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乌斯晃了晃脑袋, 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因为任务的原因,他满脑子都是蝙蝠侠、红头罩和小丑,导致他居然从自己爸爸的身上看到了蝙蝠侠的影子。
——好惊悚的联想哦, 尤里乌斯想着。
他撇开这不切实际的联想,把思绪重新放到小丑的问题。
“爸爸, 小丑的罪行那么恶劣,又明目张胆,整个哥谭的人都有他犯罪的证据, 为什么不能依照法律判处他死刑呢?”尤里乌斯感到不解。
布鲁斯神色严肃而认真, 他平静地对自己孩子叙述自己的无能为力,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疯子, 这是个可怕的借口。”
“这个借口作为能够摆脱法律裁制的最佳手段,已然成为了某些人手中的工具, 他们不会允许有人打破这种潜规则。”
“哪怕是蝙蝠侠,哪怕是韦恩。”
“所以阿卡姆精神病院成为了关押以小丑为代表的疯子们的牢房, 而失去了作为纯粹的精神病诊疗医院的意义。”
尤里乌斯为这样黑暗的现实难过,从来到这个世界起,他遇见的, 经历的都直白的善与恶。
他会救援每一个无辜的人,也会把每一个作恶的人挂到警局门口,可他似乎从没去了解过, 这些人之后的生活。
作恶的是否得到了应有的惩处?无辜的受难者是否走出了心中的阴影?
尤里乌斯从前是懵懂的,作为韦恩家的小少爷, 有父亲和哥哥为他挡去一切风雨。
而作为初出茅庐的小英雄丘丘人, 又有蝙蝠侠和超人这样成熟老道的成年英雄们为他抵挡来自世界的恶意。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超人为他扛下了多次来自政府的压力,蝙蝠侠为他清除了数不尽的觊觎者, 即便是他从未见过面的超英们,也乐于帮他扫除一些不怀好意的小尾巴。
他的生命是干净纯粹的,很难想象这个世界竟然一团烂糟的灰沼地。
尤里乌斯眼睑下垂,遮掩眼中的水光,微微沙哑的嗓音轻轻飘飘的,他问:“除了蝙蝠侠和罗宾,哥谭没有其他去行动起来,改变这座城市吗?”
布鲁斯回答的很坚定,“有,尽管他们的力量很微薄,却一直都存在。”
“你还记得戈登局长吗?他是个难得的好警察,他的女儿芭芭拉,在遭遇意外前,也成为哥谭付出了很多。”
“遗憾的是,行善的人总是遭遇不幸。”布鲁斯看着尤里乌斯有了亮光的眼神,却不得不继续陈述残酷的现实,“有时候,一心向善,想要改变哥谭的人,也有可能被拖入深渊,成为新的罪恶。”
布鲁斯提起了一个多年未能说出口的名字:“哈维·丹特。”
——哥谭曾经正义的检察官,与蝙蝠侠同行的“光明骑士”,也是如今臭名昭著的双面人。
晚十点,尤里乌斯的房间还亮着光,是电脑屏幕投射出的微光。
他坐在床上,双手轻点,正一条一条地浏览和双面人相关的过往新闻,信息量太大,内容过于劲爆,又涉及大量他无法理解的词汇和语句,因而他从八点钟开始浏览,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也不过才浏览了一半的内容。
但仅仅是一半的内容,已经足以让尤里乌斯陷入emo中了。
他看小丑的事迹觉得这混蛋可恨大于可怜,被压迫的底层人成为疯子后,却将屠刀无差别地挥向了众多的无辜者。
当他看双面人的事迹时,却百感交织。
人难免为一个堕落的英雄感概万分。
尤里乌斯相信哈维·丹特的正义是真实的,他曾经那么努力地想要改变哥谭,可是哥谭没有正义女神,只有数不清的帮派和罪恶在黑暗中不断滋生。
自哈维·丹特后,哥谭便很难再有一个正直的检察官了。
或是为了保命求生,或是为了权利金钱,他们大多选择了向资本和罪恶低头,唯有如此,他们才得以拥有富裕的生活和受人追捧的地位。
偶有几个被小丑拿来当做玩具的家伙也不足为提,因为哥谭从来不缺少“生吞黄金”的家伙,他们站在审判席前,象征正义的椅座甚至盛不下他们被权欲滋润的肥肉。
尤里乌斯度过了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第二天清晨,顶着两个青黑眼袋的尤里乌斯一看见布鲁斯,那股憋闷的近乎喘不过气的情绪陡然崩塌,他扑到熟悉的爸爸的怀抱,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把心底所有的压抑、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布鲁斯温柔地安抚着脆弱的小儿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尤利,如果这一切让你这么痛苦,你可以选择不必承担,把所有事情交给蝙蝠侠和红头罩,他们是成年人,理应处理好所有的事。”布鲁斯捧起小儿子湿漉漉的脸蛋,轻轻地为他擦去满脸的泪水。
