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的声音有些干涩：“超人, 你确定吗？”
克拉克：“我确定。”
——九头蛇的冬日战士有着一张二战英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的脸。
联合作战的通讯器频道中，所有人都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史蒂夫镇定下来, 他看向地下基地内满地的九头蛇战士，微微阖眸, 深吸一口气，“超人，麻烦你先守着他, 战斗结束后, 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克拉克：“放心。”
史蒂夫重新将目光放向灯光闪烁, 红色警报刺耳的混乱走廊。
一个蒙面的九头蛇战士猛然扑向他, 双目赤红，疯狂而绝望地拉开了手榴.弹, 史蒂夫侧身避开，用盾牌护身, 爆炸带来巨响，战士已死。
史蒂夫避开九头蛇战士的尸体，扔出盾牌, 砸碎走廊一侧的单向玻璃，露出了里面杂乱的实验室。
实验室内蜷缩着两三个昏迷的儿童，他们个个赤身.裸.体, 从未见过阳光的肌肤淤青斑驳。
史蒂夫用铺在实验台上的白布将儿童们抱起，并通知队友闪电侠, “小闪, 我在地下四层, 这里发现三名受害儿童。”
巴里：“好的，我来了。”
通讯器里, 属于闪电侠的声音刚刚消失，金光一晃，他就出现在了史蒂夫的面前。
哪怕已经救援处理了不少九头蛇的实验体，看见三个不到五岁的儿童，巴里仍然面色难看。
他从史蒂夫手中接过孩子，再看向这位在美国盛名数十年的英雄时，巴里的表情有些担忧、纠结。
史蒂夫和克拉克的通话，所有英雄都能听见。
除了神奇女侠戴安娜，他们所有人几乎都是听着美国队长的事迹，看着咆哮突击队的纪录片长大的。
没人会不理解史蒂夫和好友詹姆斯之间的羁绊，他们只是在此刻，都默契地选择了安静。
战斗尚未结束。
审判也需要时间和真相。
但巴里是个太过心软的青年，他一看见史蒂夫，就没办法控制自己表情。
好在史蒂夫总是那么善解人意，他拍了拍巴里肩膀，理解巴里为什么接了人却暂时停留的原因，“放心吧，小闪。专注战斗。”
巴里抱着孩子们，扯了扯嘴角，“好吧，队长。”
史蒂夫看着他巴里像一道闪电消失，那双深邃到如同海水一般的眼睛，看向了倒在实验室角落的一台机器。
他握着盾牌，骤然朝这台机器扔出去，巨大的冲击力将机器劈成两半。
史蒂夫重新收回盾牌，不再留恋，继续前往下一个实验室。
被他劈开的机器碎成一堆零件器械，零零散散的金属片连接线轻轻晃动，静静地送走结束它罪恶使命的史蒂夫。
——这赫然是一台洗脑机器。
地面，尤里乌斯好奇地看着克拉克，他专注的目光使得克拉克无法忽视，“克、超人，谁是詹姆斯？”
克拉克结束频道通话，他看着雪地中昏迷不醒，还染着血污的巴基忧虑地叹了口气，随之便将人从地上扛起来，他回答尤里乌斯的问题，“他就是詹姆斯。”
尤里乌斯：“他不是敌人。”
克拉克往前走，他在来时注意到战舰还在空中，应该没有被巴基破坏，“是你的系统给你提示了什么吗？”
尤里乌斯坦白：“詹姆斯晕过去后，他的角色资料变成了友方角色。”
克拉克：“……”
他无声地又叹了一口气。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战舰下方，克拉克下意识地抱起尤里乌斯，他准备返回战舰。
在感受到尤里乌斯条件反射的挣扎后，克拉克一下僵住了，他忘了，少年还在单方面和他冷战呢。
克拉克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然后他就感觉到尤里乌斯捏紧了他的披风，没有说拒绝的话。
他松了口气，冲上天，拉开战舰的门，回到战舰内。
克拉克注意到顶部的凹陷，猜测这是巴基的那条金属手臂破坏的，有些意外，这条金属手臂的力量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把巴基安置在战舰尾部，尤里乌斯这时又回到显示屏处，继续关注战场情况，以便随时指挥原魔们配合超英的行动。
克拉克实时通报他们此刻的位置：“我们返回了战舰，前方阵线是否需要支援？”
布鲁斯沙哑的嗓音回道：“不用。丘丘人撤回隐山猊兽。”
尤里乌斯不解，“为什么？”
布鲁斯：“你们的位置已经暴露，安全性丧失。”
