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医馆。

  站在台阶下,少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眼角微红,脸色阴沉得比暴雨前的乌云还要吓人,“哥哥,你不要我了?”

  他倒是想要,但没摸清由小说衍生的世界规则是怎么运行的,心慌啊。

  而且男主不过是因为记忆混乱才对他这么黏糊的。

  徐闻扯了下唇,“检查一下脑子吧,你如果顺利恢复记忆才会感谢我。”

  他说的是实话。

  但奈何一心只执着于徐闻真心的太子爷,此刻听到他的解释,脑海中却只反复播放一层意思。

  徐闻之所以让他来看大夫,是想要让他早点恢复记忆。

  他恢复记忆之后,就没借口再缠着哥哥了。

  所以,哥哥是想丢下他,不要他了……

  少年心脏传来一阵疼,疼得让他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叫嚣。

  彼时少年手里还握着半块没吃完的红豆饼,“咔嚓”一声,红豆饼碎成了几半,不成样子,碎渣扑扑地掉在了地上。

  徐闻的目光一滞,感受到了来自男主的威压。

  少年与他直直地对视半晌,语气软下来,“哥哥,我不检查了,好不好?我要为咱家省钱。”

  “这点钱还是有的,不管怎么说,顺便检查一下吧,村里的大夫包扎得不太好,伤口再拖下去,可能会发炎化脓。”徐闻却道。

  他暂时妥协了。

  反正无论怎么样的解释,最终都是要让男主养好身体,以后他也怪不到他身上来。

  老天爷可能也不会因为他破坏剧情而问责他。

  “哥哥在关心我?”少年却是转而问,那双眸深邃且亮色。

  徐闻望着他,眼神里的情绪没有什么变化,但却是让少年察觉到了一股警告的意味。

  少年笑了笑,适可而止,不再开口,得寸进尺。

  反正来日方长,他总会和哥哥在一起。

  在医馆里的坐堂大夫,听到门帘被掀开,带动门帘上挂着的风铃晃晃晃地发出响动,他抬眼看过去,却看到了两个各有风姿卓越非凡的男人走了进来。

  大夫活了半朽,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缺乏长相英俊的、长相漂亮的,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一齐出现在他的面前,更别论这两人的容貌都实属是上等,让他只觉得看了一上午方子的眼,都消减了很大的疲惫。

  “看病还是抓药啊?”大夫打量了两人上下一番,却只看到两人一个赛一个从容,也不像是被什么病痛折磨的。

  “大夫,帮他包扎一下后脑勺,后脑勺伤口是因外部硬物撞击导致的,遗忘了很多记忆,尚存的记忆也比较混乱。然后还需要一些金疮药。”

  徐闻不指望默默低头啃着红豆饼的少年会搭理大夫,便出声回答。

  然而他话说完之后,少年却是一怔,歪头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转回去,将最后一口红豆饼吞进了肚子里。

  大夫听完之后,便招呼着少年坐下来,准备给人看看伤。

  然而人却没动,手里还攥着油纸包。

  大夫瞅了一眼,“将手里的东西随便放在一边吧,快坐下来,脑袋上的伤口可不能马虎。”

  “……”没人回答。

  徐闻此时则伸手,“将红豆饼给我拿着吧,等一会儿再给你。”

  少年又攥了攥细绳,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徐闻,又抿着唇小声道,“哥哥,不许偷吃。”

  那护食的模样,是连徐闻都在防着啊。

  徐闻失笑,这可是他买给他的啊,怎么一回事?

  而且身为一书男主,当朝太子,再困难,再需要蛰伏,作者总不至于将自己的亲儿子写得那么惨吧!连这种普通吃食都没吃过?

  徐闻此时,并不知道红豆饼对他的意义有多么的重大。

  少年撞到柜子时,万幸没有磕出一个大口子,只是小小的一块,约莫拇指盖大小,但冲击力却影响到了脑海里的记忆。

  大夫拿着工具,帮他清洗伤口,一边说,“虽然伤口不大,但也要每天按时涂药,做兄长的,记得要帮忙,给弟弟换药。然后为了伤口恢复更快,要不要拿纱布围一圈?”

  少年听到大夫的问话,依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仰头,看向徐闻,神情乖巧,眼尾下压,如同一只朝着徐闻摇尾巴的狗狗,温顺听话。

  在大夫都在心里赞叹这弟弟如此乖巧时,徐闻知道这多半是表象,他一直都对男主如今温顺的表现持怀疑态度,总觉得是昙花一现。

  所以就不咸不淡地收回目光,朝大夫说道,“大夫,围一圈吧,谢谢,辛苦了。”

  “不辛苦,你们俩兄弟是镇上的,还是哪个村里的?我刚来镇上没多久,但这大半个月来,居然没见到你们过?”大夫一边捣鼓手里的纱布,一边闲聊。

  徐闻则应,“大夫原来是刚来的,怪不得以前也没见过您,看您包扎手法,行医应当挺多年了吧?”

  “还好还好,年轻的时候读书难,便去学了这岐黄之术,也只是勉强维持生计罢了。”

  “听您的口音,大夫应当是香江附近地带的人吧?”

  “小兄弟好耳力,没错,我是从京城来的,但是前段时间因为京城有点乱,再加上我老母生病需要静养,我们一家就举家南下,后来见这平安镇山水好,空气清新,百姓也淳朴,便在这里暂且安居下来了。”

  大夫碰到徐闻这样的一看就是读书人,还样貌不俗,对方还态度谦和,乐于聊天,便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徐闻眉眼微动,眼神里含着对繁华京城的好奇,语气有些迫不及待地,“乱?怎么个说法?”

  大夫却脸色微变,有些忌讳,“就那些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接触不到的事呗。”

  咔嚓一声,他将纱布的尾端用剪刀剪短,“好嘞,伤口包扎好了,我现在去拿几瓶金疮药,就大功告成了。”

  “好,谢谢大夫。”大夫明显转移话题,徐闻知道也不能再得到更多消息,便顺势着将话题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