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边。
沈秀竹将裙子脱下来扔进脏衣篓，缓缓坐进浴缸里，将半张脸埋在水下吐泡泡。
目前看来哥哥是完全对他没意思了，八成还在拿他当小孩看，在Capture情愿让那里的Omega碰都没有对自己露出过半分的僭越心。
今天这个万圣节过的有点失败，沈秀竹觉得自己需要独自安静待几天，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才能让霍乘不拿他当小孩。
当弟弟也不行。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已经不小了，但大人可不会对心里认为还是孩子的人动心。
也许这才是目前自己和霍乘之间的最大阻碍。在这之前，就算自己暗戳戳做再多，哥哥八成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况且他又不能剖开霍乘的心来观察哥哥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
想了又想，沈秀竹还是去找了许延寻求建议。
他把今天的事情和许延简单地说了一下，很快就在聊天界面最上方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许延：没想到他还挺会低声下气地道歉的，长得一脸冷酷无情的模样。】
沈秀竹没想到许延第一句话是说这个，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哥哥看起来不太好接近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替霍乘解释一句：“哥哥脾气挺好的……”
【许延：嗯，知道，他看起来确实像你会喜欢的类型。】
沈秀竹一时间被带偏，疑惑问：“我喜欢的是什么类型？”
【许延：嗯……忠犬，大哥哥的类型吧。】
“……”
沈秀竹将信将疑，觉得他说的不太对，但也没工夫去纠结这个，问：“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许延：不破不立，你去和他告白吧。】
沈秀竹眸中惊讶一闪而过。
【竹子：这怎么能行？我如果和哥哥告白了，他会直接远离我的吧？】
……
一个小时后。
感觉浴缸里的水慢慢变凉，沈秀竹才从浴缸里站起来。
然而大概是泡的时间太久了，刚赤脚踩在地面上，他便感觉脑袋昏沉发懵，紧接着眼前一花，双腿一软跌跌撞撞就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还好沈秀竹反应及时，用胳膊护住了头，才免得自己的脑袋撞到浴缸，但整个人一时间也是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嘶……”
沈秀竹捂着胳膊坐在满是水的瓷砖地面上，疼的眼泪都冒出来。
但没多犹豫，他撑着胳膊，干脆利落地将放在浴缸旁边的各种瓶瓶罐罐全部扫下去。
几乎瞬间，噼里啪啦带着玻璃瓶碎裂的声响便从浴室内传了出去。
没过多久，沈秀竹就听到浴室外的脚步声。
霍乘隐隐约约的身影映在浴室的玻璃门上：“秀秀，我听到动静……你怎么了？没事吧？”
沈秀竹扫了一眼没有反锁的浴室门，缓缓调整了一下姿势。
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回复，霍乘试探着敲了两下浴室的门：“秀秀？你摔倒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沈秀竹手臂搭在浴缸边沿侧身趴着，半阖着眼没有出声。
久没有得到回复，霍乘的声音这才有些急了起来：“秀秀？能听到我说话吗？”
“秀秀？”
“秀秀？”
下一刻，浴室的门被打开，氤氲的水汽一下扑面而来。
霍乘一进来，就看到沈秀竹摔倒在地上，满地的瓶瓶罐罐掉在地上，有些玻璃的瓶子已经碎了，锋利的玻璃碎屑就落在沈秀竹赤着的脚边。
而此时的沈秀竹脑袋低垂着，手臂搭在浴缸边，也不知是不是嗑到了还是怎么，身体微微颤抖。
“秀秀？！”
听到声音，沈秀竹身体才动了动，艰难地抬头，看向霍乘的眼睛满是疑惑：“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我刚刚嘶——”
沈秀竹捂着脚踝“嘶”了声，眼里疼得泛起泪花，大概是一开始摔倒那一下崴了脚，现在后知后觉倒有点痛了。
霍乘心中当即一紧，连忙走过去查看，一时间连沈秀竹身上还没有穿衣服都抛在了脑后。
直到霍乘双手碰上沈秀竹光滑白皙还带着水珠的肌肤后，才猛然回过神来，目光不经意瞥到颤颤巍巍而又微微弯翘的地方时，他瞳孔微微一缩。
心口像是被火灼伤了般，再不敢看一眼。但稚嫩、干净的东西还是不可磨灭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浴室内满地的水，沈秀竹身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湿淋淋的，像一尾离了水艰难求生的小鱼。
霍乘用宽大的浴巾将沈秀竹整个裹起来后，这才像抱小孩一样抱着他出浴室。
沈秀竹手臂环住霍乘的脖子，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很快，沈秀竹被霍乘抱着走进卧室，将他放在床沿。
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就见霍乘默不吭声地去拿了药箱过来，然后单膝着地跪在沈秀竹腿边。
“秀秀，抬脚。”
沈秀竹扯着浴巾，犹豫地将还湿着的脚放在霍乘的膝盖上。
脚背上是被刚才迸溅的碎玻璃片划出来的一道细长的伤口，不过伤口不深，只是看起来有些严重还冒着血。
