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帝学院附近某甜品店内。

  现在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因而此处闹哄哄的三三两两结伴挑东西的热潮也褪去了,只是靠窗的座位几乎还是满的,坐着并不想回家的好友或者情侣,亦或者是什么游手好闲想在这里看路边风景的闲人。

  不过眼前明明有那么多例子,铃木奈奈一下子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在做作业的她自己,以及面前从开始到现在嘴巴没闲着一直在吃甜品的五条悟,情侣,肯定不是,好友,大概也不像,闲人,因为她有事做,所以应该也够不上。

  ……说到底,为什么要在甜品店写作业嘛。

  因为是开在高中边上的缘故,所以现在在放很流行的歌曲,虽然声音不至于高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但节奏总是欢快的,闹的,面前的人虽然不说话只是盯着她,但存在感还是高的不行,又怎么能静下心做题啊。

  她撑着下巴,看着练习册上最后一道数学大题,题干长到不想读的地步,随便瞥两眼又觉得提醒似曾相识,大概是什么之前就见过错过还要写很多的类型,因而撇了撇嘴,笔尖在作业之上写了两笔后,坐在她对面一直装哑巴的人现在终于说话了。

  “感觉奈奈不怎么开心欸?”

  是轻飘飘的随口一问,所以铃木奈奈连笔尖都没有顿一下,很流畅的写出了第一小问的答案后,还算游刃有余地回答了:“是吗,那一定是因为数学太难了。”

  这的确是完全掺不得假的话。

  如果是平常人,现在就该乖乖闭嘴,等她把这一道烦人的,又长又难的题目写完再说几句逗她开心的话然后把这个没意思的话题就此揭过才对。

  但是五条悟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让我看看——”为人师表但不知道教不教数学的咒术高专教师说着站起来,绕过方桌凑到她身边,铃木奈奈下意识往里面挪了一点让他可以坐下来,而他也的确坐下来了,甜品店的位置并不算宽阔,长沙发座坐两个人稍有点挤,但因为有无下限所以也不至于靠到一起,棕发少女偏过头看他,看他捏着下巴沉吟着点点头,“是好难噢。”

  “是吧?”得到了肯定的少女也跟着点点头,同仇敌忾地说。

  “是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错了,错了一点点。”

  “……”

  铃木奈奈扫过他指尖快速点过的地方,原本还有点不相信,可在确认点到的那些都是她做的时候就不那么确定的题目后霎时间沉默了,然而坐在她旁边的人却压根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此时正兴致勃勃地在这两页的题目上扫来扫去,而后,用有点夸张的语调再一次开口:

  “欸,好像这里也——”

  实在忍无可忍,恼羞成怒,无法再接受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作业再有错误的铃木奈奈整个人直接趴在了作业本上,拔高了音调,顺手推了他一把,硬着头皮反驳道:“什么嘛!我才没错!你快走开点!不要再看我的作业了!”

  好像话说的太大声了,虽然在音乐开很大的,本就不算安静的甜品店里其实并不那么明显,但还是引来了周围几个人的一些目光,因此铃木奈奈马上捂住了嘴,待那些陌生人的视线都移开后,棕发少女呼出了一口气,盯着自己的作业,却反手捏着他的衣角,像是怕他就这么走了似的,瘪瘪嘴小声抱怨道,“真的有错这么多吗?”

  挤在她身边的人从头到尾都不在乎别人的视线,从开始到现在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露出来,只是撑着下巴笑眯眯看她,视线都没飘移,摇了摇头,开口时甚至有点得意:“没有,其实就错了三道,最后那下是我骗奈奈的。”

  “!你——”

  在这一瞬间,有点想要用‘你这家伙’这种不太礼貌的称呼叫他,说点颐指气使的话,但是和从墨镜后面露出一点来的蓝眼睛对视后,铃木奈奈就偃旗息鼓了。

  啊,真是讨人厌的一张脸。

  她撇了撇嘴,整个人缩到了他和身后玻璃窗之间的空隙里,小声地嘀咕了两句算了不和你计较这种话后,又低着头不知道想了点什么,很快抬眸用琥珀色的眼睛往他,更小声地问,“……会觉得很无聊吗?”

