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翎之墓。
坟墓本身显得陈旧而破败,石碑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辨认出一些模糊的轮廓,墓碑周围长满了苔藓和藤蔓,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一阵微风吹过,杂草和藤蔓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江倚年和秦乐游都沉默了。
他们在青峦宗相处了这么多年,楚翎不可能是一缕亡魂,必定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可现在,他的坟头摆在眼前。
“啊哇哇,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啊!”归鹤像个废物点心一样瑟瑟发抖,藏在秦乐游身后。
他们出来找人,结果人没找到,找到一座十年前的老坟。
“同名同姓的可能性有多大?”江倚年放弃思考。
“极小。”秦乐游道,“况且此处是楚翎的故乡。”
气氛僵持不下,归鹤怕归怕,但还是满脑子馊主意。
“两位道友……若你们真的想确认,归鹤有个建议……”
一个馊主意即将出现。
“……掘坟看看里面是否有棺木和尸骨,不就能确认了吗。”归鹤道。
十分钟后,归鹤边哭边抱着铲子,开始挖土。
“归鹤道友,我弟弟是墓中人的好友,实在抱歉,我怕他触景生情,只能拜托你了。”江倚年这话说的很真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归鹤边哭边挖,“那你可以帮我啊。”
江倚年当没听见。
秦乐游倒是觉得没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楚翎不可能十年前就死去,他身边的那个楚翎确实是人类肉身没有错,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直到铲子碰上坚硬的触感,归鹤才丢掉铲子大喊:“有棺材!”
江倚年不再欺负他,用法术扫开尘土,只见一具木棺沉睡在土坑中,安安静静。
“奇怪,我刚才怎么就没想起来用法术呢……”归鹤嘟嘟喃喃。
秦乐游上前开棺,果然,棺材里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
一个坟头,一具空棺。
这下不仅线索断了,整件事情也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我的老天爷啊!怎么把人家坟墓都给挖了,你们也和这家人有深仇大恨?”老汉本想过来围观,没料到看见如此人神共愤的景象,抖如筛糠。
不久后,被梦泽消除了部分记忆的老汉迷迷糊糊发现自己正坐在自家院子里,可他刚才记得自己明明在外面溜达才是……?
江倚年几人趁这个机会将楚翎的坟墓复原,他们来到老汉院中打探消息。
“这位大叔,请问你与那户人家是否相识?”秦乐游问道。
方才老汉说到深仇大恨时,用了“也”这个字眼,证明还有其他人和那户人家有着关联。
老汉似乎很久没和人这般坐下交流,他泡了壶茶,示意几人在他身边坐下,可他院子里的凳子实在是太脏,秦乐游先是清理了一遍,才让江倚年坐下。
这般行为被归鹤看在眼里,啧啧称奇。
“他们家啊……大概就是十三年前来到吉喜镇的,我记得他们家里一共有三个人,一个大的带着两个小的,两个小的长得一模一样,估计是一对双胞胎。”
“大的那个似乎不是他们的父母,那对双胞胎喊他叫师傅。总而言之,这三个人生活在一起,那对双胞胎关系很好,弟弟叫楚逸,哥哥叫……”
“楚翎?”秦乐游道。
“对对对,等等,你怎么知道的。”老汉连连点头。
这个名字被老汉应下的一瞬间,空气都冰冷了一分,江倚年觉得自己有点起鸡皮疙瘩了。
“他们家那个大人似乎邪门的很,喜欢整一些奇门遁甲啥的,我有时候路过他们家院子,经常看到那家大人在打铁,那人倒也还和善,平日里喜欢做点小东西小玩具到镇子上去卖,什么会叫的木头小鸟啊、能飞上天的风车啊之类的,挺厉害的。”
“可否再说说那对双胞胎?”
“噢噢,双胞胎当时年纪很小,才七八岁。弟弟楚逸性格特别沉闷,总是跟在哥哥后面不说话,黑着脸。哥哥楚翎的性格很外向很开朗,弟弟特别黏哥哥,总是牵着哥哥的手形影不离,两个孩子长得都很好看,是讨人喜欢的。”
“后来呢,我偶然得知他们家那个大人竟然是个修道者。”
“有一天半夜我爬起来解手,突然看见天上飞下来好几个神仙,他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腾云驾雾的特别气派,然后纷纷进入了那户人家的院子里。”老汉摸着下巴,“然后突然间噼里啪啦电光石火,我看见房子里飞出来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紧接着那几个神仙就都跑出来了,一身的伤,又飞走了。”
“从那日起,那家人就三天没出门,后来我再次遇上他们的时候,他家大人瞎掉了一只眼。”老汉回想起当时的那一幕,依旧毛骨悚然。
“后来我再也没遇到过那群神仙。不过紧接着,他家大人陆陆续续受了很多的伤,先是眼瞎耳聋,后是失去味觉嗅觉,但他依旧坚持出门卖些小玩意为生,最后有一天,大家发现他死在路边,静悄悄断了气。”
归鹤浑身上下打了个哆嗦:“好恐怖啊。”
“那对双胞胎兄弟之后如何。”秦乐游皱着眉追问。
“死了,和他们的师傅同一天死的,横死在家。”老汉叹了口气,眼神充满怜悯,“估计是有什么仇家吧,惨啊,可怜啊。”
“我后来听说,哥哥是为了保护弟弟而死的,弟弟哭得非常凄惨,但弟弟最后也没能活下来。”
“尸体呢?”江倚年突然开口。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当时我也吓得不轻,哪敢去看尸体。”
江倚年蹙蹙眉,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如果说楚翎家的人都死光了,那又是谁替楚翎修了一座坟?
三个人死了,却只有一个人有坟头。
“后来这个巷子就一直闹鬼,大家都说是那户人家的诅咒,纷纷搬走了。”老汉喝下第二杯茶水,悠悠道:“除了我,所有人都搬走咯。”
“您怎么不搬走呢?这里多阴森可怕呀!”归鹤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老汉笑笑:“说来奇怪,除了我,住在这巷子里的每个人都说自己曾经见过鬼,但我愣是一直没见过。”
几人告别老汉,走出了那个阴森森的住宅区,顿时有种从阴曹地府回魂的感觉。
“哥哥。”秦乐游的神色很纠结。
江倚年知道他想说什么,楚翎的事情太过玄乎,就连江倚年自己都震惊到了。
“唉,我浑身的阳气都快被吸走了。”归鹤在一旁自艾自怜,“那个地方真的有好多鬼啊。”
江倚年很无语,不就是阴森了一点吗,这归鹤一直在喊鬼鬼鬼的,聒噪。
“你看见鬼了吗,你又不是阴阳眼。”江倚年终究没忍住开嗓。
“我就是看见了才说的啊!我确实就是阴阳眼啊!”归鹤委屈巴巴,大声喊道。
秦乐游和江倚年齐刷刷扭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归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