布鲁斯的解释很合理，尽管尤里乌斯还有些微妙的别扭，但他清楚战场上听从指令的重要性，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反驳布鲁斯的话，于是他撤回了隐山猊兽。
克拉克看着少年的背影，莫名地有些欣慰。
他再次检查了巴基的状态，为确保巴基不会中途醒来，又成为九头蛇的冬日战士，克拉克对他使用了高浓度的迷.药。
克拉克对操作台前的尤里乌斯说：“我会在战舰外守着，你不用担心詹姆斯醒来，我给他扎了一针麻醉。”
尤里乌斯目不转睛地看着显示器，点点头。
战况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两方联盟的英雄们进展顺利，步步深入，目前仅从九头蛇秘密基地中救援出的实验体已经到了数十人。
进攻地下基地的超英们已经攻入九头蛇最核心的实验层区，他们遇见的对手也逐渐从普通的被九头蛇洗脑的战士变成一些被改造的实验体。
作战进度暂时进入缓慢前进的趋势，但总体仍然是超英们占据优势。
妄想逃脱的好几个九头蛇高层都在地面遭遇了雷神和浩克，损失惨重。
尤里乌斯在战舰内注意到地下基地内的超英进度缓慢，想要让隐山猊兽重新到主战场帮助他们。
毕竟十分钟过去了，他和克拉克驻守的后方阵线都平安无事，偶尔有几个漏网之鱼，他轻轻松松就能用元素术法搞定。
但他的提议再次被拒绝了，尤里乌斯坐在操作台前，不大高兴地撅撅嘴。
忽然他听见战舰外的克拉克发出几声异响，他似乎在靠近舰门，还在通讯频道内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声音，听起来大概是想喊他的代号。
“丘……！”
尤里乌斯不明所以，他以为克拉克想进来，于是上前拉开了舰门，“超人，你有什么事吗？”
但当他拉开舰门的瞬间，就听见通讯器内布鲁斯紧急呼叫他：“丘丘人，远离超人。有魔法系敌人侵袭。”
可惜布鲁斯晚了一步，尤里乌斯已经打开了舰门，他看见克拉克漂浮在空中，鲜艳的红披风在白茫茫的风雪中被吹得呼啦作响，那双漂亮如宝石般的蓝眼睛依旧平静，却深邃得好似不可见的深海。
尤里乌斯本能地察觉出克拉克的异常，又收到了布鲁斯的提醒，他没有过多犹豫便要传送离开。
然而他反应速度够快，克拉克却比他更快。
当他眼前一晃，意识到自己成功传送从战舰传送离开，又在同一时意识到身体上的桎梏。
他被克拉克抓住了。
尤里乌斯心脏瞬间紧缩，他下意识便想反抗和呼救。
这一次他传送时学聪明了，传送到了雷神和浩克所在的第二阵线。
茫茫雪地上，翠翎恐蕈庞大的身形如同来自远古的巨兽恐龙，临空飞行不断释放古雷的千年珍珠骏麟，两只魔兽齐齐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它们抖动起巨大的身躯直奔着尤里乌斯而来。
而尤里乌斯手中的法杖已经汇聚起了一团巨大的水球，随时准备袭击依旧桎梏着他的克拉克。
系统86及时打断：【超人的阵营状态没有改变，他只是被迷惑了。】
尤里乌斯骤然松了口气：【迷惑？】
系统86给他解释，他这才注意到克拉克的头顶没有出现血条。
尤里乌斯刚刚那颗因为紧张几乎快跳到嗓子眼儿的心瞬间就平静了。
根据系统86的解释，他意识到战场上一定出现了一位敌方的魔法师，并且这位魔法师拥有迷惑心智的能力。
尤里乌斯拍了拍克拉克抱着他，钳制地有些紧的手，抬头看向雷神和浩克所在的方向。
远处有两个隐隐约约的身影，风雪模糊了他的视野，只能发现他俩的身影似乎都没有动弹。
尤里乌斯派被他及时叫停的两只原魔前去查看，也是为了保护两位超英。
“超人，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一点儿清醒的意识都没有了吗？”尤里乌斯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克拉克一点松开他的迹象都没有。
他只好放弃了，并气喘吁吁地向通讯器内说：“超人只是被迷惑，但没有做出危险举动，雷神和浩克似乎也被迷惑了，你们千万要小心。”
尤里乌斯等待超英们的回话，可通讯器却死一般的安静，他这才意识到，从他传送到第二阵线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最先提醒他的布鲁斯，竟然没有给出应对超人的下一步指令。
这死一般的寂静只能指向一个事实，所有超英可能都已经被那位不露面的魔法师给迷惑了。
