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松已然在楼下等着，方旬拉着苏栩坐到后排，这次他丝毫没收敛，就这么把人揽到了自己怀里。
苏栩本来就对他的沉默有所不满，而在外人面前亲密更是他的逆鳞。
苏栩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放开。”
方旬装作没听见，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下巴贴着他的肩头，侧着脸去蹭他的侧颈。
苏栩有些怕痒地往后缩了缩，却又被捏着腰拉了回来。
苏栩被安排着去处理伤口、抽血做检查。
一整套流程把他弄得云里雾里，结束出门后刚好听到方旬在打电话：“房间里地上有一个刀片，送去检查一下上面有没有东西。”
随后他挂掉电话，转过头来表情怔然一瞬，又恢复原状：“伤口还疼吗？”
苏栩摇摇头，伤口本来割的就不是很深，说不定再晚来医院两分钟就要愈合了。
他没当回事，但方旬的表情仿佛这是件顶天大的事，表情从酒店到现在都如临大敌。
“以后别乱收东西，信也不行。”
“可能是放错了东西。”苏栩反驳，他对粉丝有一定的假想，觉得这次仅仅是意外。
方旬在娱乐圈多年，虽然在机场会收信，但一般都不会拆开看，就是因为曾经有人在信封里放了针，经过查验发现上面有HIV患者的体液。
最终方旬吃了半年的阻隔药，又在一年后再次确认无碍，才勉强松了口气，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拆开过“粉丝”送的东西。
所以今天苏栩受伤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要带着苏栩来医院，但并没有打算跟他去解释。
折腾了一番，时间便到了凌晨。
检查结果要等，苏栩坐在诊室椅子上打着哈欠，额头被手掌托了下，方旬按着他的脑袋压到肩膀上：“先眯一会儿。”
江松在一旁站着，苏栩还在为刚刚车上的行为有些羞耻，淡漠说声不用，但最后还是抵不住困倦，压着方旬的肩头浅浅睡了过去。
颈窝有些发痒，苏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正在逐渐缩小的医院，他动了动，后背便被安抚性地轻轻拍了两下，于是他又睡了回去。
再次被叫醒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变成了酒店房间，唇边放过来一杯温水，方旬掌心放着两片小小的药片。
“给伤口消炎的，吃完会好得快。”方旬说。
本来就睡得头脑发胀，苏栩没多想便就着他的手用舌尖把药片卷走，喝了一口水咽下后，含着苦味再次入睡。-
窗帘没拉太紧，中间留着一条缝，以至于日光顺着缝透进来，有些刺眼。
苏栩眯着眼睛睁开一点，又再次闭起，用被子盖住视线以及那点刺眼的光，翻身后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掀开被子，适应了好一会儿眼睛才变得清明，房间里仅有他一人，而且他并没有可以看时间的物品，再想到早上要拍摄，他急忙起身去洗漱。
等他从洗漱间出来，方旬也刚好带着一身热气回来，他把袋子放到桌面上，走到床头拿起遥控器开了空调。
“醒了，先吃饭。”
苏栩看着他再次回到桌子旁，把袋子打开，熟悉的味道瞬间袭来，种种家常菜展现在眼前──是方旬的手艺。
苏栩闻着他身上略微的油烟味，以及额头上的一丝薄汗，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
“沈导说了，你演前期小山的时候太瘦，气质不对，前期的戏得重拍，趁这时间，我得给你好好补补。”方旬打断他，把煎蛋夹到他面前的瘦肉粥里，笑着说，“定个小目标，一周涨五斤，养一个月就可以卖掉了。”
面对他按斤称量的行为，苏栩白了一眼，低头把粥放到嘴边。
直到抵达拍摄现场，苏栩才知道早上方旬帮他请了假，又为了不浪费工作人员的时间，他早上拍完了好几场戏。
之后他又去煮粥、蒸烧麦。
苏栩心底软塌一片，又有一丝空白，没等他再多琢磨琢磨，他的戏份又开始了。
沈毅把他叫到屏幕前面：“小方跟你说了吗？前面的戏要重拍。”
苏栩点头：“说过了。”
“既然都说过了就好办了。”沈毅调了下之前的画面，还是再次解释了一遍，“小山前期的时候虽然家庭不是太富裕，但也应该是匀称白嫩的模样，你白嫩倒是占上了，但匀称却没有，有些过于瘦了，所以先把后期的戏份拍完之后再拍前期。”
苏栩明白他的意思，想着曾经说过的健身是不是要提上日程。-