简单处理了一下，霍乘将手放在沈秀竹脚踝上，慢慢转了下后用大拇指按住一个地方揉了揉：“这样疼吗？”
沈秀竹摇摇头：“不疼。”
霍乘松了口气：“还好，不严重。”
“秀秀怎么摔倒了？”他问。
沈秀竹摇头装傻：“不知道，可能是泡太久了，站起来的时候头有点晕，就不小心滑了一跤……”
霍乘看起来信以为真：“嗯，泡太久是不太好，浴室的瓷砖确实有点滑，回头我让人重新换了。”
沈秀竹点头“嗯”了声，他看向霍乘身上的衣服，原本那件沾了乱七八糟信息素的衬衫已经被换了下来，现在是相对柔软宽松的家居服。
刚才他被抱在哥哥怀里的时候，闻到的也只有他本身干净的木制清茶的味道。
沈秀竹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
扯了扯身上宽大的浴巾，此时全身上下只有一双腿露出来，但他依旧记得在浴室时霍乘仿佛避如蛇蝎的眼神。
看到了吧……
不管是避讳还是尴尬亦或是其他什么感觉都好，他就是要让霍乘知道，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也有渐趋成熟的身体。
不会比那些Omega差的。
沈秀竹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下，他抬脚轻轻踢了踢霍乘的小腿，垂眸看他：“哥哥，我要换个衣服，你要在这里看吗？”
霍乘呼吸一滞，他看着此时满身水汽的沈秀竹，被强硬驱散出去的画面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出现在脑海里。
他猛地站起来，背过身，话都磕巴了一下：“咳，我，我出去等你……秀秀，我们好好谈谈。”
沈秀竹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好。”
#
沈秀竹换好睡衣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霍乘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抵在额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喊了声：“哥哥。”
霍乘抬眼，随后坐直身体，将手边还温热的一杯白开水递给他：“秀秀，喝点水。”
沈秀竹接过水杯捧在手里，不过却没有坐在霍乘身边。
他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抿了一口水，道：“哥哥想谈什么？”
霍乘双手交叠着，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骨节，他心里暗暗给自己安慰，心想秀秀怎么可能会像魏观明说的那样？都是他在胡说八道。
想到这里，霍乘看向一身暖黄睡衣的沈秀竹，看，多可爱的小Omega？才多大啊，就被魏观明瞎造谣。
霍乘心里越发肯定，于是软着语气道：“秀秀，别生哥哥的气了。”
沈秀竹撩起眼皮看向霍乘，盯着霍乘看了一会直把他看的面色紧绷才闷笑一声，说：“哥哥，我不是已经早就和你说过了吗？我不生气了。”
“你不要乱想了。”
霍乘却不听沈秀竹这冠冕堂皇的话：“不对秀秀，我还没有好好和你道歉。”
“今天本来是你约我出来，是我没有好好陪你，我的错。”
“而且，你去Capture找到我的时候，我也不该那么问你，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我只是有点惊讶你自己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那里，Capture不是什么好地方，对Omega来说太危险了，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被人骗进来的。”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他疏忽了，不该放沈秀竹一个人在外面那么长时间的，霍乘自认是他的错。
“另外关于我去Capture，是因为前段时间魏观明被霍风联合一个Omega算计了一把，让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把一个Omega的抑制环给拆了，被霍风抓到了把柄，如果不处理他可能要被迫停职调查。说到底这件事魏观明是被我连累了，因为魏观明和我走的太近……”
“只是没想到这两件事情赶在了一块，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解决……怪我。”
沈秀竹问：“哥哥，霍风为什么一直针对你？”
霍乘笑了笑：“秀秀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因为我是霍家的私生子，他看不惯我也是正常的。”
“私生子怎么了……又不是哥哥的错……”沈秀竹微微蹙眉，神情有些不满，不过转而他微微睁大眼睛，看向霍乘，“等等，哥哥，你知道我是……”
霍乘点点头：“嗯，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不过后来看到你那只价值不菲的兔子以后，就慢慢想起来了，毕竟当初你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就那样拿出来两千万送给我，还是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我想，这也是当初我受伤，秀秀却偷偷把我救下来的原因吧。”