尤里乌斯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法去想自己为什么还好好，也想不出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已经看见有九头蛇的战士从地下基地涌出，他们端着枪，甚至还有人扛着炮，致命的炮弹撕裂空气朝雷神和浩克袭去。
尤里乌斯看见为了保护雷神和浩克，炮弹撞上了翠翎恐蕈庞大的的身躯，高速发射带来的零星火苗瞬间成烈焰火势席卷翠翎恐蕈全身。
尖锐而痛苦的嘶吼声响彻云霄，尤里乌斯感觉到面具下一片湿润，眼泪掉落的无声无息。
但难过的情绪没有使他迟钝，他反应的速度相当快，当即将翠翎恐蕈收回原魔壶，水形幻人和无相之水噗噗往翠翎恐蕈身上喷水灭火。
他的大脑在瞬间思考决定，又召唤出无相之火-亚因，并立即要求隐山猊兽赶往主战场。
尤里乌斯又对地下基地内的黄金王兽传达来讯息，让它和自己召唤出的众多兽境狼群不断撕裂空间，护卫陷入迷惑状态从而丧失战斗的超英们。
在感受到黄金王兽传来超英们都已安全的讯息后，尤里乌斯又看向死抱着他不放的克拉克，“超人、超人……克拉克，你赶紧清醒一下啊！”
系统86突然发出警告：【小宿主，有未知敌人在附近，他们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媲美闪电侠。】
尤里乌斯听到系统86的警告反而镇定许多。
他可以判定这两人中一定有一人就是那位能迷惑人心智的魔法师，再加上一个可以高速移动的超人类，难怪所有超英都在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迷惑。
尤里乌斯：【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他们的迷惑状态吗？】
系统86：【暂时没有。】
尤里乌斯：【可我为什么没有陷入迷惑？】
系统86：【你的魔抗很高，上一次灵魂融合又解除诅咒后，魔抗又翻了三倍。】
尤里乌斯放心多了，他判断这两人都现在都还没露面，一定有所顾忌。
在超英们全体翻车前，九头蛇就已经被他们清理了大半，目前有原魔们还在顶着，总的来说，战况不算危急。
他自己就是魔法师，知道魔法师的精力也不是无限的，这两人不可能一直躲在暗处迷惑超英们，尤里乌斯是要能稳住战况，就不怕把他俩给逮不出来。
快速分析完现状，尤里乌斯心态平稳地指挥着原魔们保护超英，抵御敌人，系统86会帮他监控那两人的动态。
系统86：【两人行动了，目标是你。】
尤里乌斯早有准备，他待在克拉克的怀里，微微侧身，法杖轻挥，在前方筑起厚厚的岩柱墙。
墙的前方，乌云顶头，在这寒冷的冰雪中突兀地出现雨水铺洒在敌人的身上，还不待旺达和皮特罗两人反应过来，数道雷光便临空落下。
皮特罗甚至来不及带着姐姐旺达逃离，□□反应，感电传过他俩全身，两人浑身肌肉骤然酥麻无力，身形不稳，像是下一刻便要瘫软在地。
与此同时，尤里乌斯听见了通讯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丘丘人，风元素配合我攻击，不要让他们跑了。”
尤里乌斯眼前一亮，没有过多言语当即配合布鲁斯再次对旺达和皮特罗发起攻击。
猛烈的飓风将密林里的风雪卷得越发肆虐无情，强撑着想要带着姐姐旺达离开的皮特罗，在风雪的肆虐下再次身形不稳，摔倒在地。
当他想要继续站起来时，无声无息地黑影突破风雪的肆虐来到了他和旺达的身后。
旺达沙哑的嗓子尚未发声，布鲁斯的蝙蝠镖已经扎在了两人身上。
旺达和皮特罗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风雪就此消停。
尤里乌斯看着站在雪地上的黑色身影，头一次那么惊喜于看见蝙蝠侠的出现。
“其他人还好吗？”尤里乌斯激动地问。
布鲁斯的身体微微一僵，便淡定地转过身看着尤里乌斯，“他们无事，你的魔物们很厉害，把我们保护得很好。”
尤里乌斯得意洋洋，兴奋上头的大脑让一时间忽略了自己与布鲁斯的矛盾，满心沉浸在看见布鲁斯突然出现的喜悦中。
这时一直死死抱着他的克拉克，因为旺达的昏迷，终于渐渐从迷惑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茫然地看着怀里的钢铁脑袋，恍然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吓得瞬间放开了尤里乌斯，又蹭的窜上天，远离了少年。
