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了招手,就让原本守候在门口的手下进来。

  手下拿着一根长长的鞭子,鞭上布满钩刺,上面还有之前犯人留下的斑斑血迹,就走到了徐闻的面前。

  徐闻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甚至还道:“动手啊!老国公,今日我若伤了一根毫毛,等太子回京,也不知道太子会如何向你清算呢?”

  “你是在威胁老夫吗?你当老夫怕了那个人?”苏老国公冷嗤一声,觉得他的警告十分可笑。

  然而徐闻却回以一笑:“你是不是想着皇上下的令,你只是奉命行事?但是,你想想啊,皇上和太子总归是父子关系,而太子那人的性格,比较疯,找不了皇上,难道还不能来找你吗?”

  “哦,你说你不惧?好啊,那等太子取了你的人头,你再在阴曹地府里继续扯着嗓子喊你不惧吧,不会有人拦你的。”

  “你竟如此猖狂,如今你为阶下囚,你却还是如此嚣张,真的以为老夫不敢杀你?老夫杀了你,让你给老夫在地府作伴,你又如何?”

  “咦……那还是不必了吧,看你那张满脸褶子,影响我吃饭。”徐闻脸上的肌肉微微抖了抖,似是被苏老国公的话给恶心到。

  被嫌弃的苏老国公先是震惊,而后震怒,脸色沉如锅底,刚才装出来的那种淡定喝茶想给予徐闻心理压力的情景,早就被徐闻三言两语给不经意地打破了。

  苏老国公缓了许久,复又慢慢抬眼,漆黑的眸中倒映出遮天蔽日的黑气,“看来你是真不怕死。”

  “人嘛,不都一个样,向死而生,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不都意味着将来有一天会死吗?”徐闻语气散漫,“兴许是今天,兴许是明天,但……也不知道,老国公是否能承受来自太子的死亡威胁了?”

  “哦?真的吗,那如果,老夫心善,特意将你的家人接过来与你团聚,你可还如此洒脱?”

  苏老国公露出了一个阴邪冷酷的笑容,直直地盯着徐闻,不肯放过其听到此消息时的任何反应,像是非常期待徐闻兴许会崩溃的模样。

  徐闻目光顿住,晃出一抹狠厉的光来,“你说什么?”

  苏老国公如愿看到他淡定神色被打破的表现,哈哈大笑,在狭窄的审讯室里显得嘈杂又恐怖。

  “你怕了。”

  徐闻不语。

  苏老国公满意至极,“既然你怕了,老夫可给你一个机会。”

  徐闻沉默半晌,“……什么机会?”

  “若你肯帮老夫从太子书房里拿一样东西,从今以后,我们两人的恩怨一笔勾销,老夫甚至还会给你引荐,保你仕途无量,且让你和你的家人,都住在京城宅院之中,享受上等人的奢侈生活!”

  苏老国公的语调里充满了诱惑,那熟练程度,徐闻觉得此人非常适合去搞传销,那肯定是业务第一啊。

  徐闻露出犹豫的表情:“但是……”

  “有何但是?徐小儿大可以说出你的要求,老夫定然不会亏待于你。”苏老国公却迅速接了话,有些急迫的意味。

  “但是房子我有,钱我也有,仕途,殿下也会保我无忧,你说的东西都是我现在已经拥有的,你有什么底气能够让我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你糊弄老夫!”

  苏老国公看着男人眼里泄出来的几分嘲讽,终于反应过来此人根本就没想过真的要背叛太子。

  他恶狠狠地威胁:“难道你一点也不顾你家人的性命了吗?”

  眼底的阴毒在昏暗的牢房里暴露无遗。

  “国公大人开心就好。”

  徐闻语气诚恳地回答,但是这个答案却并不能让苏国公满意。

  苏国公眼神狠辣地盯着他半晌,最后下通牒:“老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要护着你不过相识几月的主子,还是要护着与你相依为命的家人?”

  “不用给我机会了,你想咋样就咋样,动作麻溜点,该行刑行刑,该抓人抓人,徐某既然落在你手中,自然是任凭你处置。”然而徐闻实在是太过于轻松闲适,仿佛不是在催对方伤害自己和徐家人,而是巴不得对方来害他。

  如此反常,苏老国公不由得多想,其中是否有诈。他沉默一会儿,目光缓缓地移到了左边,又从左边看到了右边,生怕是不是这个牢房里暗藏玄机,只等着他喊人动手的那一刻,就会有什么暗箭飞出来刺杀他。

  偏偏徐闻还在那里催促,“诶老国公,你犹豫什么呢,你再不动手,那你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喔。”

  苏老国公这种人,本就是疑心病极重的,徐闻这一催,反倒让他警惕慎重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什么把戏啊,老国公,你老糊涂了也别赖我啊,徐某一介文弱书生,甚至都被绑在了木架上,能做什么?”徐闻心道果然,这样的人啊,一涉及自己性命的问题上,就小心谨慎至极,尽显可笑。

  苏老国公心想这倒也是,自己必须要趁着那人还没打听到消息,要么策反此人,要么就杀了,毁掉对方的谋士。

  神色中闪过一丝狠厉,刚开了一个口,“来……”

  “他不能做什么,孤能!”

  牢房外的长廊忽然传来兵刃交错的声音,在痛苦和闷哼声之中,一道森冷凛然的声音猛地传入了苏老国公的耳里。

  苏老国公惊愕回头,当他真的看到了那个本该不出现在这里的人的身影时,嘴唇颤抖:“你你你……”

  萧寒瑜大步走了进来,没有理会苏老国公,而是径直走向徐闻,他伸手摸了摸那沾着灰显得狼狈的脸,心疼出声,“哥哥,我来晚了。”

  徐闻弯唇笑了下,与少年对视的目光温情脉脉,“不晚,你果然来了。”

  “还是因为哥哥你聪慧,为我拖延时间。”萧寒瑜袖中滑落一把短刃,刷刷划了几下,就将那绑住徐闻四肢的麻绳迅速隔断,将徐闻彻底解救下来。

  “不可能,你明明在宫里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收到这里的消息赶过来!”

  然而苏老国公却是一副受到巨大打击的神色,他激动大叫,显然是不相信为何萧寒瑜能够如此及时地赶到,而他此时也反应过来徐闻之所以表现得那么冷血反常,原来是故意迷惑他,故意拖延时间。

  “你也不该知道太子今日回京的事,你怎么知道对方一定会过来救你!”

  徐闻扭了扭紧绷的手腕,嘲讽地看着破防了的苏国公,“自然是因为你表现得太明显太蠢了,还没晾我几天,就想着威逼利诱,这么急切的样子,是自信没有人能拒绝你给的空口承诺吗?”

  萧寒瑜注意到了徐闻的动作,伸手将徐闻的手牵过来,竟是要给他揉揉。徐闻一惊,这牢房里还有这么多人,做这个举动是生怕没有人知道他们俩的事情么?

  徐闻以一种惊讶的目光看向萧寒瑜,以示提醒。

  然而萧寒瑜却朝他软软地笑了下,温声回,“哥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