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枪眼一道刀伤,这家伙到底是有多作孽,既挨枪子又挨刀的。”
严正钦看着死者的尸体,忍不住发出了感慨,而姜晓正将金浩使用的手机取出,放进证物袋里,这个要拿回警局破译,作为寻找线索的有利工具。
他见许枫观察尸体,便先行告知了现有的线索,“通过勘察,发现在尸体周围有三种脚印,一种是死者自己的,其余两种来自他人,初步判断其他两人应该都是男性。而门把手上除了死者、房东以外的指纹,同样提取到未知二人的指纹,以这个情况来看,应该是有两个人作案,就是不知道这两人是分开行动,还是一起行动的。”
“有目击者吗?”许枫大致扫了一眼尸首,然后就在屋子里四处转悠。
姜晓摇头,“并没有人看到有谁出入过这里,而居民楼这边比较老旧,也没有配套的监控,无法知悉这些。”
“房门没有暴力突破的痕迹,这来的第一个人,或者两个一起来的人,死者应该认识,或者有约,好好查查这几天他联络了谁。”
说完,许枫突然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死者身上的枪伤都避开了致命处,那道刀伤才是导致死者死亡的真正原因。”
“老严,按照常理,如果你看到一个人胸口流出大量的血,明显已经不大有救的时候,你手里有枪,会不会开枪再给他来上四发子弹,还打在不致命的地方?”
“你是要问正常人的看法,还是非正常人的看法?”
许枫抬眼看了看严正钦,一本正经地道:“你介于正常与不正常之间,所以两种看法我都想听听。”
“别搞,我说的非正常人是指跟他有仇的。”
“你觉得……带着枪来找死者的,会是他友好关系中的一位吗?正常非正常这个问题,你都多余问。”
严正钦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他了解自己的好友,知道他常常会用疑问来引导自己思考,这种说法也不知道听过多少回的他,还是比较敏锐的。
“疯子你其实是想表达说,枪击发生在刀伤之前对吧。”
许枫意外地看了眼严正钦,“你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那当然,我可是相当聪明的。”
“不过知道这些并不算什么。”严正钦还没开始得意就被许枫又打击了一下,“就算我们知道枪击发生在刀伤之前,推断出凶手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这些在现阶段对于抓捕凶手的帮助都不算太大,在没有目击者与监控情况下,如果死者的手机内容也查询不出,他之前到底联系了谁,在这方面没有任何进展的话,那这个案子就暂时失去了方向。”
说完,许枫伸手拍了拍严正钦的肩膀,“到那时候,就要恭喜你拿到一个需要长时间推进的案子了,要一点一点理死者的人际关系,从中寻找蛛丝马迹,等着加班吧。”
“不是吧。”
目前为止发生的案子,与鬼门失踪案有关的杨家镇后续案件在姜晓名下,而阮佑名下有一件M市牢笼后续案件。
严正钦此前托许枫的福,一直没有过破不了案这样的经历,但从今天开始,他也会加入其他警察的阵营,有一件短时间没有任何进展的,由黄金抢劫案引申的劫匪死亡案。
“勘察现场发现的东西有限,需要更多的调查来填补,所以短时间内得搁置,不过有一点非常值得庆幸,那就是黄金的不翼而飞,它很大概率是被凶手拿走,既然这样,找到黄金下落,就是找到凶手的捷径。”
不得不说,阴差阳错之下,黄金确实落到了杀死金浩的雪狐手上,他从惊蛰手里摸走背包后,来到偏僻无人的地方后,确认背包里的确实是黄金,便心满意足地回去交差了。
交差的地方是Z市某个方位的地下空间,这里原先是一个大型密室逃脱的场地,因为地形弯弯绕绕,且离开的出口很多,出了什么事便于逃离,所以在荒废之后就成为了组织的一个临时接头地点。
雪狐虽然名义上是拐卖以及其他犯罪产业团伙的话事人,但实际上这条产业链只是组织的一个分支,利益主要是被其他组织成员瓜分的。
首当其冲就是他的上级,组织成员以节气为代号,雪狐的真正代号是小寒,他的直系上级代号为小满,他是瓜分利益大头的。
然后就是团伙里真正的头脑担当,银狐幻狐师徒二人,他们的代号分别是谷雨和芒种,因为这两人只负责方向不负责动手,所以他们是团伙中最低调不起眼的,很多人都只知道雪狐,不知道他们两个,而他俩也是瓜分利益最少的一方。
最后的瓜分者是,担当清洁工身份的惊蛰与霜降他们背后的上级小雪,这位是个科学怪人,借助组织的资源搞自己的研究,为了研究不要命,用于收拢人心的蓝色小药丸就出自他的手里。
而此次黄金抢劫案是由雪狐牵头的,用蓝色小药丸勾搭了两个嗑药嗑上头的家伙,以及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获得了一笔不小的收益,有关与金浩说好的内容,不过是哄骗罢了。
至于横生枝节的惊蛰,是小雪派去截胡的。
雪狐,或者说小寒,在见到自家上级后,便将惊蛰动手的情况告知,询问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误会,小雪那个家伙纯粹是想收回小药丸的使用费。”
之前小满与小雪合作,说好小药丸供其使用,事成之后八二分账,小满八小雪二,然而事到临头,小满出尔反尔,没有按照约定履行,所以小雪一怒之下派惊蛰截胡。
“你做得很好。”小满满意地看着背包里的黄金,对着眼前的小寒露出了笑容。
而在小寒与自家上级汇报,相谈甚欢的同时,惊蛰也来到了属于小雪的地头,小雪的实验需要器材,所以他租下了场地存放,而这个地方也是他用来会见惊蛰与霜降的。
“你说黄金丢了?”