后悔的情绪难以自制的在布鲁斯的心头升起,当他看见尤里乌斯的泪水,脑海中不断回忆的是过去的愚蠢,他意识到自己不愿意再让悲剧继续延续。
尤里乌斯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他带着哭腔,声音铿锵有力,“不,爸爸,这是我的责任。”
“就像我是爸爸的责任,韦恩集团是爸爸的责任一样。”
哭过一场的尤里乌斯在布鲁斯怀中渐渐睡去,他睡了个昏天黑地,一直到晚上六点才醒来,自然也不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主动去找了不肯再回韦恩家的杰森,除了他俩,没有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布鲁斯的劝告一定是失败的。
尤里乌斯在傍晚醒来,睡足吃饱的他决定去找红头罩。
他没有再冰山会所找到红头罩,而是在阿卡姆外围找到了红头罩。
正在阿卡姆外蹲点的红头罩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异响,头罩下的眼睛微眯,露出一丝狠戾,他反应迅速,翻身及时跳上身侧的树干,腰间的枪已经上膛,此时正直指身后来人。
好在他为了不提前惊动阿卡姆的防御系统,在弄清来人究竟是谁前,暂时不打算开枪。
红头罩这才看见被他枪口直指的人,是一身丘丘人装束的尤里乌斯,这个他名义上的弟弟仍然戴着那副图案诡异的面具,静静地站在树下,一点儿没有被枪指着的恐慌感。
“啧,你来干嘛?”红头罩皱着眉收起枪,他从树干上跳下来,说话的语气不似从前那般,带着点迁怒的情绪,仿佛要刻意和尤里乌斯拉开距离一般。
“韦恩家的小少爷可不应该和我这种罪犯混在一起。”
尤里乌斯唇角下压,他没听出红头罩语气中的讽刺,但的确不大高兴,“小红,你又不是罪犯,我为什么不能和你混在一起呢?我们不是朋友吗?”
“小红?这是什么见鬼的称呼,你以为你在叫你们家的宠物吗?”红头罩跳脚,关注点稍稍歪了一下,“谁跟你说我不是罪犯的?”
尤里乌斯相当认真地科普:“是猫头鹰,我的系统,它说你这样的应该叫反英雄,而不是罪犯。”
红头罩:“……”
但他今天可不是来哄孩子的,他冷着脸,打算赶走尤里乌斯,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不应该和丘丘人有任何牵连。
然而尤里乌斯却先一步说出了来找他的目的,“小红,你是要去杀小丑吗?”
红头罩锐利的目光猛地刺向他,尤里乌斯能感觉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气氛越来越冷凝,早冬的夜晚本就寒凉冷凄,他有一种红头罩下一秒就要打晕他的错觉。
尤里乌斯还是要继续硬刚红头罩,他说:“带上我,我想去见见小丑。而且带上我,你就不容易被蝙蝠侠发现了。”
听他提起蝙蝠侠,红头罩只想呵呵冷笑,到现在这傻孩子还是不知道蝙蝠侠那张面具下的身份,竟然在他的面前说不用担心被蝙蝠侠发现?
红头罩不想再和尤里乌斯过多谈论,他冷漠地警告道:“不想惹上那只老蝙蝠的麻烦,你就赶紧离开,我要做什么和你没有关系。”
见说不通红头罩,尤里乌斯也不打算再和他争辩,而是干脆利落的抓住了红头罩的手,两人一同传送了阿卡姆内的主楼。
一个晃眼的功夫,两人的位置就变了,红头罩看着眼前灯光明亮的长廊,气得甩开了尤里乌斯的手。
“你——”他本想说出口的责骂却在一双闪烁着真诚的漂亮蓝眼睛下卡住了。
尤里乌斯抬起面具,露出眼睛瞧着红头罩,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中,红头罩心头一软,他有些懊恼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有那么多无关紧要的情绪。
“所以你是来阻止我杀死小丑的吗?”红头罩的语气似乎有些疲惫,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尤里乌斯是站在蝙蝠侠那一方的。
就算这个孩子讨厌蝙蝠侠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是布鲁斯·韦恩的孩子,人生中最大的苦难早已在懵懂的年纪渐渐掩埋在时间的流水中,没有亲身经历过死亡的他,又怎么会理解红头罩的痛苦呢?