小山蹲坐在酒店后门，手里捏着一根正在燃着的香烟，吸进口中又缓缓吐出，白烟飘向空中，又逐渐消散。
酒吧的早班已经到了下午时分，日头即将下落，阳光也散发着柔和的霞光。
陈劲逆光走来，把眼前的亮挡了些，小山轻啧一声，将手里的烟头摁在地上，起身便想走进室内。
“路山，等一下。”
小山仍旧不搭理他，也在心里吐槽他锲而不舍的惹人烦行为。
看他没有停步的意思，陈劲只好亮出最后底牌：“我有审讯令了。”
小山脚步顿住，手掌攥紧，面色也因紧张变得有些发沉，他转过身，冷眼看着陈劲拿在手里的那张纸。-
“卡，收拾一下准备转场。”
沈毅一声令下，道具组都在忙着收东西，苏栩则被方旬拽到洗手间里，脸颊被捏着，苏栩被迫张开嘴，方旬正往他嘴里喷着什么。
看起来像是口腔清新剂，似乎是水果混合的香，味道苏栩还可以接受。
喷完之后方旬又把旁边的矿泉水递到他嘴边：“漱一下口，这不能咽，会肚子痛。”
苏栩听着他的指挥，吞了一口水，又去一边吐掉，如此来回两次，他哈了口气，没再闻到烟味。
下一刻就被揉了下头，嘴唇相贴又撤回，方旬眯着眼睛对他笑：“真乖。”
苏栩有种自己被当成狗逗的错觉，他甩了甩头，避开方旬的手，却没发现他这个行为更像小狗在甩干自己的毛。
手上的创口早就已经结痂，但偶尔会有一阵瘙痒，苏栩坐在转场的车上，忍不住去扣。
“别乱动，就算是手，留疤了也不好看。”方旬扣住他的手按在自己掌心，又搓了搓因为空调而变得有些发冷的手指。
后面座位坐着言清越，苏栩根本不敢有太大挣扎的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旁人知道自己与方旬的关系。
只得小声地凶他：“松开。”
然而方旬笑得一脸欠揍，学着他压低声音，几乎要凑到他唇边，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模样：“就不。”
说完又把手握得紧了些。-
审讯室里的灯忽明忽暗，显得房间里十分阴森。
毕竟小山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行为，只是涉嫌装神弄鬼，如若不是相关当事人使了些手段拿到了审讯令，他们根本没有审人的资格。
小山坐在木质椅子上，后背紧贴椅背，手掌放在膝盖上，抿着唇看向面前两名脸生的老警察。
“有话就问警察同志，我待会儿还要上班。”
本来就是走个过场，老警察跟笔录员也很烦躁，随意问了几个问题就把小山放了出来。
“行了，走吧，后续有需要会再找你，最近都不要离开X市。”老警察说完便起了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笔录员则拿着笔在前面带着路，等小山出门，再次把门合上。
陈劲站在门口，跟笔录员打了声招呼，之后又看向小山：“出来了。”
小山压根没正眼看他，略过他往外走，陈劲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直到门口，陈劲仍跟着他，小山轻啧一声，转身后语气不耐：“警察同志这么闲？专门留一个人来监视我。”
不是监视，但陈劲说不出来其他的话，比起直接表白，循序渐进更好。
陈劲无所谓摊了摊手：“我是实习生，没太多事情，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需要。”小山一阵烦躁，手指向口袋摸去。下一刻手被按住，掌心被翻开，一个硬盒硌在掌心。
陈劲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抽烟肺会变黑。”
小山低头盯着糖盒出神，这么一被打扰，烟瘾也被压了下去，他握紧糖盒，下一刻便觉得自己口袋一轻。
转过头时，陈劲正拿着他的烟盒在手上把玩，一副跟他很熟稔的样子：“没收了。”
“小山！”陈景明突然出现在警局门口，正打算把烟盒抢回来的小山被他的叫声吸引，再转过头时烟盒已经被陈劲收了起来。
陈景明走到他们面前，琢磨着两人之间莫名的氛围，忍不住对陈劲摆脸色：“审完了吧，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陈劲唇角带着笑，眼里深埋着敌意：“当然，请便。”
陈景明冷哼一声，抬眼却看到小山正盯着陈劲看，他瞬间变得有些不满意：“小山，走了。”
烟被没收，小山又不能直接大庭广众之下对陈劲上下其手，只能瞪他一眼，跟在陈景明身后走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