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少年愣愣地盯着,男人与老板熟络地交谈,问完这处宅子,并着重强调了让对方再准备一张宅子里一模一样的床,以及床上的东西都一同准备一份,送到平安村。

  他记得,刚才看房子时,那张床看起来虽不算大,却很柔软,被子也松软,至少比家里那张硬邦邦简陋的木板好得太多了。

  徐闻干脆利落地交完钱,平安镇的一张房契顿时到手。

  垂眸看了一遍房契的内容,近乎是欣赏的目光,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心里终于满足和踏实下来。

  徐闻忽然找到了自己以后的目标,赚钱,养家,房子买遍全世界。

  和穿书前的生活没有很大的不一样,多了一个“养家”而已。

  回平安村的路上,少年频频看向身侧的男人,终归是忍不住,似试探,又似惊喜,“哥哥,你为什么要让那人准备一张床送到家里?”甚至不惜多花一些钱。

  他虽然不清楚徐闻现在有多少钱,但他猜测,应当是花的差不多了,买房花的钱占大头,单单奖励金是远远不够的。

  “床太硬,睡不太舒服。”徐闻有一搭没一搭地。

  “那……哥哥,到时候床到了,我能躺一下下嘛?”少年没被他冷淡的态度打击到,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了一个小小的距离。

  徐闻掀眸看了他一眼,“随便。”

  其实那张床很大,到时候,两张木板床都要搬出去,那他们俩应当是一起躺在那张新床上。

  若是之前,徐闻会顺着这个话题,暗暗地撩一下男主。

  但男主那杀人却淡漠的举动,最终还是让他有些忌惮。

  忌惮,自己再这么玩下去,可能会玩火自焚。

  他好色,但更惜命。

  毕竟美人可以有很多,但命只有一条。

  他们沿着来时的那条路慢悠悠地走回去,一路无话。

  在快要到村口的时候,他们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人,站在村口那块大石头旁边,踱着步,似是在等待什么人。

  走近的时候,人就立刻迎了上来。

  “徐闻哥。”

  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子,柳眉弯弯,似抹了唇脂,看起来是个宁静似水却也精致无比的姑娘。

  穿了件明亮的水蓝色衣衫,在灰扑扑的村落景色里,非常吸睛。

  语气竭尽地克制,但是语调的末尾含着一丝丝小雀跃,透出了其真实的不平静。

  “你是……周姑娘?”

  徐闻神色平静,无人知,他中间停顿的那一瞬间是在脑海中迅速回忆眼前人的身份,但也只能勉强得想起来,她是同村周大婶的女儿。

  周小花羞怯地点了点头,伸手撩了下侧脸的头发,“是我,徐闻哥,我们这个关系,你就不必叫得那般生疏了,直接叫我小花,我不介意的。”

  “……”徐闻不理解,他以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后,就离女生远远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隐晦亲密的情况。

  “他不介意,我介意。”少年此时忍无可忍地说出了声。

  他怒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要和他抢哥哥的女子,觉得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你是谁?”周小花敏锐地嗅到了一股敌对的气息,她看着和徐闻哥站得很近的少年,起初看到他的容貌,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惊艳,心中更加不解,少年为何对她有如此大的敌意?

  然而少年却微微踮脚,靠近徐闻的耳边,说道,“哥哥,这女人被我也迷住了,说明她花心,你不要被骗了!”

  他佯装声音小,实则在场的两个人皆能听到。

  徐闻:“……”

  周小花:“……”

  徐闻无奈,不轻不重地呵斥,“别闹。”

  少年撇嘴,明明自己说得是事实嘛。

  周小花是名姑娘,哪里经受得住当着心爱之人的面被说花心,又羞又恼,娇喝,“你这人,怎么这么污蔑我?”

  “我可没污蔑,你刚刚看到我这张脸的时候,神情已经真实说明了一切,你敢发誓来否认吗?”少年却是毫不避让,紧逼一步。

  周小花一时无言,脸青了又白,原本清秀的脸都有些因为生气而变得扭曲。

  少年却如同一只斗胜了的大公鸡,昂着头,洋洋自喜。

  心里轻嗤,就这点功力,还妄图和他抢哥哥?

  “徐闻哥,听我娘说,你考中了举人,恭喜啊!我就知道你会考中的,徐闻哥,你……真厉害。”

  周小花与少年对峙落了下风,便干脆扭过头,直接朝着自己最想要说话的人说道,兴奋溢于言表。

  “谢谢。”徐闻客气地道谢。

  然而周小花却娇羞地笑了笑,眉眼下垂,似嗔似怯,“我们之间,不必言谢。”

  她又从自己的袖中赶忙拿出一个小钱袋,双手捧着递给徐闻,一边斟酌着语句,“徐闻哥,到时候你就要出发去京城考会试了,路上定是需要银两,这是我从小到大自己存的钱,你拿着吧。”

  “不用,周姑娘有心了。”徐闻却是微笑着摇头拒绝。

  “可是你路上没有银两你怎么去?”周小花脱口而出,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不妥后,脸红了一瞬,连忙找补,“我不是说徐闻哥你没钱……我不是嫌你穷,徐闻哥,你这也不是白拿银两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相信你的为人,你一定会对我负责的,我信你。”

  徐闻渐渐品出味来了,眸底不动声色地含了一丝戏谑。

  原来面前这小姑娘,是想要通过这点银两,让他娶她啊。

  他还想着呢,自从当时爹断了腿,原本和他们家关系较好的周大婶家,甚至之前还有了订婚约的打算,却在得知断腿消息后,立马翻脸不认人,周大婶上门,虽然没有说得难听彻底撕破脸,但话明里暗里都在说徐闻没有资格娶他们周家的女儿。

  所以,后来,他们两家的关系就淡了。本来,一个家住在村里头,一个家住在村头,没有刻意上门拜访,就基本不会碰面,几乎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