尤里乌斯却缓慢地摇了头,他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想见一见小丑,我看了很多他从前的罪恶事迹,可仍然不了解他在想什么,我想当面见一见他。”
红头罩眼神复杂,他不理解:“小丑是个疯子,你当然无法弄清楚一个疯子的思维模式。”
尤里乌斯:“可我就是想见一见他,这样我才知道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红头罩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尤里乌斯已经重新把面具戴好,拉上红头罩的手,随时准备进入主楼。
随着红头罩妥协一般地握紧了他的手,尤里乌斯弯弯眼睛,两人根据系统规划出来的路线,悄悄来到了关押小丑的牢房前。
曾接受过蝙蝠侠教导的红头罩轻易地突破了牢房的门锁,“咔哒”一声,他们惊醒了已经入睡的小丑。
在这间四四方方完全封闭的牢房,仅有一张一人窄的铁床,小丑的双手双脚都有镣铐,脚上的镣铐连接着床尾,他可以活动的最远距离是从铁床前到门口的小窗位置,他可以从小窗拿取餐盘。
此刻,牢房铁门被人从外打开的动静让浅眠的小丑的猛地睁开了那双阴寒的绿眸,黑暗中,他勾起了那张象征着罪恶的鲜红色笑唇。
走廊黯淡的白炽灯光照进牢房门,小丑能清晰地看见门口的不速之客。
然而他没有被打扰的愤怒,相反,他兴奋极了,绿眸中都是疯狂到近乎溢出的笑意,“哇哦,原来是我那亲爱的小罗宾鸟和一只调皮的小兔子。”
他半坐起来,几天前被红头罩打断的手和腿拖着,锁着他的铁链被晃动,在这片寂静的黑夜和铁床发出诡异的碰撞声。
“小蝙蝠呢?还是说他又在哪个洞窟里透过监控看着我们呢?”小丑饶有兴趣地看着握紧了枪的红头罩,“希望他能在你打死我之前,来为我的死亡喝彩,庆祝哥谭曾经的罗宾鸟将成为新的阿卡姆罪犯。”
小丑的疯言疯语果然激怒了情绪压抑的红头罩,他冷笑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根撬棍。
到了这个时刻,红头罩反而不急着杀死小丑了,在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该怎样打碎小丑的骨头,如同小丑曾经用撬棍敲碎他的骨头那般。
他怎么会让小丑那样轻易地死去呢?
“还不走吗?要看着我如何虐杀一个人渣?”红头罩能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绪极端异常,他知道是拉撒路池对他的影响,可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抑制自己的情绪。
在他杀死小丑后,无论接下来是什么结果,于他而言都已经不再具备任何意义了。
他不再需要有一个披着蝙蝠侠战甲的养父,不再需要哄一个不知世事的天真小少爷。
杰森会死去,红头罩会成为罪犯,但这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耳边是小丑尖利到刺耳的笑声,走廊外一时传来罪犯们躁动的喧嚣声,在半明半暗的封闭牢房中,红头罩握紧了手中的撬棍,朝着小丑狠狠挥下去。
他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和小丑尖利笑声克制不住的疼痛喘息声,红色头罩下的杰森无声地勾起了唇角,那双冰冷的幽绿的瞳孔渐渐显出几分诡异的光彩。
在一声一声敲打在人体血肉上沉闷的击打声中,牢房天花板右上角的位置,有红色的光在微微闪烁。
门口,尤里乌斯木然地看着这血腥残忍的虐杀现场,小丑的笑声和喘息声都在减弱,地图上,属于蝙蝠侠的定位正朝着阿卡姆的位置高速移动。
眼前的红头罩让尤里乌斯感到十足的陌生,比那日在天台上还要陌生,他不自觉地脊背发寒。
在他眼中,红头罩的身影渐渐与小丑的影子重合。
终于,尤里乌斯意识到,他并不希望红头罩杀了小丑。
小丑应该为他犯下的罪行付出生命,但挥动屠刀的那个人,他不希望是红头罩。
尤里乌斯出手了,他快步冲上前,不顾危险拉住了红头罩握住撬棍的那只手,阻止了红头罩的下一轮击打。
“不好,他可以死,但我不希望你成为罪犯。”逼仄的牢房里,尤里乌斯颤抖的嗓音传进红头罩和小丑的耳中。
红头罩理智半失,什么话也听不进,他发了狠,甩开尤里乌斯的手,继续疯狂地用撬棍敲碎小丑的骨头,“滚开!”
