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斐发表了一条围脖,澄清了关于“威胁他不准回到明家”的虚假录音谣言,并表示根本没有过这种事。

  反而正是因为他找到了明锦,有明锦的帮助,他才找回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明斐V:我对明锦哥十分景仰,明家将他除名其实另有误会,并不是他的原因,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以免影响到他。

  紧接着萤虫娱乐也发出声明,表示解约是明锦主动解约,并非他们落井下石。

  这两条围脖一经发表,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前几天关于明锦的所有恶意猜测全部被推翻。

  加上那条帖子的适时发布,不少路人也反应过来,他们是被人当枪使了。

  一时间,众多网友纷纷跑去明锦围脖下道歉,前段时间他的主页有多乌烟瘴气,如今就有多和谐。

  当然也有不少黑粉仍然垂死挣扎,质问明斐既然如此,为什么前几天不出来替明锦澄清,对此明斐回应:他和父母发生矛盾,所以一直没有上网关注这些消息。

  热搜很快上了第一,一场轰轰烈烈的网络暴力就这样轻飘飘地落下了帷幕,依然是以网友成群结队的道歉为结束。

  明锦看得想笑。

  但他扯了扯唇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事实上正如明斐所说,明斐能回到明家,甚至多亏了明锦。

  他们最开始认识是因为是同校同学,靠打篮球成了朋友,关系不错,明锦一直觉得他长得很像自己爹,某次和父亲吵完架,心血来潮去给两人做了个亲子鉴定。

  结果这俩才是真父子,他是那个假的。

  只是即便明斐被高调地认回了明家,他们的关系也只是从朋友变成了兄弟,并没有差多少,反而明斐对他这个大哥更言听计从了。

  但明锦出事后,他却杳无音信。

  明家父母不肯让明锦进门,他打电话给明斐也不接,短信更是石沉大海,于是明锦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就像自己以前那些狐朋狗友一样,选择放弃自己了。

  吵架了,导致没时间关注网络?

  比起这个,明锦更觉得应该是吵完架后,他的手机被明家父母收缴了,但不知道又用什么办法拿了回来。

  如果让明父明母知道他发了这条围脖,大概率不会轻饶了他。

  其实明锦猜得大差不差。

  明斐能站出来为他澄清,全靠程亦铭从中联络。

  前两天他让公司总经理去了一趟明家,表面是聊公务,实际上是暗中给因为吵架被父亲软禁在家的明斐传递关于明锦消息,形容得越惨越好,暗示需要他出面作证。

  这孩子果然不负他望,成功把手机偷回来了。

  至于萤虫?

  程亦铭盯着热搜词条,冷笑一声。

  不过是他刻意压着和萤虫合作的项目,暗示明锦现在是乘上的人,不出所料,对面很快就怂了。

  但能发出这条微博,却不是萤虫老板能做主的,必然是明家家主也就是明父看明白了乘上的态度,亲自点了头。

  看来明斐能偷回手机,约莫也有他们放水的原因。

  上辈子的明斐手机被父母收缴,并不知道明锦被赶出家门后又遭遇了全网暴力,后来知道了,也试图替明锦解释,但那时候的“程亦铭”还带着自家公司在疯狂落井下石。

  他的澄清,根本就没有溅起多大水花。

  早已退圈的明锦,也不需要他的澄清了。

  他的资产都被明父明母拿捏在手里,后来曾私底下找过明锦几次,想偷偷把车变卖了给他凑钱,但明锦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看清了这个社会的嘴脸,只要没有足够的实力和金钱作为基础,再多人帮他也没用。

  迟早有一天,那些白白得来的东西都会化作血盆大口,一点点吞噬掉他。

  但这次不一样了。

  这辈子的程亦铭具有先知的条件,何况这也是个让明锦重拾信心的好机会。

  用明斐的挺身而出来证明,不是每个朋友都不值得交往,至少明斐这个人,他没看错。

  程亦铭勾了勾唇,又有些惆怅地心想。

  这件事虽然终于解决了,但还只是个开始。

  要让明锦成长,又不能让他长成后来的自己那副利益熏心的模样,路还很长啊。

  别墅已经录入了明锦的指纹,晚上他回来时,开门就看见程亦铭坐在客厅沙发上,鼻梁上架着那副金丝眼镜,手里拿着本书,旁边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身影瘦弱斯文,女的长相清秀、面带笑容,两人正低头认真听他说着什么,一副下位者的恭敬姿态。

  瞥见他,程亦铭口中说到一半的话停下来,放下手里的书籍:“回来了?”

  明锦被他出声弄得愣了一下,“嗯”了一声,犹豫要不要戴上口罩去楼上避一避。

  但程亦铭会出声叫他,说明对方也不是不能见的人?

  正思索着,程亦铭又道:“愣着干什么,过来。”

  旁边站着的两人也同时投来了目光,除了第一晚的惊艳之外,都带着几分好奇和打量。这下明锦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当着外人的面,程亦铭倒是没再做那个勾手指的动作。

  这让明锦心里诡异地舒坦了几分,随即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去。

  他长相深邃具有攻击性,沉着脸不笑的时候很能唬人,只有程亦铭能从他狼王一样的外表下看出狗崽的本质。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定为明锦介绍:“这是你以后的经纪人和助理。”

  长着一张精英脸的男人朝他伸出手,客客气气道:“你好,明先生,我是你的经纪人杨建安,比你大几岁,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杨哥。”

  “明锦哥,我是程总找来的私人助理,你可以叫我小李,”女生扬起笑容,“以后请多指教!”

