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喝了酒，这一晚，他们都刻意去等电视剧开播，直接睡过去了。
第二天起床，程亦铭的手机就已经被团队负责人给打爆了。
是的，《童养媳》火了。
电视剧第一天只播出6集，但已经将两位主角的整个少年时期全部播放完毕。
然后卡在了少爷失踪、皇子断指的那一集上。
精致的服化道，引人入胜的镜头语言，恰到好处的背景音乐，宏大的世界观……还有两位主角挑不出一丝错处的演技，都让这部剧一夜之间，口碑爆棚。
无数被“前程似锦”骗过去的粉丝，一开始磕少年时期双男主磕得多上头，第六集就哭得有多惨。
几位嘉宾收拾东西准备原路回家的空当里，热搜已经挂上了#童养媳#的数条热搜。
自来水纷纷自觉好评转发，并鬼哭狼嚎着拉亲友们入坑。
【我以为童养媳是古代底层人员反抗黑恶势力的剧，但谁能想到，是真的童养媳啊/哭】
【我的小哑巴心疼死我了呜呜呜呜】
【第一次恨这是个原创剧本，根本没法猜接下来的发展啊】
【少爷不会死的对吧，告诉我他没死，呜呜呜呜我不信】
【才发现程ym演技是真的很好啊，和明旗鼓相当的那种，他俩的对手戏那种暧昧的拉扯感……谁懂啊好嗑死了！！】
【上部剧我就发现了，小厮和王爷相当好磕！没想到这部剧更好磕了/泪流满面】
【少爷好美（bushi，哑巴你真是有福了】
【我就不一样了，我直接磕真人，家人们跟我喊！前程似锦是真的！】
【是真的！】
……
无论最开始在讨论什么，最后的话题总是会不知不觉地偏移到磕cp身上去。
明锦看得有滋有味，唇角不断上扬。
直到程亦铭把一张卡伸到他面前晃了下。
“这个，”程亦铭疑惑，“你的？怎么放我书桌上？”
明锦收起手机，抬头理所当然道：“就是给你的。”
程亦铭：“给我？”
“五千万，是你当初给我的钱，还有五千万，就当是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帮助……我的感激。”明锦顿了顿，说，“现在，我把它们都给你。”
程亦铭：“……”
明锦相当敏锐：“你不喜欢？可你……”
不是最喜欢钱了吗？
虽然平白无故能得这么一笔钱，程亦铭是很高兴，但想到明锦刚刚说的这钱代表的意思，又淡下表情来：“你给我这个……别告诉我，是现在想要跟我划清界限了。”
明锦先是一愣，随即又笑道：“谁说要跟你划清界限了！我才不呢！我只是想告诉你……”
他站起身，伸手攥住程亦铭的手臂，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道：“我现在不欠你什么了，所以我们可以平等地谈恋爱了。”
“你喜欢钱，而我会有很多很多钱……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安全感。”
“这些是我攒了好几个月的钱……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到账，等到账了，会直接打进这张卡里——你要是觉得少，也别说出来打击我。”他苦兮兮地抱住程亦铭，语气却非常认真道。
“我真的，真的很想让你知道……你喜欢我，也是值得的。”
“我不想让你后悔跟我在一起。”
程亦铭沉默片刻，同样伸手抱住了他。
“好。”
“我知道了。”
他知道明锦的不安不仅来源于自己，也来源于两人身份地位的差距。
虽然说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是同一个人，你的就是我的，不必讲究太多。
但这种差距一日不去，就会始终悬在明锦心上，永远是一根心头刺。
程亦铭很乐意看到他努力上进的样子，这样他就不用努力了……咳，也不是。
总而言之，工资卡上交的事情最终还是被程亦铭默认了。
加上童养媳播出不到几天，就赚得盆体满钵，两人也就窝在家里过了好一段时间闲散生活。
在此期间，程亦铭开始准备他作为导演的第一部电影选角。
这部电影叫《机械心脏》，依然是程亦铭的原创剧本。
讲述的是在未来世界，一位毕生以研究机器人为目标的疯狂博士，被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作品——仿真人所迫害，最后又被一个他曾经打上了“残次品”标签的残缺机器人所救的故事。
虽说童养媳的名声打出去了，可电视剧和电影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圈内不少人都并不看好他，只是有童养媳的例子在前，也没人出来打击他。
两位主角迟迟找不到人来演，明锦于是又自告奋勇，一举试镜拿下了男二的角色。
只剩男主博士了。
其实在写这个剧本之初，程亦铭就藏了一点私心。
来试镜男主的角色也不少，只是他内心其实觉得自己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人，于是看其他人的演技越看越别扭，便越拖越久。
明锦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他仍然像之前很多次一样，语气轻柔地鼓励着程亦铭：“先生，有没有人形容过你，你像月亮。”
程亦铭摇头说没有。
“其实见你第一面时我就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词。”
明锦缓缓说：“于我而言，你是明月，皎洁，孤独，对影自照……可月亮该被千万人仰头欣赏，而不该是一个人的月亮。”