  声音太小了,差点淹没在甜品店放着的歌里,但是五条悟总是能听见的,他歪了歪头,重复了她的问题:“无聊?”

  像是完全没理解她的话一样。

  不知道是演技太好还是真的没发现,总之,铃木奈奈看不懂他,也不去猜他,索性当作他真的没懂,点点头,朝着桌面侧过身,用笔盖那头一下一下点着练习册,留下透明的,很快会恢复原状的凹痕,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了。

  “五条君,应该很忙吧?但是现在却跑过来陪我在甜品店里坐着看我写作业,不觉得无聊吗?”

  一点也不刀光剑影,不惊险刺激,就只是坐在哪里都有的甜品店里陪一个哪里都能看到的普通女子高中生写哪里都有的没什么意思只是稍微有点难度的数学作业而已,怎么会不无聊呢。

  但是这个人却撑着下巴摇摇头,笑眯眯地否定了她的猜想,完全不像是在说谎一样说真心话:“比起祓除咒灵可有趣多了。”

  于是铃木奈奈的目光更闪躲了一点,不再在无聊不无聊上纠缠,岔开话题,却好像还是在赶他:“你不去没关系吗?”

  “也不是每个都要我去吧?特级很少见的嘛,更何况夏天早过了,冬天又没那么多咒灵,新学生们水平都不错,也差不多能独当一面了。”

  “虽然听起来像是在为偷懒找借口,但好像还挺有道理。”

  “本来就很有道理嘛!”白发男人有点不忿地反驳她,眉头都皱起来,却搞得像是在撒娇一样,但显然咒灵不咒灵的并不是他感兴趣的话题,他朝她底下一点头,露出墨镜后面的蓝眼睛,冲她眨两下眼睛,颇有兴致的问她话,“马上就要周末了,奈奈想出去玩吗?”

  “也不是什么节日吧,为什么突然想出去玩啊?”棕发少女这么说着,又疑心自己是否记错了日子,她看看外面还没有起变化的街景,又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日期,这才稍微安了点心,反问他,“圣诞节不还有十天多吗?”

  “又不是非要节日才能出去。”白发男人这么说着,却在嫌天冷不想赶来赶去打算找借口推脱的少女开口之前,难得打断了她的谎言:“因为你啊,嘴硬说什么数学太难,实际上就是很不高兴吧?”

  “非要我举例子也没有的,就是笑起来的次数很明显少了嘛,现在扯嘴角没用的!更何况,扯着嘴角在我这里是不算笑的!真奇怪,感觉也不像是受了伏黑甚尔情伤的样子啊——”他这么说着,倒很认真地摆出一副端详的姿态了,比看数学题的时候要认真多了,被这样看着,铃木奈奈又不禁心虚起来,索性这种心虚也只维持了一瞬,很快就被她用其他情绪盖过去了。

  “和甚尔有什么关系啊?”她有点不想在这时候提到别人,但这种时候除了反驳也没什么话可以说,因此只好不满地强调,“说了是和他和平分手啦!”

  五条悟点点头,像是恍然大悟了:“那是美作忍足——”

  “和忍足更没关系啦!我和他都没有暧昧欸!现在还叫他忍足君呢!”

  “那不是和我们差不多嘛?”

  “……”铃木奈奈沉默了,做出沉吟的姿态像是在很认真的思考两段关系的亲疏,可是闪动的眸色与抿住的,想要压低唇角的表情出卖了她,她抬眸,此刻甜品店里的打光只能算平庸,冬天的夜色又来的很早,她算是背着外面的路灯霓虹光坐,因而没什么来自外面的光能有幸进她眼里,可此刻,蕴着狡猾的浅色眼睛竟然显出一点潋滟,而后,她笑起来,调整了一下坐姿,比起刚才显得得意多了,“稍微近一点,毕竟忍足君还叫我铃木桑呢。”

  按照道理来说,这种时候总归要说些什么才对,随便什么,即便是一句感叹也不算失礼,但是五条悟从来不会按照她想的那样去做,他只是挑了一下眉,拖长音调,了然地点点头:“这样啊?”