  明锦停顿了下,看不出情绪地应了两声,随即意味不明地看向仍然坐在沙发上的程亦铭。

  其实前天合同递交到公司那边后就该给他分配经纪人并招收助理了,但程亦铭始终没提,加上还被黑料缠身着,明锦也就没开口。

  今天刚结束了这场风波,经纪人助理就都直接过来了,还特意等着他回来,这么看来,程亦铭对他的事还挺……上心。

  想到自己至今还躺在家里、只能在手机上向他哀嚎请罪的傻瓜弟弟,明锦眸中掠过一抹深思。

  杨建安两人和他互换了联系方式,并表示他短期内暂时没有行程,有工作会维信跟他联系,随后接连告辞离开。

  程亦铭头也不抬,从余光瞥见他还站在身侧,慢条斯理地将手里的书翻了个页:“怎么,有话要说?”

  明锦一滞。

  他仿佛没话找话般,道:“你给我找的助理只有一个女生,但是有时候跟组拍戏需要搬行李……”

  “女生怎么了,”程亦铭冷静道,“你放心,小李力气很大,能一下扛起三个你。”

  明锦:“……”

  他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我弟弟……就是明斐,今天联系我了。”

  “哦?”程亦铭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是神色有些漫不经心,“他没直接去学校找你吗?”

  他们是同一个大学的,按理说有了误会,应该直接见面谈才对。

  明锦眸光一动,沉声道:“他说自己屁股都被打开花了,下不了床,没法上学。”

  程亦铭哼笑一声,表情没多少意外。

  明父虽然选择闷声吃了这个哑巴亏,但没法在程家身上出气,也就只能意思意思,打打孩子了。

  明锦观察着他的表情,揣摩道:“你好像对我很了解?”

  程亦铭手指一顿,不紧不慢:“你忘了我调查过你?资料还是经过Mali手的——Mali你知道吧?我的秘书。”

  明锦没说话。

  程亦铭被他沉默的目光盯了半天,有点受不住。

  他扶了下眼镜,合上书抬头:“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明锦缓缓道:“明斐脑子一根筋,他觉得自己是偷听到了明艾洛和乘上的对话,但我不笨——这件事,有你的参与吧?”

  明艾洛是他那个爹的名字。

  “你就是想问这个?”程亦铭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是又怎样?我不是说了会帮你的吗,你的自尊心应该不至于强到这种事也要计较吧?”

  明锦眼神顿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我没有这个意思。”

  在程亦铭眼里,原来他是那种会为了所谓的自尊心践踏别人好意的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程亦铭随口调侃,淡淡道,“正常人被帮了这么多忙,不说别的,好脸色至少有一个吧?但在你身上,我似乎并没有看到什么感激之情。”

  他说着,打量了明锦一眼:“一回来就问东问西的,你这语气……我是你的犯人吗?”

  明锦脸色一僵。

  半晌,他犹豫地低声开口:“我……我只是,不太习惯你这样。”

  他艰难地吐出一句:“抱歉,是我失礼了。我该谢谢你。”

  不管怎样,对方帮了他是真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其实你不用太纠结,”程亦铭淡定道,“我说过,帮你也是有条件的——各取所需罢了,你只要记住,在合约期间,我不会做任何害你的事就行了,明白吗?”

  明锦垂眸,道:“……我知道了。”

  和他这句话一同响起的,是系统的提示音。

  「自救进度20%。」

  由此可见,至此,他对程亦铭的戒心才算完全放下。

  程亦铭满意地点头,又重新打开书页,顺口道:“明白就行,做饭去吧。”

  明锦动作凝固。

  “看着我干什么,”程亦铭慢吞吞说,“我不会点外卖的,当然,看在你没做过饭的份上,给你三天时间,实在做不出来,允许你出去买饭带回来——今天晚饭怎么解决,你看着办。”

  明锦:“……”

  这人到底哪里养的这种金贵的古怪毛病!还不吃外卖!

  想归想,他最终还是选择脱掉外套,咬牙踏进了厨房。

  然后以失败的一顿饭告终。

  明锦试着做了几遍都不得其法,实在做不出能入口的菜,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出门去点了饭再带回来。

  装饭菜用的是保温盒,因为某个矜贵的总裁不吃塑料盒。

  第二天上午没课,明锦只能捏着鼻子跟程亦铭请来的厨师阿姨学做饭。

  一上午厨房鸡飞狗跳,杀个鱼满地都是鳞片和鱼血。

  明锦人高马大一个男大学生,围着温馨的粉色围裙,撸起袖子、露出两只线条精瘦的手臂,拿着刀对着满地乱窜的鱼思考如何下手,表情严肃地就像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一般郑重其事。

  不知道的踏进这里,还以为是踏进了什么杀人分尸的命案现场。

  程亦铭站在楼梯口看着看着,唇边露出一点笑意。

  明锦该庆幸程家有钱,能为了让他学做饭随意浪费食材,不然就他这么个造作法,早就把家败光了。

  因为依然没有行程安排,明锦也不需要请假,下午依然回去上课。

  程亦铭则去了公司一趟。

  这两天他不在,公司堆了许多业务,加上需要和Mali以及公司高层交代一些事情,这一忙,又忙到了晚上八点。

  程家主打电话来的时候,程亦铭坐在办公椅上,做着集团接下来半年的走向规划表。

  “喂。”

  “你在搞什么?”程家主低沉威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程亦铭看了眼屏幕,揣摩了下,这才应了声:“……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