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剧组杀青。

  巧在前一天,阮易的案件开庭,有程氏在上面施压,警方不敢放水,他最终因为涉嫌恶意伤人和教唆杀人罪,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

  随着他公司和他解约声明的放出,沉寂了许久的程亦铭也站出来公布了整件事的真相。

  剧组里的其他人也纷纷给他转发。

  这消息一出,顿时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老天鹅……吃瓜吃到自家身上,晴天霹雳】

  【好好一个柔弱美人,内娱里长相最对我胃口的男明星,干嘛要想不开干这种事啊,哎,真……】

  【草,所以意思是,硫酸伤人就算了,他还想动威亚的手脚,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好恶心啊好恶心啊好恶心/呕吐/呕吐】

  【我以为他最近没消息是去进修演技了……怎么就变成杀人犯了呢?这个世界怎么了,内娱要完蛋了吧?/】

  【又塌,擦,还是警方亲自盖章】

  【楼楼上的姐妹,淡定,内娱早就一片废墟了】

  【总算了解完整个事情经过了……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是!为什么最后受伤的只有我们亦亦啊!/愤怒】

  【身为一姐气到炸裂,妈的傻♂逼,什么年代了,有点恩怨还找人泼硫酸,你当你演电视剧呢?】

  【原来是硫酸吗……所以亦铭哥到底有没有事啊,担心死我了】

  【围脖上次说没事,但我觉得……悬。那可是硫酸啊!】

  【靠啊想想就觉得好恐怖,人渣去死!】

  【好气好气好气,幸好抓起来了,这种人就该让他一辈子蹲大牢!!】

  ……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幸灾乐祸的:

  【要我说,mj的nc粉们也该想想了,怎么别人家的黑粉没这么多事,就姓明的那位三天两头出事?】

  【对啊,谁没事对他有这么大恶意,反正未知全貌,我不轻易评价】

  【说不定是mj先对他做了什么事,他只是报仇而已呢?】

  【emmm……楼上那几位认真的吗】

  【这不就是受害者有罪论?我yue了】

  【用jio趾头想也知道,警方都已经通报了,还能有什么隐情?姓阮的自己不干人事,还能怪到别人头上?】

  【真是见识到了物种多样性……】

  ……

  这些议论声,程亦铭通通都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再去关注过。

  他看着手边整理起来的,关于阮家营业灰色产业链的证据,心想,也是时候收网了。

  第二天的杀青宴上,他作为投资方被灌了不少酒。

  他作为明锦时酒量很不好,但后来却慢慢练出来了,喝了两三瓶仍然面不改色,只有脸颊染上了几分红晕,反而更沉得他唇红齿白。

  酒不醉人人自醉。

  倪子洋忍了快一个月,这会儿坐在另一桌上,眼神却止不住地往程亦铭的方向瞥,心痒地不行。

  下一秒,明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微微侧身,便挡住了倪子洋看过去的目光。

  他微微一笑,雪亮的牙齿让倪子洋不由回忆起了那天被他摁着头在水中差点窒息的体验。

  “喝一杯?”

  倪子洋打了个冷颤,不敢说话,跟他碰了碰杯。

  明锦看着他喝了,这才微笑着抿了一口酒,低声道:“这么高兴的日子,别逼我把你的眼睛扣下来,那样太难看了。”

  倪子洋又打了个冷颤。

  恐惧的同时,却又感到一股迟来的愤怒:他以为他是谁?

  还扣人眼珠子,他有那么大胆子吗?就知道吓唬人!

  堂堂倪家大少爷,哪受过这种委屈,加上喝了点小酒,酒精上头,他立刻就更愤怒就。

  不就是一个程家少爷?

  他爸不让他招惹就算了,明锦这小子算老几?

  说起来,倪子洋眯着眼打量明锦,心想,这两人都长得不错……要不然,要搞一起搞了?