倒是小丑仿佛听见了什么世界级第一笑话,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咧开笑,虚弱粉碎的身体似乎又重新拥有了力气,竟然还能爆发出猛烈尖利的笑声。
“哈哈……可爱的小丘丘,你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小丑的声音像是某种有着黏液的蠕虫在滑动,听来令人厌恶作呕,但尤里乌斯此时没有心思理会小丑。
在手被红头罩甩开后,为了继续阻止红头罩的行为,尤里乌斯不得已用风场将红头罩带到牢房角落,又竖起岩柱阻隔他与小丑。
尤里乌斯摘掉了面具,不顾红头罩失去理智后的危险,在拉扯中抱住了他,轻声颤抖着试图安抚陷入癫狂状态的红头罩。
红头罩满身血污,腥臭的铁锈味不客气地钻进尤里乌斯的鼻腔中。
他仍能听见身后小丑刺耳的笑声,被他抱住的红头罩在挣扎着试图将他甩开,仅剩的一丝理智让红头罩没有对尤里乌斯下死手。
推搡间,尤里乌斯只能一声一声地道歉,他后悔带着红头罩来找小丑了,也怨恨自己没办法狠下心,放任红头罩虐杀小丑。
他只是希望——红头罩不要因为一个烂泥一般的恶人而走向无法挽回的深渊。
阿卡姆外,急速赶来的蝙蝠侠看着监控画面停住了脚步。
他犹豫了几秒,选择暂时不进入阿卡姆。
蝙蝠侠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但尤里乌斯给了他莫名的信心。
事情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在尤里乌斯强硬地阻止下,红头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然而身躯却渐渐趋于平静。
他慢慢冷静下来,手中的撬棍被松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丑那些嘈杂的笑声在他耳中变得模糊,他的视线凝固在尤里乌斯摘取了面具的脸上。
这张稚嫩的面孔隐约能看见一点熟悉的轮廓,黑发蓝眼,都是来自他血缘上的父亲——布鲁斯。
那是杰森曾经敬爱崇拜的养父,如今怨恨背离的导师。
红头罩沙哑的嗓音粗砾得仿佛石子互相碾压的声音,他疲惫地靠住墙面,语气嘲讽,“怎么?被吓坏了?我早说了让你离开。”
见他平静下来,松开了抱住他的手,见小丑仍然不死心地想要说话,终于腾出精力的尤里乌斯一道雷劈晕了小丑。
他看着红头罩,平静地说:“不,我不是害怕这个场面,我是害怕你会成为罪犯。”
红头罩压低嗓音,恶狠狠地道:“我说了,我早就是个罪犯了,从我成为红头罩的那一天起,你明白吗?”
“那不一样。”尤里乌斯望着他的眼中带上了一丝哀伤,“我想明白了,如果你杀了小丑,蝙蝠侠便再也不会放过你了。到那时,你该怎么办呢?”
红头罩:“我不在乎蝙蝠侠的看法,他就算把我当成罪犯一样,把我关进阿卡姆,我也要杀了小丑。”
尤里乌斯:“是因为小丑不死,他总有一天还会出来作恶害人,所以你才想杀了他吗?”
红头罩愤愤地指向地上瘫软成一团烂泥样的小丑,“难道不对吗?难道这混蛋不该死吗?”
尤里乌斯冷静地提问:“小丑如果死了,然后呢?哥谭就不会再有人作恶了吗?”
红头罩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暴躁地说:“那就把该杀的人都杀了,阿卡姆、黑门监狱,有多少人早就应该去死了。”
尤里乌斯:“那他们都死了,哥谭就会变好吗?就不会再有人作恶了吗?”
他的问题太过尖锐,红头罩慢慢反应过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尤里乌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他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诉红头罩,他希望这些孩子气一般的话能够劝阻红头罩此时冲动的行为。
“以杀止杀就能改变哥谭吗?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应该用死亡来承担他们作恶的代价,但宣判死刑不应该以法律来衡量吗?”
红头罩嗤笑一声,语气极度嘲讽:“法律?哥谭还有法律?”