  铃木奈奈不知道他的了然来自哪里,但等她想要问的时候,这个人已经很快地岔开了话题,继续他之前没什么意思的问题:“去哪里玩?滑雪怎么样?”

  因为抛下了一个选择给他,不回应就像是默认,因此即便棕发少女还想在美作忍足玲上面多说几句话现在大概也是不行的,她有些不满地瞪他,可是隔着墨镜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对着一片漆黑去瞪,她撇撇嘴,也没有伸手摘下墨镜的想法,只从齿缝里憋出一个拒绝来。

  “……不要。”她很残忍地拒绝了。

  按道理她应该答应,毕竟是和他一起出去,毕竟可以拥有更多的,也许很完满的相处,其实心里现在也是想答应的,但是她总是要先拒绝一点,引来他一点追问,然后再考虑答应。

  欲拒还迎,也许可以这样说,但是她本意不是如此,她本意只是觉得这样会显得她重要一点。

  是无足轻重的想法,但很幸运的是这一次五条悟并没有再出乎她的意料,他真的如她所愿追问了:“为什么呀?说不定很好玩的!”

  “我又没有去玩过,一开始肯定要摔的要死,或者看你一个人飞上飞下,我自己在不知道哪里受冻,没意思。”

  她说着,顿了一下,其实原本只是随口说的借口,可是说出口之后又觉得有道理,因此开始仔细去想,越想越有道理,所以越说越多:“就算运动神经稍微好一点,也肯定不会一天就学会,于是只能穿得跟熊一样的,在雪道上挪动。说不定一不小心还要从山顶滚到山脚去,到时候要被你笑——对,就是这样的笑!”

  “怎么会?奈奈要是真滚下去,我会拽住你的!”

  “我才不要,我干嘛非要滚嘛?”她拧起眉头,露出一个很孩子气的,完全闹起脾气来的表情,刚刚也许还只是装模作样的推拒,现在看上去倒是像真的不想去了。

  “总之不行。”

  她说着,又像是觉得刚刚的话还不够坚决,又这么强调了。

  于是五条悟倒也没有再逼她。

  “嗯——”他撑着下巴,手指轻轻点了两下自己脸上墨镜的镜框,做出了一点思考的样子,毕竟冬天有的东西实在不多,有趣的东西就更少,其实想到的地方不少,但可选的不多,不过他的决定总是做的很快的,“那滑冰?不是说东京建了一个大滑冰场吗?”

  但这一次铃木奈奈拒绝的更快了:“这和滑雪也区别不大嘛,而且溜冰的话不是哪里都可以了吗?在东京也可以啊,银座就有一个呢,六本木也有,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她撇了撇嘴,这点情绪被五条悟很快捕捉了,他笑了一下,说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所以奈奈还是想滑雪咯?”

  “和滑冰比是的。”棕发少女这么说着,突然垂下眼睑,抬手撩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勾到耳后的时候碰到了耳垂上的珍珠耳夹上面的流苏,和宴会上戴的那一副类似,但要简约很多,不过两个人都很默契的什么都没说,而此时,她迟疑了一下的话也终于被说了出来,“不过,我想泡温泉。”

  “温泉?”

  “是啊!”她说着,没忍住露出了一点期待的,灿烂的,从再见开始就少见了的笑容来,拽拽他的袖子,没敢多拽,一触即分,随后就开始撒娇似的说起话,“泡温泉又不受冻还可以穿新浴衣,我那时候为了看烟火大会的时候买多了,现在衣柜里还有几条没穿出来过呢,更何况我长这么大还没泡过温泉呢,而且不是有那种一边泡温泉一边看梅花的私汤嘛,感觉很有意思——”

  本来是突发奇想,但仔细想过后觉得真的有趣,因此就这样自说自话说了一串没用的话,可说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因为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很少这样的,平时总是要嗯嗯两声的,现在这样的话大约是真的不想去,所以居然连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了,因此,刚刚才提起一点兴致的棕发少女迟来地胆怯了,她抿抿嘴唇,说到底毕竟也是不重要的,马上就要消失的回忆,倒没那么想去,所以很快摆摆手,自己把自己否决了:“算了,说出来之后感觉也没什么有意思的,我们还是去滑雪吧。”