  说干就干,倪大少爷当即掏出手机,大着舌头去走廊上打电话。

  没多久,明锦就被一位服务员喊了出去。

  程亦铭支着下巴,瞅了一眼。

  没一会儿,吴霜从外面上完卫生间回来,路过他身边时压低声音说:“程总,明锦可能遇到点麻烦,我刚刚看见有几个人跟他在外面吵起来了。”

  她是剧组里为数不多看出程亦铭跟明锦关系不一般的人之一。

  程亦铭听了,顿了顿,过了两秒才点头,低声“嗯”了一句。

  他抽出餐巾纸擦了擦手上沾到的酒渍,刚要跟刘导几个已经喝大了的说自己出去一趟,方才那个叫明锦的服务员又进来了。

  她扫视一圈,接着面带微笑,目的明确地朝程亦铭走了过来:“您是程亦铭先生吗?”

  ……

  程亦铭到包厢时,正看见明锦闭着眼躺在单人沙发上,看上去像是醉了。

  他只拿了个手机就过来了,因为是在正式场合,穿了一身长袖衬衣加西装裤,衣摆下游扎进裤腰里,露出清瘦的腰身,更显腿长。

  倪子洋则大爷似地坐在一边,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各色的酒瓶,旁边是好几个长得凶神恶煞、一看就很不良的少年人。

  一看程亦铭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过来了,倪子洋顿时乐了。

  “程总,晚上好啊。要跟我喝一杯吗?”

  他说着,边朝旁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把门锁上。

  小弟点点头,路过程亦铭旁边时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去锁门。

  程亦铭却好像对他们的动作无知无觉般,进来后甚至没看倪子洋一眼,反而径直走向明锦,伸手用手背碰了下他的脸。

  有呼吸,但脸很烫。

  “喂,姓程的,”倪子洋脸黑了,“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听见了,”程亦铭一脸淡然地抬头,“你不如先解释一下,你带明锦过来,又把我引到这里,是要干什么?”

  “喂,你可别误会,我什么都没做,他自己喝了杯酒就成这样了,”倪子洋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毛,搓了搓手臂,嘿嘿笑道,“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就一个明锦,一说他有事,还真把你引过来了。你就不怕我对你们做什么?”

  程亦铭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扫视了他一遍。

  倪子洋感觉自己从他的眼睛看到了淡淡的不屑和鄙视。

  他有点冒火:“你那什么眼神!”

  程亦铭手臂搭在沙发上,嗤笑:“这年头竟然还有用绑架威胁人的,我真是……没见过。”

  倪子洋被他笑地脸上火辣辣的,可看着他这张一笑就眉眼昳丽的脸,又一时移不开眼,表情不自觉间就带了点近乎痴迷的欲念。

  这可真是……极品啊。

  他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你没见过的多着呢,程总,既然来了这里,可别想轻易离开。”

  “嗯?”程亦铭微微歪头,像是疑惑,“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呢?”

  倪子洋故作风流地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用一种下流的眼神□□*裸地将他全身上下都扫了一遍,语气轻佻:“你觉得呢?”

  旁边几个混混适时地发出了一阵猥琐的哄笑。

  程亦铭思索两秒,面露恍然:“我明白了。”

  倪子洋一顿:“你明白什么了?”

  “你过来,”程亦铭将手里的手里放到明锦身边,随即随意地低头卷了卷袖子,闻言笑笑,勾了勾手,“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倪子洋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但美色迷人眼,他想了想,也没听说过程家大少爷有什么武力相关的爱好,于是犹豫了下,无视了小弟的暗示,端着红酒,自认风度翩翩地走了过去。

  他伸手就去摸程亦铭的脸,在他脸上轻浮地揩了把油,嘿嘿笑道:“说吧。”

  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他今晚有的是耐心慢慢玩。

  程亦铭坐在沙发扶手上,嘴角仍然噙着笑,只是眼底神色淡漠:“你做这种事的时候,你爹知道吗?”

