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还没考虑好要选谁, 所以不能给你特殊对待。”时予垂下眼眸。
“还没选好也可以特殊对待。”席淮说,“就算你最后不选我也没关系,遵从你当下内心的选择就好。”
这……这走向怎么那么像渣男行为。
“不行。”时予后退一步,“如果不行就不能给你期待。”
席淮的桃花眼眸光流转。
“太正直不一定是好事, 不多去尝试你就无法发现真正的自己, 不任性一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就算这样我也不想伤害别人。”时予坚持道。
“可你已经在伤害了。”席淮淡淡道, “我倒宁愿你多跟他们接触, 约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已经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时予惊讶地看着席淮。
“你不介意我跟他们约会?”
席淮笑了一声:“不介意当然是假的, 但这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如果我们经不住考验, 以后也一样会分开不是吗?倒不如现在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让你我认清自己的内心。”
时予哑了。
席淮比他想象中更成熟、坚定、有远见。
他为什么会认为席淮是个莽撞不顾后果的恋爱脑?
这不是比谁都深明大义,席淮有在为了他们的未来好好考虑。
虽然感觉很对不起温止,但席淮的付出确确实实更加戳在他心窝上。
席淮又说:“我不需要你现在就做出选择, 也不需要你跟谁拉开距离。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还有没有留有我的位置,哪怕只是一点。如果我不是演员,如果我们没有那些无法控制的事情,你还会不会跟我分手。”
“如果不会, 你就去拿你的衣服,好吗?”
最后那句轻轻柔柔的“好吗”宛如伊甸园的撒旦, 诱惑他吃下禁果。
是继续隐藏自己的心意,还是遵从内心表达自己。
难以抉择。
偏偏席淮耐心的很,靠坐在一边, 让出入口的路, 大有等到他做出决定的气势。
时予跟席淮对视许久,然后猛地拉开拉链窜出去。
胸口有股无法抑制的灼热, 在疯狂燃烧他的理智。
他脑子一热钻进旁边的帐篷,翻找自己的背包。
翻找时他竟然还有心思想席淮比他高一些,要拿宽松点的衣服。
他究竟是理智还是不理智已经分不清了。
只记得自己把衣服往席淮帐篷一扔就跑。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时,他整个身体都变轻了。
像是卸下多年的重负,又像是从无法呼吸的深海游上海面,空气都变得清新。
很舒服。
温止还在清洗海鲜,陆尚行已经把烧烤架子给架上了,并且吵着要吃那只最大的八爪鱼。
鉴于上次陆大少爷烤的鱿鱼直接给时予干倒了,时予没敢让陆尚行烤,亲自上阵填饱陆大少爷的肚子。
整一个八爪鱼不好烤熟,时予打算切片串起来。
但陆尚行非吵着说切着吃没灵魂,要整个烤,被时予暴揍一顿才消停。
切成片的八爪鱼刚放在架子上,就听霍思淼疑惑道。
“好像……席淮身上穿的是时予的衣服?”
时予顿时整个人僵住。
但只一秒,他就镇定下来,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只管烤八爪鱼。
姜沉星惊讶地看着席淮,一脸意外的表情。
温止盯着席淮身上的衣服皱眉,随后看向假装无事发生的时予。
烧烤架前的蓝眸青年专心致志地烤八爪鱼,仿佛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
温止的眼眸沉了下来。
“为什么你穿予哥的衣服?”陆尚行上前去,“难道你也有任务?”
席淮嗯哼一声:“你猜。”
陆尚行啧了一声,不耐道:“问你呢,猜什么猜。”
席淮笑了笑,没回应。
他的轻笑很是意味深长,穿别人衣服这事说暧昧也暧昧,说平常也平常。
尤其他们都是男人,若不是性取向的问题,就算全体互换衣服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要他们不会对某人有超过同性友人的特殊感情。
可席淮这笑容却像是故意告诉他们,他和时予之间就是有点什么。
明明他只是穿上了时予的衣服,而真正跟时予互换衣服的是姜沉星,可席淮的存在感要比姜沉星强太多了。
在席淮那问不着什么,陆尚行便窜到时予跟前去问。
“予哥,你跟席淮的任务不是已经做完了吗,为什么要给他穿你的衣服?”
问题升级了。
饶是陆尚行,也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看来陆尚行也不是真的笨。
时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一下离得有点远的酱料。
“帮我拿一下油和烧烤酱。”
“予哥!”陆尚行不满道。
时予平静地看着陆尚行,淡淡的语气不容置疑。
“不是饿了?”