  她垂下眼睑,好像突然觉得练习册上最后一题的第二小问很有趣似的盯着它不放了,倒也没有特别失落,说要为这种小事闹脾气未免太孩子气,所以只是平平地重新把思绪投进数学题里,很快就想到了思路,因此拿起笔就着这样不太舒服的姿势写下两笔,耳边讨人厌的声音却讨人厌的在这时候响起来。

  “不去温泉了?”轻飘飘的,现在居然还带着笑意呢。

  铃木奈奈才不愿意认输,所以一边写着作业,一边也很轻快地开口回答了:“不去了,反正也——”

  “你啊——”手中的笔被抽扔到一边了,在桌上滚了两圈滚到那边去了,随后被很不客气地用双手拍上脸,没用什么力气,但是稍微带出了一点声音,在耳边砰的一下,吓了她一跳,被迫顺着他的力气抬起脸看向他,白发男人脸上的墨镜滑下来了,那双蓝眼睛正垂下来盯着她,此时的他好像有点不满,于是语气虽然随意又无奈,却含着点难分辨的情绪了,“在干什么啊?”

  他顿了一下,有点不满地拧起眉头:“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看我的脸色干什么啊?”

  于是铃木奈奈这才意识到,又或者一直知道只是每次还忍不住试探,控制不住这样做,非要来回确定他看得懂,非要在知道他看得懂的情况下还这样做,因为真话如同请求,听上去总让人难以拒绝,唯有反话,听上去像给人台阶,只要有一点不想就可以顺着台阶走下去,随时都可以拒绝,随时都可以走开,等到半夜想起来的时候也不会觉得自己是被抛弃,还可以安慰是自己让他走的。

  但是这个人很奇怪地就是不走。

  铃木奈奈眨眨眼,要不是因为现在在甜品店里,人太多,哭了会被发现,她恐怕又要掉眼泪,但还好人多,所以不必再哭哭鼻子抹抹眼泪,可以很坚强地和他对视,难得从他捧着自己脸颊的双手里汲取一点勇气。

  “因为……我也不想你不开心?”她眨眨眼,带着点犹豫地说了真心话,听起来比谎话还要谎话。

  “……”

  这下反倒是他沉默了。

  好像在抿嘴唇,但是没控制住笑意,捧着她脸颊的手突然松开了,就这样咧起嘴角,撑着额头笑起来了。

  这样一笑好像把甜品店里的光都收拢了,让铃木奈奈觉得别的东西再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他似的了,而他自己似乎也知道,因此好像很得意,是很难得的会浮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带着点罕见的,少年气,眼睛都要比往昔更亮一点,一眨不眨盯着她,闪闪发光的,没什么词语可以形容,苍穹晴空一类,墨镜在此时稍微有点碍眼了,半掉不掉地挂在他的鼻梁上不上不下,笑的人脸都红,应该有人朝这边看过来了,因为谁能拒绝这样笑的五条悟呢,但是那些视线也很快消失了。

  消失的原因铃木奈奈暂时没想到,但五条悟已经收敛起笑了,用手背蹭蹭她的脸颊,很轻快地说话:“没有哦,很开心。”

  那只手蹭过她的脸又很快收回去了,铃木奈奈现在却没法把视线从他脸上收回去,只是咬咬嘴唇,好像这样能把脸上的温度降下去一样,但似乎没什么用,但至少可以顺畅的说话了:“那你喜欢温泉还是滑雪。”

  “滑雪。”刚刚还说这要尊重她想法的白发男人在这种时候骗人都不骗一下就很诚实地说了,不过他随即就顿一下,解释了,“因为还挺很想看裹成熊的奈奈从山上摔到山脚的,但是我也想看奈奈的新浴衣。”

  “……”在这一瞬间,铃木奈奈有点想质问他从山上滚到山脚是什么形容,但这毕竟是她自己说的话,于是反驳质问都缺了底气,她撇撇嘴,本来想看那双眼睛猜测一下他心里的想法是否真的如他所言,但此刻她只能看见墨镜和他扬起的唇角。

  在此刻,铃木奈奈突然明白即便她什么都不再说了,他也肯定是会带她去泡温泉的,因此强调也是多余的了,她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滑雪还是温泉了,索性两个都一起玩好了:“算了,要不然,就北海道吧?我们先去滑雪,晚上再去泡温泉,怎么样?”