  倪子洋不明白他提这个干嘛,却因为此时已经喝多了,并没多想,得意道:“老头子知道又怎么样,他才管不了我,等我把人……他赶过来也来不及了。”

  “很好。”程亦铭点点头。

  倪子洋茫然:“好什么?”

  下一秒,他还没收回去的手就被程亦铭抬手攥住了。

  然后反手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倪子洋顿时疼地感觉自己魂都飞到了九霄云外,手里的红酒瓶也摔在了地上。

  他惨叫着,在身后小弟们一片混乱的声音里,被程亦铭迅速禁锢住双手反剪在身后,整个人都栽到了茶几上。

  脸贴着大理石的纹路,几乎扭曲地变了形,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被这个姿势压的。

  “当我这段时间又是晨跑又是健身房,白练了不成?”程亦铭的声音含着几分不悦,轻飘飘地从身后传来。

  不说他一直勤加锻炼,就说上辈子还是明锦的时候,他也是一等一的打架好手。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肾虚富二代,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倪子洋酒醒了大半,一边惨叫一边怒吼:“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我!”

  小弟们如梦初醒,大吼一声,抄起手里的家伙事就齐齐扑了过来。

  程亦铭放开手踹了倪子洋一脚,不出意外又听见了他响彻云霄的惨叫。

  大概是被押的姿势有点刁钻,他这一脚让倪子洋被茶几的边角戳到命根子了。

  程亦铭勾唇,反身就抄起桌上一个酒瓶,砰一声砸在了身后冲过来的一个混混头上。

  刹那间,酒瓶破裂,大半酒水撒出来,淋了混混满头,玻璃碎片在空中飞旋,然后叮铃铃落了满地。

  混混白眼一翻,昏过去了。

  包厢安静了一秒钟,接着爆发了一阵怒吼声,混混们又前仆后继地冲了过去。

  程亦铭毫不客气,他拎着酒瓶,来一个砸一个。

  桌上还没开瓶的名酒都被他用来砸人了,三两下便将剩下的人全都撂倒在地,动作简单利落且行云流水,主打一个快狠准。

  最后整个包厢满地都是呻*吟声。

  罪魁祸首却优雅且从容地踏过这一地哀嚎的伤员,慢悠悠地重新走到了倪子洋面前。

  打个架,只有他闲庭信步地像是穿梭在高端的宴会场所一般淡定。

  ——如果他手上拿的是酒杯而不是烂了半个头的酒瓶的话。

  不知道谁拿了刀子,他脸上颌骨的位置在混乱中多了一道血痕。

  这反而给他清冷的面容上平添几分戾气。

  倪子洋捂着下半身,一边疼得神志不清,对他感到几分迟来的恐惧,一边又忍不住呆呆地盯着他。

  活像是被蛊惑了心智。

  “程总……程总,我,我错了,我就是喝上了头,没想做什么的,真的!你别打我!我……”

  程亦铭蹲下来,用手里的酒瓶头子挑起他的下巴。

  “现在知道我是‘程总’了?”

  程亦铭温柔地笑了下,表情如沐春风的愉悦,“不巧,来之前我就给你父亲打过电话了,一直到我进包厢的时候,电话也没挂。”

  “本来还在想,要不要等他来了再说。”

  “但是你既然说他每次都赶不及过来,那我当然不能客气了。”

  程亦铭用酒瓶头子慢吞吞地,带着几分居高临上的意味地拍了拍他的脸。

  倪子洋觉得下巴被拍得有点疼,但却难得没再喊出声,而是眼神惊恐地看着他。

  ……他爹,全听见了?!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接着三四秒钟后,包厢的门被人轰然踹开,一个怒发冲冠的中年人冲进来:“混账东西!你又在干什么!给我滚出来!”

  然后他连同几个黑衣保镖一起,看清了包厢里一片混乱的惨状,以及倒在地上的他儿子,和正拿着碎了一半的酒瓶、饶有兴致地转头看他的程亦铭。

  中年人:“……”

  情况好像和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