦。
申屠锋搂着奚川向后退半步,退至落地窗前。外面是耸立的楼宇,建筑物之间是狭窄的缝隙,没有任何光亮。如果监视的人肉眼看不见房间里的场景,那么通过热成影像仪扫楼,屏幕前显示的画面也只是亲密人在相拥起舞。
奚川哀叹一声,心想,他原来是这个目的。
但奚川仍然很配合。
“第二个问题。”申屠锋抬手摸摸奚川的后脑勺,特意避开了他的腺体。
奚川这会儿的脑子里有浆糊,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真的想知道吗?”
奚川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摇头说:“不想了。”
“我闻着味儿过去的,每次都能捞到你,”申屠锋不依不饶地问,“我也很好奇其中的原理——奚川,你有没有想跟我说点什么话?”
“没有。”
“……行吧,”申屠锋的情绪如今非常稳定了,他摆在奚川腰上的手没有松开,劲道是温柔的,但气势上的压迫感十足,“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强迫别人什么,当朋友也好,做情人也罢,讲究彼此心甘情愿,不然面和心不和,大家相处起来都是提心吊胆的,对未来发展不好。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不过等你什么时候要说了,我听不听,那就得看心情了。”
奚川喉结一滚,静谧的房间里能听见轻轻地‘咕嘟’声,他抬眼看申屠锋,小声开口:“申屠?”
申屠锋冷冰冰地回答:“干什么?”
“你心情不好?”
申屠锋嘴角抽了抽:“你说呢?”
奚川道歉,说对不起。
申屠锋对奚川没脾气,尤其是他现在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再说下去,气死的只能是自己。只能生硬的进行到下一个话题阶段。
“你的问题问完了吗?”
奚川抿着唇点头。
“接下来该我了。”
奚川:“什么?”
“你手上那半份基因研究报告呢?”申屠锋问:“交出去了吗?”
奚川想了想,说:“交出去了。”
音响中播放的音乐在一曲结束后自动跳至下一曲。曲调依旧缓和,有着百年前的古典韵味,奚川挺喜欢听的,他的注意力差点被吸引过去,却被申屠锋毫无情趣地打断了。
“接下来我们可以复盘春明山这场演习的始末和所有细节,”申屠锋眉目严肃,嘴角带笑,他漫不经心地凝视着奚川,说道:“或许对你一直再探寻的真相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