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灵气的被完全禁锢在经脉中,裴祈想破口大骂,但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能够活动的便只剩下眼珠子。

  “别做无畏的挣扎了,这东西可是我师尊给我的,就算你是化神期的大能照样都是要乖乖就范。”慕知珩环抱着手站在裴祈身前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他就知道这家伙会出尔反尔,早就做好了这一手打算,担心有变数的慕知珩紧忙拿出储物袋中的捆仙锁将其牢牢地捆住,害怕其挣脱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如此双重保险后才揭开他头上的符文。

  符文一揭开,裴祈立刻破口大骂。

  “哇,你们把他捉住了?”关时越的声音从旁边冒出来,见众人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想起这事,关时越赶忙对着慕知珩诉苦道:“现在真是人心不古,我不过是昏睡了一段时间居然就有人偷我的衣服,真是搞不懂,那偷衣服的小贼我咒他……”

  关时越的话还未说完,骤然发现站在旁边一直未开口的叶司清换了身喜服,而那件衣服好像便是他之前穿的那件。

  再回去取看慕知珩,发现这人十分心虚地挪开目光,一下子便明白过来。

  “你们俩居然扒我的衣服!”关时越指着他们二人,难以置信,他把所有的可能都想过,万万没想到变态居然在自己身边。

  而且还是两个!!!

  “容我狡辩一下,我是为人所迫,就是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让我扒的!”慕知珩退开两步将嘀嘀咕咕的裴祈露出来。

  被两个小辈算计至此,裴祈此刻明显有些不正常,几句恐吓的话颠来倒去地说。

  关时越瞅了他一眼,看起来确实是不正常,不过仔细一看这个鬼新娘长着喉结,他是个男的?!

  再看见他怀里还揣着一个卷轴,关时越好奇地想去拿却险些被裴祈一口咬住,他吓得喊了一声。

  “你别弄他,那东西是他的命根子。”慕知珩拉着关时越退了两步,虽然这家伙有捆仙锁缚住可破坏力依旧强悍。

  “先把他拖上飞舟带回宗门。”

  关时越叹了口气,若只是邪物的话,他们解决完还能还能去外头玩上一会。

  他的手刚触碰到裴祈,那人就猛烈挣扎,无奈之下关时越只好对着他们二人说道:“过来搭把手。”

  慕知珩紧忙上前但看到叶司清依旧站在一旁,那垂放在身侧的双手似乎格外无力。

  “你受伤了?”慕知珩去抓他的手,上方青筋暴起,还能隐约还能看到在经脉中乱窜的浑浊灵气。

  慕知珩长吁一口气,好在伤的不算厉害,只消将里头的浑浊灵气逼出再服用丹药养上几日便好了。

  “这里不太安全,我们先回飞舟上。”慕知珩说着就领着叶司清往回走。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搭把手啊!”

  “喂,你属狗的,龇牙咧嘴做什么!”

  *

  辛苦一番后总算将他体内的灵气逼出,只不手臂还是十分僵硬,不能活动。

  “先把这丹药服下。”慕知珩说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药瓶来放在桌上,突然想起他的手还不能动弹。

  犹豫一番后还是决定喂一下他,毕竟叶司清也是因为自己而受了伤。

  他从药瓶中抖出一颗丹药来,十分别扭地递到叶司清面前。

  之前因着要解决裴祈所以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现如今空闲下来,脑海中开始回想起他的那番话。

  叶司清喜欢自己。

  这般想着慕知珩浑身一抖,使得原本该送到叶司清口中的丹药往旁边一挪。

  察觉到叶司清探究的目光投来,他尴尬地挪开眼再度将丹药往他跟前递上去。

  “哎呦,累死我了。”关时越拖着裴祈走进飞舟,看着两人在里头你侬我侬,怒火瞬间被点燃:“你们两个扒我衣服就算了,现在抛下我一个人跟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在一起!”

  “叶司清这不是伤到了嘛。”

  关时越毫不客气地指出:“他伤到的只是手而已又不是脚,还需要你一路护送吗?!”

  “好啦,我知道错了,接下来这家伙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先去休息。”生怕他接着说出什么话来,慕知珩紧忙打断道。

  关时越揉着发酸的肩膀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你先休息。”慕知珩对着叶司清交代完后,着急忙慌地拖着裴祈离开。

  将人关到飞舟的库房里,慕知珩又设置好一个结界正准备离开却被裴祈叫住:“怎么不敢面对你的同伴?”