尤里乌斯:“因为哥谭的法律失去度量善恶的能力,所以就彻底将法律抛弃了吗?你杀死了那些已有的作恶的人,暴力、毒品、贫穷、压迫,这些东西难道就不会存在了吗?”
“当你还在的时候,你可以用杀戮的手段将这些东西都压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如果你不在呢?不能再成为悬在那些罪犯头顶的刀了呢?这些仍然存在的东西会不会触底反弹,滋生的更快呢?”
尤里乌斯一个接一个的问句抛出,红头罩也不得不承认他以为天真的孩子原来还能有这样的思考。
不过,他冷笑一声,反问道:“所以你想用法律来审判这些人,你知道你的想法有多天真吗?”
“上一个想这样做的人是哈维检察官,现在他是臭名昭著的双面人。”
尤里乌斯并不退让,他说:“可总要有人来接替哈维检察官未能完成的志愿,文明社会的良好的秩序需要合适的法律,也需要能够践行公平正义的人。”
红头罩笑了起来,他目光怜悯地看着眼前天真的少年,“你知道有多少人会在等不到公平到来的那一天,就被这群疯子、人渣杀害吗?”
这句话终于刺中尤里乌斯的漏洞,他泄了气,垂着头看着血迹斑斑的地面,红头罩还在继续用残忍的事实告诉他,他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个疯子小丑躺在冰冷的地上,绝望的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吗?”
“我曾经见过被小丑杀害的人,他们流的血是小丑现在的三倍还多,你能体会到那种血液从身体里流失的痛苦吗?”
尤里乌斯无话可说了,他发现在这样残酷的现实面前,他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表达应该暂时留住小丑的性命,然后等待一位正义的检察官来履行法律对善恶的审判权。
门口,一道拉长的状似蝙蝠的黑影投射进来,两人侧头看去,那是姗姗来迟的蝙蝠侠。
红头罩知道今晚该到此为止了,他冷哼一声,语气淡漠,“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布——哦,蝙蝠侠。”
他拎起地上的撬棍走到门前,挑衅地将沾着污血和碎肉的撬棍扔给蝙蝠侠。
“没有下一次了。”离开前,红头罩扔下了这句话。
下一次他不会再放过小丑!
溅满血肉的牢房腥臭难闻,尤里乌斯重新戴上面具,他不乐意和蝙蝠侠说话,于是一声没吭地传送离开了。
牢房内,徒留下来收拾现场的蝙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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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过后,尤里乌斯每天只做三件事,吃饭睡觉思考。
他在思考该如何解决小丑的问题,在哥谭迎来公平的法律审判前,既不能随意杀死小丑,又不能让小丑再轻易逃出继续害人,这是个相当令人头疼的难题。
因为这个难题,二哈小六身上的狗毛都被薅秃了一块,搞得它现在看见尤里乌斯就跑得飞快。
尤里乌斯越发惆怅难过。
事情的转折点在某天清晨,进入冬季的哥谭一天比一天寒冷,每天起来温度都能有新的向下突破。
尤里乌斯在这一天的清晨照旧早起,他穿上老管家准备的冬衣走出门,白雾茫茫中,他呼出的白气都融入了晨雾中。
渐渐养成锻炼习惯的他开始在花园里熟悉起自己的术法,在他喷出一道水脉时,地面留下的水痕因为温度过低结起一层薄薄的冰。
尤里乌斯看着这块薄冰,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他兴奋地和系统86分享:【你知道吗?我曾经在提瓦特大陆生活的时候,隐约听说过有只野猪被冻在某种魔物的冰里,一冻就是一百多年。】
系统86:【所以?】
尤里乌斯:【所以我可以用急冻树的能力把小丑冰封起来吗?被冰封后的小丑可以关在我的原魔壶里吗?之前你都放过蝙蝠侠他们进来的。】
系统86想了想,原魔壶的底层代码设定的确排斥反派,但是被冰封住的……好像不能再算个人吧,应该算个物体?
