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很快就带着弟妹应召而来。

  余冬槿把刚去买来的新鲜兔肉放到地上来招待它们,然后先问了问王家这几天怎么样了。

  黄一也喜欢说八卦,听余冬槿问,就让弟弟妹妹们吃,他说的起劲儿:“王家啊?他家老爷最近急得起了满嘴的燎泡,老娘也窝在床上整日唉声叹气的起不来,好像是因为卢家那头的老夫妻俩发了狠,正逼王老爷与女儿和离呢。”

  “不仅如此,之前卢家教给女婿管的许多产业也被收回啦,那卢老爷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为了争一口气,也重新出山管事了,据说还要给外孙改姓,不知道是真是假。”

  余冬槿:“还有这事儿,你听谁说的啊?”

  黄一:“听那些之前和胖猫一起玩的猫朋狗友们说的,它们可爱说闲话啦。唉,胖猫被那王三少爷,哦不对,被那以后的卢家大少爷给抱走啦,临走前还邀请我去卢家吃香的喝辣的呢,我还在考虑。”

  “本来要是有它在,我还能知道的更多,它最喜欢听闲话了。”他看起来挺想念朋友,话语里饱含思念。

  这胖猫倒是有趣,爱听闲话的猫要好的是一群爱说闲话的猫朋狗友,想必平日里这充满灵气的猫没少投喂那些寻常猫狗。

  而且它还和黄一相处的这般好,看来本身肯定很有灵气,修为不低。

  那这卢家的情况他们算是知道了,这两家看来绝对是结成了仇。

  余冬槿看了眼遥云,两人心中都有了计较,他又和黄一聊了起来:“卢家想和离和给孩子改姓,这事儿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当初卢娘子是嫁过来的,又不是王家人入赘,王家整个宗族肯定都不会答应的。”

  黄一吃了口被山神娘娘分切好的兔子肉,说:“不知道,他们两家好像以前有过什么约定,我听它们说,过两天卢家老爷要亲自带着女儿孙儿过来和王家讨说法呢,那卢家很有钱的,胖猫说,他们家的粮仓比王家的都要大,家里还开粮店呢!”

  余冬槿惊讶不已:“卢家还开粮店?”

  黄一挠挠头,“好像是吧,听说卢家还有船队,之前都没让王老爷插过手,好像都是让自家的养子在管。”

  这是真的有钱!这么家大业大的,比王家的档次看来是高了一大截的,那这卢家娘子当初非要嫁给王老爷,图的到底是什么啊?

  很快他就知道卢娘子图的是什么了。

  两日后,一大早,卢家的车马队伍果然从常宁县过来留云了。

  余冬槿与遥云站在寻味楼二楼的大阳台上往下看,就看见了一脸混在马车前面,几个彪形大汉中间的一脸不高兴的王三少。

  余冬槿问遥云:“是他吧?”

  遥云点头:“是他。”

  余冬槿:“长的还挺好的,鼻梁高皮肤白眼睛大的,比他两个哥哥长得要俊多了。”

  这话遥云可不爱听,他淡淡道:“我看一般,寻常模样罢了。”

  余冬槿抬眼,明了了他的心思,忍俊不禁,“行,你说得对,毕竟你是这天底下第一的好看,可不就把他衬的一般般了么?”

  遥云看见他眼中的笑意,不由抬手摸摸鼻子,然后他凑到余冬槿耳边,说:“你才是我心里的第一。”

  余冬槿脸上一热,他干咳了一声,嘟囔了句:“那是当然的……”然后拉着遥云,“好啦,咱们去看王家的热闹去。”

  到了王家门口,这儿可热闹了,王家老爷子开始都不肯出来,只让管家出面,想把人迎进去说话,看来是不想将家丑外扬。

  可卢家人才不肯呢,还找人弄了个锣,敲着锣,把当日王三少爷听见的,王家老太太的话和前来看热闹围观的留云县居民说了个一五一十。

  余冬槿忍不住感叹,“真厉害,这卢家看来是誓要扒下王家的一层皮来。”

  遥云道:“这卢家看来不简单,你瞧这队伍里,那带头的和周围围着的,都是练家子。”他用下巴指了指那个打头的骑着高头大马,浑身肌肉虬结满脸横肉的男人,“那个应当就是卢家的养子了。”

  余冬槿叹为观止,“这……”他小小声:“这卢家莫非是混道上的?”

  遥云:“能组织的起船队,我看差不多。”

  余冬槿恍然:“也是,这年头要是不会点功夫把式,没有点关系,肯定是带不起船队的。”

  待周围人听着锣声,明白了这王家的所作所为,马车里下来一个抱着只猫的老太太,前头王三少与那满脸横肉的大汉看见她居然下来了,连忙下马去扶。

  老太太被养子扶着,拍拍猫屁股把猫给孙子抱着,开始指着王家的大门骂,骂王家狼心狗肺,心肝儿发黑恶毒至极,想吃他们卢家的绝户,没门儿!