  慕知珩顿住脚步,一脸诧异地转身看向他,没想到这人居然能看出自己的想法,难道自己表现的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裴祈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翘着腿,似乎在回忆着那场幻境中的事情,笑道:“你那同伴可对你存了不少的心思。”

  “少在这胡说八道。”

  裴祈似乎心情很好,完全没有沦为阶下囚的愤怒,而是笑着反问道:“你没有吗,梦境中的你和他皆是一样的想法,只不过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而他更是不敢。”

  “你们最后只能像我一样,像我和泓哥哥一样,不,不,你们会比我更惨,生离死别。”

  裴祈说着又开始阴恻恻地笑出声来,下一瞬突然从椅子上站起猛地朝着慕知珩的方向扑去,被其用灵力压制在地时依旧大声咒骂。

  慕知珩见他这副模样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对其下了禁言术之后转身离开。

  心中揣着一堆事情的他来到甲板上,耳边呼啸的风刮过,脑海中一直盘悬着裴祈的话。

  他从前一直隐隐能察觉到这份对于叶司清的情感,只是一方面他害怕叶司清并无这样的想法,另一方面又担心师尊与衡仁仙君反对。

  可如今那邪修说叶司清心悦于自己,这让慕知珩有种走在路上随即被数不清的上品灵石砸中的感觉。

  心怦怦直跳,可转瞬又怕这只不过是他的一场梦又抑或是那邪修欺骗与玩弄他们的一种手段。

  自小的经历让他凡是行动前都会思索那最坏的结局,这一次的慕知珩不敢去赌,他无法承担失败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在惧意之下他退缩了,后面的时光中,他一直龟缩在自己的卧房中,哪怕是关时越前来约他到甲板上看风景他也总是会寻着借口推脱。

  随后在夜深人静时,自己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希望风能吹散他的愁绪。

  他的身后不远处,叶司清静静地凝视着他。

  *

  待回到宗门将那邪修交予刑堂长老们定罪后,慕知珩便躲回恒辉峰中。

  而他们生擒金丹期邪修的事迹自然也是传遍整个宗门,而几日后刑堂长老们终于将裴祈的罪状全部审问清楚。

  包括杀害韶州十数名新娘以及残杀经过树林的道侣,还有各种数不清的罪状,其中一条惊起慕知珩一身冷汗——杀害同门,公孙泓。

  他想不明白明明裴祈对着一副画都如此宝贝,怎么会痛下杀手。

  想不通这一点的慕知珩去了趟刑堂,只是几日未见,裴祈的状态差了许多,这一次见到慕知珩却是十分冷漠。

  “你为何要杀公孙泓。”慕知珩隔着一层结界,开门见山地问道。

  里头的裴祈只是盯着上方黑黢黢房顶发着呆,慕知珩与他僵持了好一会,见他不愿意开口转身准备离开。

  “因为他爱的人不是我。”裴祈低低地笑着,笑着笑着一行泪从眼角迅速落下,他用舌尖扫过那泪珠,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整个口腔。

  他清楚自己的死期将近,故而这余下的时光里他十分的平静,依旧望着屋顶回想着从前的一切。

  疯疯癫癫了这么多年,如今他也算是解脱了。

  他偏头望向身侧,此时慕知珩早已离去,似乎临走前还骂了他一声,不过此刻的裴祈并没有心情去计较。

  因为他那日他窥探到叶司清心中的秘密时便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

  待处置完裴祈后,宗门便派遣几名修为较高的弟子前去韶州,将那深埋在他宅子底下的尸骨全部挖出并为其疏散怨气。

  在听闻裴祈的行刑期定下,慕知珩便继续整日躲在恒辉峰中,期间关时越来找过他几次但皆被他以要闭关修炼打发了。

  “莫忧?”听到师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知珩立刻起身:“师尊找我何事?”

  “别紧张,为师只是看着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很是苦恼的样子,所以来瞧瞧你。”

  “徒儿只是,只是……”慕知珩的心中十分迷茫,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解决的方法,但在面对师尊时,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知道该如何说?”华煦仙君步行至慕知珩身旁,原想像从前那般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慰一番,可却发现如今的小莫忧已经长得和他一样高,再也不是当初只是到他膝盖的孩童。

  小徒弟长大了,自然是不能摸头的。

  他将伸出的手背到身后去,怕徒弟尴尬特地望着远处的风景,问道:“那为师猜一猜?”

  在得到徒弟闷闷的一声回应后,他开口道:“小莫忧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是。”面对师尊,慕知珩并不愿意撒谎,也许是有师尊开了个口子,他觉得接下来的话也没有那么的难以启齿。

  “师尊,我好像喜欢一个人但他与我一样同为男子。”慕知珩说完小心的打量着师尊的脸色。

  华煦仙君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沉吟一声后说道:“虽说是与男子成婚,但三书六礼皆不可废。”

  “不过别担忧,师尊这些年帮你存的聘礼够丰盛,足够你娶人回来。”

  听着华煦仙君的话,慕知珩羞红了脸,嘟囔道:“师尊还不知道我喜欢谁呢,就开始说要送聘礼。”

  华煦仙君十分配合着他的话追问道:“是谁呀?”

  “叶司清。”

  “猜到了。”

  看着师尊脸上灿烂的笑容,慕知珩在心里嘟囔着,难道他表现的有那般明显嘛?

  “想做什么便去吧,别让自己留下遗憾。”

  慕知珩明显听出师尊的这番话里夹杂着一股浓浓的思念,想来那个人应当就是师尊的师兄,他的师伯。

  他欲开口说些什么,但华煦确实率先转身往回走:“夜深了,回吧。”

  突然又补充道:“这几日欠下的课业要记得补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