“尤利，我没有伤到你吧？”克拉克惊恐地喊道。
尤里乌斯甩了甩胳膊腿，淡定地摇摇头：“没有。”
克拉克这才松了口气。
他最怕自己被人控制，然后神志不清，那对他的队友和整个地球来说都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布鲁斯默默地看着他俩的对话，不动声色地将腰带边缘处的氪石往里塞了塞，看样子是用不上了。
随着克拉克的清醒，其他的超英们也陆续清醒过来。
没有了旺达和皮特罗的侵袭，接下来的战斗再没遇到任何困难。
这一场对九头蛇秘密基地的突袭行动，花费近两个小时，终于彻底控制了整个地下基地。
联合作战宣告圆满结束，后续的收尾将交给神盾局的弗瑞局长来处理。
复联和正联登上来时的战舰将返回复仇者联盟基地，比起来时，战舰上多了三个俘虏——冬日战士，或许该叫他詹姆斯；一对少年男女，大概率是变种人。
战斗圆满结束，可超英们的情绪却相当低落，并没有大战结束后的轻松释然。
整个战舰内，气氛诡异的凝滞低沉。
尤里乌斯坐在托尼身边，不时望望面色苍白、神思恍惚的托尼，又不时看向战舰尾部，守在好友身边脸色暗沉的史蒂夫队长。
离战舰行驶到复仇者联盟基地还有二十多分钟，尤里乌斯受不了这低沉的气氛，只好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你们有受伤吗？”
大家都很给面子的看向他，纷纷回应。
布鲁斯坐在最远处的角落，忽然皱了皱眉，他说：“你受伤了。”
“啊！”尤里乌斯意识到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刚想回答，去猛地想起来自己还在生布鲁斯的气，于是脑袋一撇，不搭理布鲁斯。
在他身边的托尼这时从恍惚的状态中缓过来，他眉头拧起，手搭在尤里乌斯的身上，问：“哪里伤到了？是不是——”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来，眼神一下子瞥到舰尾的史蒂夫身上。
尤里乌斯倒是感觉良好，他自然地掀起衣服，露出了肚皮。
原本白净细嫩的肚皮上，此刻红肿淤青，他觉得有点点疼，但还在忍耐范围。
然而超英们却纷纷眉头紧皱，托尼更是沉着脸，却拿了医疗箱，给他喷了药。
“明天能疼死你。”托尼见他满脸不在乎，愤愤地说。
尤里乌斯乖乖的模样，说的话却气人得很，“会吗？”
托尼重重地放下医疗箱，靠在舰板上，阖眸，不想理这气人的孩子了。
可尤里乌斯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战舰内的气氛好了许多。
有超英不时小声说着话。
参与的人当中绝对不包括布鲁斯，他坐在灯光最昏暗的位置，掩在阴影中的眼睛始终看着自己的孩子，额头几乎皱成了“川”字。
他在想该怎么把蝙蝠洞特制的药物交给尤里乌斯。
战舰内氛围轻快不少，虽然这不包括舰尾的史蒂夫，而且也仅仅只是明面上在尤里乌斯看来。
但这时发生了一件让所有超英咋舌的事，尤里乌斯主动对超人克拉克说话，“克拉克，你的披风上沾了一个草孢子。”
克拉克一愣，他最初甚至没反应过来是尤里乌斯在和他说话，直到少年又重复了一遍。
“哦哦，我弄下来。”克拉克结结巴巴地回道。
随即便是一股兴奋喜悦涌上心头，他那双氪星蓝眼睛在昏暗的战舰内像是要发光，“尤利，你原谅我了？”
尤里乌斯眨眨眼，他说：“我想明白了，你应该也很为难，并不是故意要骗我、瞒着我的。”
克拉克傻呵呵地乐了，笑得像只大型犬。
尤里乌斯：“还有谢谢你刚才来救我。”
克拉克笑：“这是我应做的。”
他俩一来一去，聊得很开心。
战舰内，其他超英却瞪大了眼，眼里全是现场吃瓜地兴奋，个个化身地里的猹，眼神不停地在尤里乌斯、克拉克和布鲁斯身上来回转悠。
本来闭目养神的托尼，猝不及防地笑出了声。
他打赌，现在某只老蝙蝠一定气得想揍超人一顿。
昏暗的边缘处，布鲁斯闭了眼，靠在舰板上，他当然能敏锐地察觉到这些超英们毫不掩饰的眼神。
但他是蝙蝠侠。
蝙蝠侠是克制的。
即便是战斗结束，他仍然保持警惕的状态。
耳尖微动，注意着每一处声响。
没有受伤的右手放在腰带上，食指缓缓触碰到了腰带内部的某个固体——氪石。
嗯，蝙蝠侠是克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