“我不想束缚你，因为月亮被打碎就不是月亮了，”明锦握住他的手，郑重道，“而现在，我希望，你也不要束缚自己。”
“我知道你经历过很多苦，而且远比我经历得多得多，所以对人世失望，不喜交际。”
“可我还是想尽我所能的告诉你，至少在我这里，你可以放松下来。”
“喜欢什么，尽管去做就好了，失败又怎样？”明锦想了想，玩笑道，“程家总不可能会破产吧？”
顿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破产也没关系，我养你啊。”
程亦铭失笑。
他心想。
明锦曾说他除了脸和会演戏赚钱以外，一无是处，很怀疑程亦铭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他。
其实也不全是。
他给予程亦铭的精神支撑，早就在他心中超越金钱的价值了。
再次宣布电影男主人选仍然和上次一样是他们两人后，毫无疑问，又在最近正热播《童养媳》的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而就在这个cp粉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明锦早早起了床，顺便拉着程亦铭一起醒了过来。
程亦铭睡眼惺忪一摸手机：“六点半？你最好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不然这么早叫我起床，你……”
你死定了。
可惜话还没说完，明锦就在他脸上啾地一声，成功打断施法。
“先生，早安。”
程亦铭表情松动了一下，皱着眉凶巴巴道：“……早安。”
“抱歉，先生，”明锦站在程亦铭身后，替他整理西装，表情有点愧疚，“但你忘了吗……今天周五。”
程亦铭：“嗯？”
明锦从镜子里扫了他一眼，随即笑了下，吻了吻他的耳垂：“你不是答应我，今天要去领证吗？”
程亦铭：“……”
他一个激灵：“什么时候？”
明锦愣了一下：“就是前两天晚上……你问我要不要领证结婚。”
程亦铭：“……”
前两天，是他刚定下角色，被明锦迷得五迷三道的时候，天天晚上跟他厮混到半夜。
床上的话……怎么能当真？
程亦铭张了张口，想说自己真的不记得了，却见明锦默了默之后，仿佛看懂了自己的表情，脸色一下黯淡了下去。
“是……是开玩笑的吗？”
他放下给程亦铭系领带的手，垂下眼低声道：“那算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期待——也怪我太高兴，没有提前跟你再确认一遍……”
被他这么一说，程亦铭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他皱起眉，咳了一声：“行了，没怪你。”
明锦抿了抿唇：“那……”
“愣着干什么？”程亦铭自己把领带打好，扭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定，“不是要领证？”
他本以为明锦是装可怜，故意惹他心软，毕竟这种事明锦也没少干，
虽然不计较，也不排斥领证这件事，但难免还是觉得有些膈应——他的纵容，并非是明锦拿来肆意挥霍的底气。
可看明锦愣在原地，半晌，脸上闪过不可置信和狂喜的表情时，程亦铭就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
明锦压抑着激动：“真的？”
他心头那点不悦迅速散去，面上仍然矜持颔首道：“嗯。真的。”
将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后，两人一起出了门。
程亦铭稀里糊涂地拿着证件，稀里糊涂地跟着明锦进了门，最后稀里糊涂地和他一起拍了红本本。
全程都是明锦领着他在走流程，一看就知道这几天下了多少功夫。
民政局从来没这么早迎接过客人，拍照时两人摘下了口罩，都是纯素颜，却也都帅得人神共愤。
工作人员此时才发现，这还是一对最近在热搜上常驻的“明星cp”。
两人面对着镜头，一个只是淡淡微笑，抚摸着手腕上的念珠，另一个则小心翼翼地坐在旁边，满脸高兴，像个初坠爱河的愣头青。
直到出门时程亦铭同手同脚绊了门框，明锦才知道，他也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伸手搀扶间，程亦铭瞥见了他西装袖口里，和自己几乎完全一样的同款的念珠。
——藏了这么久，明锦终于终于，肯把它拿出来光明正大地戴上了。
就像程亦铭始终不敢上镜头当主角一般，在未确定对方的爱意之前，明锦始终不敢把它拿出来。
就好像，只要藏着，待到哪一天这段关系结束时，还能有个最后的念想。
某些方面来说，他们都一样的自卑，也都是一样的倔脾气。
民政局人不多，工作人员一直送他们出了门，在他们临走前微笑着说了句：“恭喜两位，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明锦意思意思地杵了杵旁边还在盯着念珠发呆的程亦铭，笑容璀璨，“说你呢，先生。”
“……”
见他不再藏着掖着了，程亦铭扫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临上车前，他才轻声接了句：“新婚快乐，明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