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中的比赛还在继续,森山狼观察模仿着对手,打球的动作越来越标准熟练,竟然渐渐跟得上节奏。

  比伏见鹤生苦口婆心地教导两个星期的效率还高。

  隔壁球场的犬冢雄一看到森山狼突然抛下他极速进步,不爽地撇头,目光渐渐变得认真起来。

  出乎意料地,明明一开始动作还非常生疏的两个人,慢慢能够从对手手里抢到分数,他们挥拍的动作越来越流畅。

  围观者的嘲笑声慢慢消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Game set,Won by Sato,Six game to Four。”(佐藤胜出,6-4)

  “Game set,Won by Agawa,Six game to Two。”(阿川胜出,6-2)

  两人一开始那跌跌撞撞的击球,竟然能在一场比赛过后,动作变得流畅熟练起来。

  在学过网球的人眼里,这简直如同奇迹一般。

  两边的比赛一前一后结束,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而后汇聚成洪流,森山狼在雷鸣的掌声中回神。

  打败他的对手,此时已经收起了轻视之色,隔着球网对他伸出了手,“你好厉害啊!明明刚开始打的时候,挥拍的动作还很生疏僵硬,没想到后面居然就那么追上了比分。”

  森山狼不甚熟练地伸手,第一次,不是出拳,而是与人握手。

  “加油啊!”

  “谢、谢谢。”他也非常不习惯说这句话。

  犬冢雄一倒是很享受这样的瞩目,扬了扬他的飞机头发型,得意地和对手握手,“你打得很不错!”

  这作风,搞得他才是那个胜利者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开始辗转在各种野球场,虽然在被嘲笑的时候仍然会感到丢人,但森等人的球技的的确确在稳步上升,渐入佳境。

  伏见鹤生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大家已经开始有进步了。

  半个多月过去,一开始不情不愿的不良少年们在伏见羽生的铁血统治下慢慢习惯这样的训练生活。

  然而,某一天,森山狼无故缺席了晨练。

  所有的目光汇聚在伏见羽生身上,等着看她会如何处置。

  “联系过他了吗?”

  “联系不上。”鹤生担忧地回答。

  “我去找找看,其他人继续训练。”

  伏见羽生知道森山狼家的地址,轻车熟路赶过去并没有花去多少时间。

  笃笃的敲门声回荡在长廊里,久久无人应门。

  反而是隔壁的住客打开门,告诉她:“别敲了,家里没人。”

  “昨天大闹一场,森家小子连夜就送森太太去医院了,那畜牲今天也不知道去哪了。”

  “请问,可以告诉我是哪家医院吗?我是森山狼的......朋友。”

  “我想想,应该是去了——”

  六泽川医院。

  漫目的纯白环境,恍惚将其中所有的存在都变得灰白褪色。

  隔着忙碌的人群,伏见羽生看到垂头坐在等候椅上的森山狼,刺猬般的短发乱糟糟,布满刺青的手臂抵住额头,颤抖地不安着。

  一直以来存在于周身的攻击性烟消云散,像一只被抛弃于荒野的可怜小狗。

  伏见羽生沉默地靠近,森若有所觉地抬头,一双锐戾的鹰眸猩红着,所有泪光被锁在眼睑里不肯轻易溢出。

  他脸上青肿很多,衣服上干涸的血迹结块凝成类似疤痕的深色。

  “我现在没空陪你玩网球过家家游戏。”森的声音沙哑不善。

  “有我能帮忙的吗?”

  森闻言嘲讽一笑,“有啊!帮我干掉我爸,你那么强,应该很容易就能做到!”

  “抱歉,犯法的话家里人会难过。”

  “那就给我滚。”强忍悲痛的声如嘶吼。

  “......”伏见羽生冷静地看着他发泄怒气,别过头看向病房里,安静躺着的妇人,“我能帮你。”

  “比起报复,我觉得你大概更需要救人。”

  森山狼倏地抬头,看清了她的口型。

  “恶—魔。”

  各种各样的传说在脑海盘旋,不管哪一种,都在警示世人,与恶魔做交易的代价无比可怕。

  但这一刻,他却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的人,抱着不可信的奢望。

  天台吹着的冷风也不能将他的妄想降温,“你有什么办法?老妈她......”

  昨夜,他和母亲正在家里吃晚饭,那个畜牲又喝得醉醺醺地回家,不知从哪里受了气居然撒酒疯掀翻了饭桌。

  那可是老妈辛辛苦苦做的。

  森山狼胸口如有烈火燃烧,在那人抬手打他们母子之前冲上去和他扭打起来。

  家具在动作中翻倒,客厅被磕碰地乱糟糟,或许是酒气上涌,或许......,在僵持不下时,那个畜牲突然拿起挂在墙上的全家合照,木制横框的尖角朝他拍来。

  森山狼心中早已积怨太久,宁可迎着那一记攻击也要扑上去在男人身上留下拳印。

  但是,他没想到,妈妈居然会扑过来,替他挡住相框的尖角。

  男人被他一拳狠揍,踉踉跄跄地倒地半天爬不起身,但森山狼心中只有惶恐。

  妈妈的头上渗出鲜红血迹,和男人一起缓缓倒下。

  带着乌青的拳头捏紧,森山狼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情绪,到底是后悔还是恼恨,母亲在他眼前倒下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所以,如果有如果,即使要他当掉灵魂也在所不惜。

  没有一丝犹豫地看向伏见羽生。

  一直以来,他和犬冢对她所谓的恶魔契约都暂存疑惑,但此时此刻,他宁愿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魔鬼存在。

  少女低头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深紫色的宝箱。

  宝箱?