小雪放下手中的试剂,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惊蛰。
“是。”
惊蛰话音刚落,就听到啪地一声,一个试管砸在了他的脚边粉碎,紧接着就见小雪大发雷霆,指着惊蛰骂道:“废物!你这个失败品!”
小雪的科研涉及人体实验,因此他有很多实验品,而组织的一些成员也是他的实验品,惊蛰并不例外,只不过比起那些半路加入组织后才成为实验品的成员来说,惊蛰成为实验品的时间要更长。
他是小雪的第一个实验品,一个被他从街上挑中,拐带回来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被关在实验室里,配合小雪做着各种突破人体潜能的实验,由于药物实验的结果,他的外貌与实际年龄相差了十岁。
也就是说,惊蛰如今看起来像是个成年人,实际他才十六岁,还未成年。
因为是第一个实验品,所以小雪“倾注”了太多心血在惊蛰身上,但是就是这么个被赋予太高期待的实验品,他的资质平平大大地打了小雪的脸。
每每完不成任务,“失败品”这么个侮辱性的称呼,就会一次次扔向他,好在他也习以为常,并不在乎。
而小雪看着面前波澜不惊的人,心头怒气更盛,怒气冲冲地吼道:“我要惩罚你,你个不中用的东西!”
Z市的盛夏天气很奇怪,有时烈日高悬风暂息,不给任何人凉爽的机会,有时候又会突然乌云密布,一场裹挟着风雷的大雨,即刻倾盆倒下。
而在老街这里,惊蛰正慢慢地走在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遮蔽的街上,大雨冲刷街上的一切,也将他衣物底下布满划痕躯体一同冲刷,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在雨中前行。
小雪用刀在他身上疯狂滑动,美其名曰为惩罚,实际上是发泄自己实验失败的怒火,然后在看到面前布满血痕的躯体,那变态心理得到了满足后,就将惊蛰赶出了实验室。
因为被赶得匆忙,之前买的百合花花束被遗漏在了实验室,无处可去的惊蛰,不知道怎么得,走到了老街这里,兴许是他想再看看那记忆里的花。
惊蛰对于过去没有什么印象,好像自懂事起就在实验室里,关于以前关于父母,只记得自己的母亲,特别喜欢百合花,至于其他的,就是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但他就是想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够有一天找到记忆里的百合花。
阮佑从医院出来,觉得之前在花店里买的花还算不错,就想再买一束带回许枫的家里,算是一个心意,感谢他愿意收留自己,因此牵着多吉就往老街走。
哪成想天公不作美,一下子就下起雨来,阮佑在老街上带着多吉奔跑,就为了早点到花店避雨,可雨势太快太急,根本由不得他挣扎,就将一人一狗淋成了落汤鸡。
而在慌乱之下,阮佑正好撞到了在街上缓慢前行的惊蛰。
阮佑看着那个一撞就倒在自己怀里的男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的天啊,竟然遇上碰瓷的了!
在惊讶的同时,阮佑透过衣领看到了惊蛰身上那纵横交错的伤口,又瞬间将自己的猜测推翻。
“好像不是碰瓷。”阮佑看到伤口后皱着眉,看着已经离自己不远,可以遮挡风雨的花店。
咬咬牙,将怀里的男人扛了起来,一步一步往花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