陆尚行已经很久没见过时予这幅表情,这是冷静成熟且坚定的时予,谁都无法撼动他半分。
两人对视几秒,最后陆尚行败下阵来,耷拉着去拿酱料过来。
余岭有点懵逼,小声地问旁边的霍思淼。
“发生什么了,他怎么突然又变了。”
“不知道。”霍思淼同样小声道,“大概时予是百变超人吧。”
在他俩身后的傅怀橙噗嗤一声,捂着唇低低地笑了起来。
对陆尚行说了“再吵就给你加辣椒”后,陆尚行打消闹腾的心理,时予便安心地给这只沮丧大狗狗烤早餐。
没过一会儿,温止走过来,把洗好的海鲜放到烧烤架旁边,也过来加入烧烤。
“发生什么事了?”温止问道。
“没。”时予淡淡道,“只是某人叫我放开点。”
闻言,温止停顿两秒,看向席淮。
随后又收回视线,开始烤洗干净的海鲜。
“我很羡慕他。”温止忽然道,“他有深入人心的能力,我没有。”
深入人心……吗?
确实,席淮很懂得如何入侵别人的内心。
“你也有。”时予笑着说,“只是稍微比较粗暴。”
温止也笑了:“那应该不是粗暴,是强行。强行撬开别人的心门,强行进入,强行介入别人的生活。到了最后,依旧不会被爱。”
时予顿了顿,看向温止。
温止的侧脸线条轮廓分明,男子气概十足。
他长得魁梧英气,是很典型的MAN攻。
然而嘴角那抹微笑时常让人忘了这件事,只感觉他温柔。
现在仔细地看,时予却从笑容里感受到落寞和孤寂。
这样强大而温细腻柔的人,心底里究竟藏着什么?
他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为什么说自己没有被爱?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他?
他所说的果然只有自己知道他要什么,是什么意思?
温止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忽然,一道好听的嗓音涌入耳中。
“这个要怎么吃?”
时予抬头,就见姜沉星握着月亮贝站在对面端详。
那只贝壳约莫有姜沉星半只手掌大小,是他找到的最大的月亮贝。
“月亮贝最好用水煮。”温止道,“它的内脏不能吃,煮熟后要清理掉。”
“煮熟后可以加蒜蓉,或者蘸酱油也行。”时予补了一句。
姜沉星奥了一声:“你们烤完正好可以吃午饭了,我去煮,锅放哪了?”
“被我收起来了。”时予拍一下温止又指一下烧烤,示意温止帮忙看一下,“我带你去。”
时予右脚刚踏离烧烤架,陆尚行马上扑过来抱住。
“予哥,你要去哪,我的八爪鱼什么时候烤好。”
“快好了快好了,你在这等会儿。”时予拍了拍陆尚行的肩,准备推开。
“不行。”陆尚行抱得更紧了,“没烤好不准走。”
姜沉星的眉尾挑了挑,脸上的平静险些裂开。
温止皮笑肉不笑地拉开陆尚行,塞给他一条四香味俱全的小鱼。
“你先吃,吃完这条鱼就烤好了。”
时予冲温止竖起大拇指,然后带姜沉星去拿锅。
今早做好的早餐被没收后,餐具就被他们收好放在帐篷旁边。
时予找到那堆餐具正要把锅翻出来,姜沉星却突然拉着他快速往帐篷后面的森林走。
这片森林不仅杂草丛生,植物还都很高。
两人窜进去没多久,眼前视线便只剩各种绿色褐色。
别说沙滩上的人影,连个头顶都看不着。
时予莫名感到心慌,甩开姜沉星的手。
“你干什么?”
他分明刚甩开手,下一秒姜沉星又上前抓住,一把将他压在草地上。
混合了泥土的草地味从四面八方涌来,没有衣物遮挡的肌肤被草丛上的绒毛刺得很痒。
可即便陌生的环境很刺激,也比不过突然压倒他的姜沉星所带来的刺激。
姜沉星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脸上满是痛苦地质问道。
“为什么要让席淮穿你的衣服?”
那一瞬,他有一丝丝同情姜沉星。
但也只是一瞬。
“为什么不能让他穿?”时予反问道。
姜沉星愣住了,随后不可置信道。
“为、为什么不能……?”
“之前我就在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时予一脸平静道。
“虽然我们分开的原因在我,那也是分手。现在我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我。”
“况且,”时予强压心中的紧张,面无表情道,“先不论参加恋综的动机,既然来了恋综,会跟某个人接触、交流、甚至产生感情,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是恋综不是吗?”