  喂,等等那么大的箱子你是怎么塞进书包里去的?

  哐——

  身后突然传来动静,伏见羽生眸光一厉,风一般越过森山狼,推开天台的门,一脚将偷窥者踹进天台,再嘭地一声锁上。

  “咳哈——”

  “蠢狗?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跟着臭女——伏见一起来的。”犬冢雄一目光僵硬地看向森,瞥都不敢瞥伏见羽生半眼,“老子可不是担心你,只不过从你小弟那听说......”

  “别废话那么多,开始吧!”伏见羽生阴沉沉的眼睛让犬冢雄一忍不住抖了抖。

  “我刚才还担心人数不够会不会有问题,既然你来了,那就刚好。”

  犬冢雄一面色剧变。

  看到伏见羽生从书包——不,那一定是异次元空间,拿出奇怪宝箱时,他就再也不会怀疑,这家伙可能真的是恶魔。

  现在这么说,难道是准备让他们当祭品?

  可他还不想死。

  不好,不能让她打开箱子。

  犬冢雄一努力克服因恐惧而无法动弹的身体,想要在伏见羽生打开那个颜色看起来就非常不祥的箱子之前阻止她。

  脚步踉跄着飞扑过去,咔哒——

  羽生推开翻盖,金色的光柱从箱子里喷射向天空。

  不祥的紫色雾气拢住了三人,犬冢雄一在空中闭上眼睛,措辞着与世界告别的语句。

  扑通——

  他摔在天台地面上,疼痛唤醒五感。

  抬头,眼前还是那个天台,顶楼的旋风不曾停歇地吹着,掀起伏见羽生白大褂的裙摆。

  嗯?白大褂?等等,哪来的白大褂?

  “这是什么?”森山狼凄厉的哀嚎令犬冢雄一心中一紧,扭头看去,肌肉粗壮的男生身上居然穿着一件粉白色护士服,纯白长腿袜配高跟鞋,嘴唇上还涂了粉色的口红。

  这过于辣眼睛的装扮,任凭主人再怎么用力撕扯都紧紧贴在身上。

  犬冢雄一迟钝地眨巴眨巴眼睛,他不够见多识广的CPU已经无法处理眼前的画面。

  然后,两个人便听到箱子开口说话了,正面的鬼脸嘴巴一开一合,诡异的声音解答了两人的疑惑。

  “过家家游戏,魔界医生版。”

  “哈?”

  “本游戏的宗旨是通过扮演护士和医生的游戏,帮助小孩子培育出丰富的情感。为追求逼真的效果,在完成治疗前,参加者的服装无法脱下,以上。啊哈(笑)”

  犬冢雄一一低头,发现自己也穿着和森山狼同款的黑色护士服,黑丝袜和黑高跟鞋,瞬间眼前一黑。

  老子的一世英名!!!

  “这算什么,你在耍我吗?”森山狼一边扯着衣服,一边恶狠狠地瞪向伏见羽生。

  就见她低头踢了踢箱子,那声音立刻识相地介绍道:“本游戏为宝宝配备了一系列的治疗道具,包括魔力吸吸、龙宝宝的冷却喷剂、独角兽注射器......”

  “说重点。”

  “以及衔尾蛇的治疗灯,只要用灯光照射患者,啊哈(笑)患者的伤一下子都痊愈了,可谓是奇迹般的治疗神器,能消除全部异常状态。”

  “真的假的?”森和犬冢异口同声地怀疑道。

  “魔界不卖假货。”

  “那——”森山狼露出喜出望外之色。

  “走吧!”

  “等等。”犬冢雄一从地上爬起来,神情严肃,“我们要穿这个下去吗?”

  他看看伏见羽生身上清爽的白大褂,再看看森山狼和自己身上紧绷绷的女装护士服,脚趾头一阵羞耻。

  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对森这家伙有一丝担心,绝对不会跟踪伏见羽生跑来医院。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熟人家的小孩。

  “噗——”

  双方迎面相撞的那刻,画风一直高贵冷艳的冰帝男团陷入短暂沉默,随后爆发出巨大笑声。

  伏见羽生还看到领头那个紫灰色头发的少年,手掌姿态优雅地掩住半张脸,似乎在努力绷住自己帅气的表情,但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啊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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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那衣服是真的好搞笑!!

  存稿不够,QAQ明天继续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