系统86老实回答:【你可以试一试。】
说试就试,今天正好是星期五,晚上八点刚刚到,尤里乌斯谁也没说,就换了丘丘人的马甲,当即一个传送来到了小丑的牢房。
红头罩上一次把他打得几乎不成人形了,现在全身缠满了绷带,像具木乃伊一样躺在铁床上,只露出了那双像某种冰冷的爬行动物瞳孔一样的眼睛。
小丑说不出话,但尤里乌斯仍然能从他脸部绷带的移动诡异判断出,这该死的混蛋竟然还在笑。
尤里乌斯二话不说把急冻树给召唤出来,他喜欢把所有升级材料都均衡地喂给自己的原魔们。
但为了冰冻小丑,他把自己储存的所有材料都喂给了急冻树,由此也获得了他的第一个满级原魔。
庞大的异种魔树出现在这个逼仄狭窄又阴暗的牢房里,换作常人早就开始惊慌恐惧,只有小丑这个疯子还咧开嘴拉出一个越来越大的笑容。
尤里乌斯冷哼了两声,冷漠地看着铁床上的木乃伊状小丑,他说:“你就继续笑吧,反正你也没有再笑的机会了。我保证,下一次你看见阳光的时候,就是宣判你死刑的时候。”
小丑那阴森森的绿眸竟然还因为尤里乌斯口中没有透露出要杀他的迹象而闪过一丝遗憾,不过如尤里乌斯所说,小丑不会再有表达这些情绪的机会了。
他喷出水脉将小丑淋了个透心凉,急冻树紧跟上喷出冰霜,一具人形冰冻木乃伊就此形成。
尤里乌斯的视角里,他能看见属于小丑那近乎无限的血条在左右互搏,一会儿掉血,一会儿回血。
但这已经不是他要操心的事了,他尝试将小丑收入原魔壶。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
平静的原魔壶,悠闲自在的原魔们获得了他们的第一个玩具。
尤里乌斯查看着壶中的景象,笑得相当开怀。
系统86在给他啪啪鼓掌:【小宿主,你真棒!太聪明啦!】
接下来就是去找红头罩了。
等待传送冷却时间结束,尤里乌斯传送到冰山会所找到了红头罩。
红头罩看见他转身就走,显然不愿意再搭理他,但尤里乌斯有妙招,他没有废话,开口就是,“小红,你放心,小丑我已经解决了,以后他再也没有出来作恶的能力了。”
红头罩皱着眉转身,他问:“你把他杀了?用你的那些魔物们?”
除了这么理解,否则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孩子这么斩钉截铁的口气。
尤里乌斯摇摇头:“不,我把他冻成冰雕,关进了我的壶里,没有我的允许,他不可能再出来作恶。”
红头罩:“你……”
他有些意外。
尤里乌斯继续说:“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等我长大了,我会成为一位检察官,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用法律裁制所有应该得到惩处的人。”
红头罩忍不住嗤笑:“天真,你以为你能改变哥谭这座城市?”
尤里乌斯却很认真地说:“第一个吃螃蟹并说螃蟹好吃的人,一定会有人说他愚蠢。但如果没有人吃螃蟹的话,我们今天怎么会知道螃蟹那么好吃呢?”
“总要有人为了这座城市的未来站出来,就像设立了慈善基金会的韦恩集团,像从前的哈维检察官,像蝙蝠侠,像你,还有我。”
“这座城市一定不会缺少愿意推动这座城市变得更好的人。”
“我知道我们一定会面临许许多多的困难,但是‘如果斗争是在极顺利的成功机会的条件下才着手进行,那么创造世界历史未免就太容易了[1]’,这是一位伟人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
红头罩难得哑口无言了。
半晌,他才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尤里乌斯的脑袋,轻斥道:“人不大,大道理讲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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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小丑爆炸案件的余韵过去,在韦恩集团的资助下,哥谭市公立中学已经搭建起了供学生们学习的临时教室。
尤里乌斯一进入教室,在闹哄哄的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韦德,经历过小丑一事后,两人的友谊有了质的飞跃。
更何况,聪明的韦德似乎发现了小伙伴的秘密。
两人排排坐,成了同桌。
尤里乌斯掏出了大量的学习资料,他一把拍在两人的桌子相连的位置,兴奋地说:“韦德,我要好好学习,我要成为一名正直的检察官,你能帮帮我吗?”
在韦德疑惑的目光中,尤里乌斯阐述了自己那天真又稚嫩的梦想。
然而他的话就一颗火种,燃起的星星之火又点燃了身边的韦德。
韦德看着尤里乌斯干净的目光,他说:“我希望成为和你一样的人,尽管哥谭这座城市给我带来过很多伤害,可我仍然爱她,我希望她变得更好、更光明。”
“我的小小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哥谭也能成为十佳文明城市。”
“老人、女人、孩子都可以在任何时间,在城市的任何角落,没有顾虑的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