  在她看来,这大概是很好的提议了,可大少爷似的白发男人还是否定了她。

  “一天全都结束吗?”他这么说,似乎的确不太满意,说着又抬手从桌子那边把没吃完的甜品捞过来吃了一口,随口说道,“会很累的噢?等到从滑雪场下来要去泡温泉的时候,奈奈恐怕连浴衣都不愿意换了吧。”

  “可是如果第一天晚上泡温泉,第二天晚上的去滑雪的话,要花两天呢!”棕发少女说着,垂眸看着他手里卖相好像很不错的草莓蛋糕,抿了抿唇,“我倒是没关系,五条君会不会中途有任务啊?”

  “没关系,交给金次——哦,他也是我的学生,比你上次见到的乙骨大一岁,也很厉害,总之会帮我解决的任务的。”身为老师此刻却毫无羞耻之心说着奴役学生的话的白毛这么说着,把手里装着蛋糕的盘子转了个边,把玩好的那边朝向铃木奈奈,随口说道,“这边,尝一口?味道还不错哦?”

  “……”在这一刻,铃木奈奈是想推拒的,毕竟她刚刚虽然想吃,倒也不至于要吃一块蛋糕,但是,这根本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刚刚也许她只是想吃,但此刻,她是想吃五条悟正在吃的蛋糕了。

  这种渴//望来的很汹涌,就算撒谎说不要估计也显得虚伪,因此,她最终没有拒绝,从桌上找了个没拆封的塑料勺子拆了外面的薄膜,在完好的一边挖了一口草莓蛋糕放入口中。

  是甜的,稍微有点酸,脸上刚刚下去的热度现在又回温了,从脸颊漫上耳垂,恐怕和草莓一样红了,眼睛左右瞥就是不看他,睫毛颤动着,眼边上眼影晕开的一点点细小的亮片随着她的眼睑的颤动闪着细碎的光,在此刻竟然有一种晃眼感觉,而她本人却毫无知觉,只是低着声音抱怨:“当老师居然把任务丢给学生做……”

  五条悟垂眸看她,轻轻地,闹脾气似的,拖长音调,像是什么讨不到玩具的,或者莫名其妙被愿望的小孩开始冲她抱怨了:“干什么嘛,人家偶尔也是要休年假的嘛!我基本上可是全年无休诶!偶尔偷懒怎么了嘛?”

  其实如果铃木奈奈这时候抬起眼看他会发现这一切只是他的装模作样罢了,即便尾音下沉,其实他脸上是带着笑的,只是故意用那样的腔调说出那样的话逗她玩而已。

  但是她不抬头,只是垂着眼眸,用牙齿咬嘴里其实已经什么味道也没有,只剩塑料味道的勺子,手指捏着勺柄捏的有点紧,感觉再用点力可以捏碎了,但不舍得松手,应了一声:“哦。”

  说来很奇怪,铃木奈奈自己都没法形容现在她到底是什么情绪,但坐在面前的人却仿佛比她还清楚她的心似的,沉默了一瞬,而后突然开口:“怎么不高兴了?”

  棕发少女皱了下眉,有点疑惑地摇摇头,含糊不清地回答:“才没有。”

  “可是嘴巴撅起来了,公鸡一样欸?”

  从来没有人这么形容过她。

  因而铃木奈奈也不再咬着那已经没味道的勺子不放了,她拧起眉头,把勺子往桌上的小垃圾桶里一投,鼻子都皱起来,琥珀色的眼睛满含怒火地瞪向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拔高声音:“说了没有了!何况你这家伙在说什么讨人厌的话啊!走开啦!”

  谁管甜品店里的人投来的视线啊!什么公鸡啊!!怎么能这么形容她啊!!!

  --------------------

  作者有话要说:

  *

  如果这是攻略游戏

  那么发现奈奈心情不好而不提出带她出去玩只等她自我消化,或者执意滑雪不去温泉,甚至先去滑雪后去温泉(因为滑雪完后太累了,所以奈奈在泡温泉后很快睡着了因此没有触发后续的关键剧情)都会走向be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