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忽然浮现马车里的一幕幕。

  他喝醉昏睡,倒在了萧寒瑜的怀里。

  第一念头,不是生气,而是眼底掠过懊悔。

  啊……他躺在了老婆的怀里,不会将软软乎乎的老婆压了一路吧?

  也不知道压疼了没有。

  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听到他内心的想法,所以此刻徐闻便没有故意掩藏压抑自己的真实心意。

  同时,他还困惑,为何老婆要故意灌醉他?如果是要继续折磨报复他,何必要让他待在这么宽敞舒适的房间里?

  难不成,还喜欢他?

  徐闻一边想,一边穿好鞋,将内心的想法暂时停下,走到门口,刚一打开房门,门外两个守卫,便扭身过来,挡在了他的前面。

  手里拿着的长剑虽然尚未出鞘,却也异常亮眼。

  徐闻这下是真愣住了,“……这什么个情况?”

  两个守卫紧闭嘴巴,跟哑巴似的。

  而实际上,萧寒瑜就是特意让人不许和徐闻交谈,免得被唬住,被骗,将人放走了。

  徐闻那张嘴,有时候都能让萧寒瑜掉进坑里去,更别说他那些傻不愣登的下属了。

  “让一让,我去解个手,很快就回。”徐闻伸手想将两人往两边拨开,然而对方就像是脚生了根,稳稳地站在原地,他扒拉不动。

  徐闻无语,情绪隐隐有些崩溃,“……我连去个茅坑的自由都没有了?”

  这萧寒瑜将他灌醉,掳回太子府,真实目的果然不是还爱他,而是想通过膀胱炸的阴险手段来折磨他吧?

  徐闻为自己刚才的异想天开而道歉。

  而就在徐闻打算妥协,回屋子里找什么夜壶之类的,某人终于下朝回来了。

  萧寒瑜脚步飞快,行进的方向目标很明确。

  路上偶遇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她看到风尘仆仆归来的殿下,忍不住上前,眉眼舒展开来,“殿下,您今日怎么这么早便下了朝?”

  被挡住了去路,萧寒瑜停下,他瞥了眼拦在他面前的女子,考虑到自己目前暂时还需要对方,才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今日无事,自然下了朝。”

  然而此时此刻,今日上朝的诸位臣子,都欲哭无泪地,拿着自己的奏折往宫外走。

  皇上不管事,疯狂求仙问道,整日与那来路不明的国师鬼混,而太子殿下意外失踪一段时日,回来时更是冷眼旁观,几位皇子为争权做出的荒唐命令,让那些忠臣更是头疼难忍。

  结果到了今日,太子殿下直接忽视那些忠臣的希冀目光,一句“退朝”便甩袖匆匆离去,那些本就挤压未奏的奏折,更是翻了一番。

  朝堂腐败,当权者无情无义,这是要亡国之奏啊!

  “既然如此,那殿下,我院子里的丫鬟刚巧煮了银耳八仙粥,殿下若是不忙的话,要不……”女子眸底掠过欣喜,提议道。

  她亭亭玉立,一身白衣衬得她如池中的白莲,清丽又尊贵,举手投足之间,虽有女儿家的心思,但更多的,却是坦坦荡荡的邀请,与一定的自信。

  “不了,孤还有事。”

  萧太子却直接忽视了她,抬脚,就要绕开继续往前走。

  孟秋晴心下一急,“殿下……”

  一身朝服还未换下,玉白色腰带衬得少年身形颀长,他略微侧眸,漠然道,“还有事?”

  孟秋晴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精致小巧的脸上划过浅浅的忧虑,“殿下昨日深夜带回来的人,定是对殿下很重要吧。”

  她听说,殿下亲自将人抱进了府里,还将自己的寝院让给了对方。

  但是,昨夜殿下明明是和两位皇子去了欲仙楼,那这人的身份……

  “殿下,您在外树敌众多,请殿下一定要谨慎。”

  “……孟小姐,孤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但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孤这么多年来,遭受过的暗算阴谋,比你想象中的多,所以孤还不至于,在这上面,栽了跟头。”

  萧寒瑜虽有些奇怪,为何往日话少的孟小姐今日一直拦着他说这些废话,但还是很有包容心地,回答了。

  孟小姐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讷讷地回,“……那便好。”

  苦涩一瞬间就在她的口腔里蔓延。

  喜欢一个人本就是苦事,其中心酸早已让人无法承受。

  更别论,她喜欢上的,还是个注定不可能喜欢她的人。

  她曾向往的,只要她努力,她长情陪伴,迟早两人会相爱,便可跨山海,跨门第,抵万难。

  但是,这一开始啊,她就没了竞争的资格。

  萧寒瑜走到院子里,却一眼就看到了房门大敞,两个守卫倒在了门口,不省人事。

  他大惊,眸底升起浓浓的寒意,沉着一张脸,朝着空气喊道,“厉随,出来。”

  厉随出现了,但他却是一副心虚的模样,喊,“主子。”

  “人呢?”

  语气森然,仿佛只要厉随不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下一秒就要大开杀戒。

  “主、主子,我不知道。”然而厉随却一副生无可恋的脸。

  “孤不是让你时刻盯着对方么?”

  厉随却羞愧无比地低下了头。

  殿下虽说让他时时刻刻地暗中看着那书生,明面是监视,实则是保护。

  殿下是怕昨夜一出,让有心人盯上了那书生,怕对方有危险。

  但是厉随却不甘心就这么一直的守在这书生旁边,这根本就不比待在殿下身边杀人有意思。

  他觉得已经在太子府了,太子府就如铁桶一般鸟都插翅难逃,何况还有两个守卫守在门口,根本就不需要他多此一举的守着。

  所以厉随就先早早的去了练武场,结果等他汗畅淋漓地练完武回到主院,就见到了这可怕的场景。

  正当他心道糟糕的时候,更恐怖的是,主子这时候回来了。

  “自己去领罚。”萧寒瑜面色冰冷如霜,“现在,给孤去将人找回来。”

  他气狠了,语气里都透着一股恨不得等找到人后就拉着人下地狱的恐怖气势。

  是他大意了,他就不该让人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刻也不行。

  内心的杀人欲望愈生愈浓,猩红的眼底一片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