  这看来就是如今的卢家主母了,瞧着就是个不好惹的,浑身上下的气息十分的凶悍,叫人一看就知道这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带头老大,她看起来对王家早有不满,又开始说起了当初嫁女时的种种。

  说当初两家明明商量好的,以后自家女儿嫁过去生的第一个,不论是男是女,都要和卢家姓,当初王家人答应的好好的,两家还写了文书,结果后来王家临了了看见是个儿子却后悔了,她家女儿是个不中用的,被王家那黑心肝的狗东西给糊弄着过去了,王家把自己那份文书烧了,厚着脸皮装作没有这事儿。

  但他卢家的文书还在呢,当初的证人也在,反正今日无论如何,他们孙子都要如约归位。

  说着,老太太拿出了文书来,那敲锣的拿着那文书展开,又用一把好嗓子把老太太的话重复了一边,告与大家知道。

  余冬槿一阵咂舌,“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他看着那头发花白,但却不必养子更少气势的老太太,忍不住举起大拇指,“好厉害的老大姐。”

  众人听了老太太的话,又看了文书,全都议论纷纷,有哪好事的,还嚷嚷着让王家人别装乌龟王八,派几个下人管家在外面赔笑算什么,有种出来说话。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附和,都开始嚷嚷,看热闹不嫌事大。

  余冬槿打眼一看,在那闹得最热闹的人群里还看见了一脸红光满面的刘阳,他带着小鱼,喊得最大声,整个人特别起劲儿。

  这下子,王家人是不出来也要出来了。

  王家下人们看这阵仗,知道自己是顶不住了,管家连忙打发了一个下人进屋去找主人家,过不一会儿,那王家老爷就从那被打开了一角的王家大门里迈步出了门,他一张脸面沉如水,不似死了亲娘也差不多,出来就开口:“岳母何至于此!”

  卢老太太冷冷一笑,道:“可不敢担你一句岳母。”

  而被遥云护着,站在人群最前头,有着最佳观赏位的余冬槿一看这王家老爷的长相,就明白了那卢家娘子当初所求为何了。

  他喃喃道:“原来卢娘子和我一样啊。”

  遥云:“?”

  余冬槿一锤掌心,“是个颜控!”

  遥云:“……莫要胡说八道。”

  余冬槿偷偷一笑,然后踮脚凑到遥云耳边,说:“当然,我不只是颜控,我还控别的。”

  遥云沉默一瞬,抬手把他按下去,无奈,“别闹!”

  余冬槿嘿嘿笑,转头继续看热闹。

  这王家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长得都不咋地,但老三却长得好,像他父亲。

  没错,王家老爷人品虽然差,但他一张脸长得好啊,他三儿子之所以有那副好面相,正是像了他。他虽然已经一把年纪了,脸上添了些岁月风霜,但那也丝毫不减他面容的英俊,他身材保持的也还行,没有肚腩,不瘦不胖,整个人看着挺有气质的。

  可惜,今日王家被卢家人找上门来,还这般不给两家人留颜面,叫这人气得不轻,叫他原本一张的好脸现在颜色铁青,眉宇间全是气恼,还有咬着牙的愤恨,那股子气质便消失无踪,换成了满身的气急败坏,瞧着就惹人发笑。

  接下来便是两家打擂台,不一会儿王家老太太带着两个前头的孙子也出来了,两家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大吵了起来,随后还是拿王家上头族里,如今需要别人搀扶才能动得了的老太爷前来劝架,才将这闹剧暂且止住。

  到这一步,卢家人终于松了口,王家他们是不会再进的,他们两家人直接移步去了卢家在留云县新置办的宅子,不远,也在城东。

  今日这番热闹便到此落幕,原本向来安静的城东难得闹哄哄的,半个城的人都差不多来看这份热闹了。

  待人群差不多散去,刘阳找上他们,兴致勃勃:“卢家人来了,咱们怎么找他们‘投资’,他们能愿意么?”

  余冬槿:“试试呗,反正也到这个地步了,再怎么样也不会亏。”

  刘阳叹了口气,“也是,那我这就给卢家宅子里递帖子。”

  余冬槿眼一转,有了主意,笑盈盈的去看遥云,“不急,等我们先见了他家的猫再说。”

  刘阳:“啊?”这是何意呀?

  余冬槿笑了,“明天再和你说。”

  两人告别了一头雾水的刘阳,来到了新家。

  他们这两日也没有着急上告,而是带着常芜彩芽把新屋给打扫了一遍,只等到时候好用来请客,而且他们也要搬过来住,李宅那边房间太小,以后就用来做临时午睡与日常开店吃饭的地方。

  再就是,余冬槿又趁这个时间教了几样新菜给郑双双,好歹让寻味楼能在价格战里输的没那么惨。

  乐正今天没去看热闹,他年纪大了,不想和人挤,闲来无事就在家里逗逗曾孙,无聊就出去自个儿闲逛,找人说话,在茶摊酒肆听书。

  到了新屋,他俩拎着刚买来的新鲜鸡鸭鱼肉,开始做起了猫饭。

  不久后,四大碗的香喷喷的猫饭刚做好,黄一已经带着弟妹,还有王三少爷那只肥嘟嘟的玳瑁猫,就眼巴巴的在厨房门口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