沈秀竹点点头，轻声道：“嗯……因为第一眼就认出来哥哥了，那是我第一次偷偷离开家擅自去找爸爸，虽然没找到。但也幸亏遇到了哥哥，那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说到这里，沈秀竹不自禁笑起来，眼睛微弯：“哥哥，我一直记得你。”
霍乘眸光微闪，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看沈秀竹的眼睛：“嗯，嗯……所以这就是这件事的原委，Capture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是魏观明正好知道霍风会在今天去那里，也是时候将这件事解决一下了，我就没有推。”
“另外，另外……”霍乘话顿了顿，眼底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最终还是说，“秀秀今天生气，是不是因为我身上其他Omega信息素的味道？”
沈秀竹倏然抬眸。
霍乘继续道：“毕竟秀秀还没有成年，还是个小孩子呢，你突然闻到太多混乱的信息素是不是不太舒服？”
听到这里，沈秀竹眼底慢慢涌现失望，捧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
然而霍乘依旧在说：“而且Capture 那种地方Omega多少会在自己身上喷些不正当的药物，对你的身体确实不太好，是我忽略了——”
“能不能别说了。”
沈秀竹低着头突然出声。
霍乘话语一顿，诧异地看向沈秀竹：“什么？”
“我说，能不能别说了。”
“哥哥，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些生气？是不是太扯了？还是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些就生气的人？”沈秀竹声音已经彻底冷下去。
霍乘眉眼压低，目光沉沉地看着沈秀竹，一时间客厅里仿佛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沈秀竹站起来走到霍乘身前认真看着他：“哥哥，你都知道我是因为信息素生气了，那我到底在不开心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你不想知道。”
“哥哥，我生气不是因为什么味道乱七八糟的信息素不舒服，是因为我在你身上闻到别的Omega信息素而生气，气得要死！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霍乘看向沈秀竹，心中忽然有些慌，他声音艰涩，忽然很想赶快把这件事过掉：“秀秀，不要生气了，这件事就这样，不再提了，好不好？”
“不好。”
沈秀竹看着自己的手被霍乘拉住，他轻轻甩开，低声道：“哥哥，我不想一直真把你当哥哥。”
“我长大了，哥哥，你不是在浴室看过了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霍乘心神俱动，她克制着情绪站起来，手摸在沈秀竹后脑勺，说：“可是在我眼里，我永远把秀秀当小孩。”
“秀秀，我把你当亲弟弟看的，你只是太小了，一个人在家待了太久，分不清亲情和爱情——”
沈秀竹胸口起伏，一把推开霍乘，反驳道：“不是！”
“哥哥，我就是喜欢你，想要和你上床的那种喜欢！我分得清！”沈秀竹心里是真的被霍乘给气到，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他声音一下哽咽，“你不能这样说我。”
“我生气，是因为你让别的Omega碰你，任由那些Omega在你身上留下信息素，我闻到就恶心，我讨厌你身上沾上其他人的味道。”
沈秀竹抽噎：“哥哥，我就是喜欢你。”
霍乘嘴张了又合，手抬起一半又放下，无奈道：“秀秀，平时是我哪里让你误会了吗？”
沈秀竹用手背擦了下眼泪，眼睛通红：“那哥哥是把我当什么，朋友？还是弟弟？没有哪个Alpha会陪一个Omega朋友玩什么换装游戏角色扮演的游戏。弟弟也不行。”
霍乘呐呐：“我当时只是觉得秀秀一个人，想要陪陪你……”
沈秀竹一下笑出来，眼神第一次嘲讽地看向霍乘：“……原来哥哥是单纯的可怜我？觉得我一个人在家太可怜太孤单了吗？”
霍乘一时无言。
沈秀竹却狠狠抹掉眼泪，一把推开霍乘：“我知道了，哥哥既然对我没意思，那以后还是不要见了。”
却不料霍乘猝不及防被推开，在听到沈秀竹说不想见他以后大脑就近乎停摆了，他瞳孔微缩，似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秀竹，手僵在半空，声音有些发紧：“秀秀……不想见我了？”
不等沈秀竹说话，他上前大迈一步挡住沈秀竹离开的脚步，双手一下紧紧攥住沈秀竹的手，近乎急切地说：“秀秀，不要这样，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不太好啊，哥哥。我并不想当你的朋友或者弟弟。”
沈秀竹说：“而且哥哥又不缺我这一个朋友，我们绝交吧。”
霍乘呼吸一滞，想都没想道：“不行！”
沈秀竹直接甩开霍乘：“怎么不行了？朋友绝交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就这样吧哥哥。”
说完，沈秀竹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陈伯的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随后他径直出了门，看也没看霍乘一眼。
作者有话说:
时间有点赶了，后期会修一修，到时候在标题后面标（修）
么么，晚安
今天是哥哥心碎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