姜沉星完全愣住了,似是没想到他会说这番话,又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无情。
那张迷倒万千网民的帅气脸庞充满了惊愕与无助,直勾勾地盯着他。
姜沉星猛地吸气,咬住下唇,精致的双眸瞬间蒙上一层雾。
“你……你喜欢、喜欢席淮?”
仅仅五个字,却好像用尽姜沉星全身的力气。
滚烫的泪珠从那双眼眸掉落下来,滴在时予脸上。
很烫。
时予有点不敢看他,撇过脸。
“嘛……算是有好感吧……”
音落,时予听见一阵急促的吸气,紧接着胸口一股闷热。
低头一看,姜沉星把脸埋在他胸前,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姜沉星头顶的发旋。
“为什么……”姜沉星声音颤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时予从来没见过姜沉星这么脆弱的模样,一下子心软了。
他默了一会儿,低声道。
“对不起。”
“对不起?被抛弃的五年只换来一句对不起?”
姜沉星猛地抬头,通红的眼异常狠戾。
“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应该用行动道歉,而不是嘴上说说。”
用行动道歉?
怎么用行动道歉。
姜沉星想要的无非是复合罢了。
可是他们已经……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时予看着姜沉星的眼睛说,“因为愧疚跟你复合,你能接受吗?”
姜沉星再次愣住,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看姜沉星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没想这么深。
说起来姜沉星从以前就这样,明明什么都想过了,不管是前途还是未来,他都打算过。
可一旦扯上他们的感情问题,姜沉星就像初中生写高数,什么都不会了。
姜沉星低下头来,呆呆地低声道。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看的时予都于心不忍。
为什么,他也想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他没参加恋综多好。
如果姜沉星不知道真相该多好。
如果当初他们没分手该多好。
在医院安逸了那么多天,都忘了他跟这些人的关系一团糟。
如今一个又一个问题堆叠到一起,别说处理,他连思考都思考不过来。
好累。
“时予。”姜沉星忽然道,“你讨厌我吗?”
“呃……?不讨厌啊。”时予道,“分手归分手,讨厌你什么的……而且分手本来就是我的原因。”
“那我还有机会吗?”姜沉星撑起双手,一脸认真地俯视他,“我也是恋综嘉宾,我也有追求你的权利。既然不能复合,那重新开始呢?”
这……!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时予:“我……”
我字刚说出口,陆尚行焦急的声音打断了他。
“予哥!予哥!奇怪,人去哪了?”
虽看不见陆尚行在哪,但听声音离得很近。
他马上推开姜沉星站起来,拍掉身上的草叶和泥土,掀开繁茂的叶子往外走。
“我在这。”时予一看见陆尚行就冲他招手。
“予哥。”陆尚行见时予是从森林里出来的,疑惑道,“你在里面干嘛呢?”
“刚刚找东西。”
时予走到帐篷旁,翻出煮月亮贝的大锅。
“在森林里找东西?”
陆尚行正疑惑着,姜沉星就眼角泛红地从时予刚刚出来的位置走出来,陆尚行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拿到了锅,时予便把翻乱的厨具放回去。
整理着整理着,手腕突然被陆尚行抓住,随后陆尚行说。
“予哥,我有话想跟你说。”
又来!?
不行了不行了,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抱歉尚行,我……”
“他没话跟你说。”姜沉星抓住陆尚行手腕,“放开他。”
陆尚行啧了一声,下巴一昂,挑衅而霸道的混混气质全开。
“我在跟予哥说话,你是他什么人。”
姜沉星顿了一下,周身气压顷刻低沉下来。
“什么都不是,但那又如何?”
“哈?”陆尚行无语了,“你这人莫名其妙……”
“好了好了。”时予把手抽出来,又掰开他两的手,“对不起,尚行,我有点累,有事改天说好吗?”
虽是借口,但也是事实。
现在他不想再谈关于任何过去的事情。
说完,时予抱着锅往温止那边走。
正好温止也拿着烤好的海鲜走过来,席淮紧贴着温止,悄咪咪的动作看起来像是想偷一串。
而这时,从后头追上来的陆尚行大声道。
“予哥,关于昨晚前任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前任已经知道两人之间的问题,并且知道怎么解决,还保证能让你过上轻松幸福的生活。你会重新喜欢上他吗?”
此话一出,除了时予以外的人都顿住了。
尤其是正好在时予面前走来的温止和席淮,停顿的动作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时予面上微笑,心里则把陆尚行骂个狗血淋头。
陆大少爷,我真是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