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已经正式改名为红罗宾的罗宾提摩西·德雷克与桀桀怪笑的红头罩正面遭遇时, 蝙蝠侠正在面临他人生十大不可思议时刻之一。
顺便一提，这十大不可思议时刻，目前只有一个。
就是现在。
不可思议的程度直逼他混论坛的时候看见的邪恶CP以及超人卢瑟小簧图。
布鲁斯装作神色随意地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 手里拿着一本时尚杂志翻看。
实际上他眼角的余光正关注着桌上的茶。
那是一杯很烫的茶，阿尔弗雷德刚煮开的水, 倒在杯子里正向外冒着白烟。
阿尔弗雷德正在厨房忙碌, 仿佛并不担心娇生惯养的韦恩老爷喝茶烫了嘴。
布鲁斯假装自己的目光正停留在时尚杂志内页的美女身上, 然后动作随意地伸出手。
按照他对自己行动方向绝不可能出错的预测, 接下来他的手一定会不小心伸进那杯滚烫的茶水里, 然后打翻那杯茶，并且把自己烫得嗷嗷直叫。
但现实是, 他很顺利地摸到了茶杯把手, 正正好好将食指伸进了把手中，然后端起了那杯茶。
布鲁斯捏着茶杯，抿紧嘴唇。
他装作毫不在意地将茶端到嘴边，像是完全察觉不到茶杯里的热气一样张开嘴——
倒进他口中的茶水温度适宜，既不会很烫又不会凉, 简直像是有人特意调整好了温度才将茶倒给他喝一样。
布鲁斯有些苦涩地咽下茶水，然后放下杯子。
他拿着时尚杂志满屋子乱转，原本应该刚好撞上桌脚的时候桌子却不知怎么回事歪了一下；带着褶皱的地毯变得平展，刚好在他前进路线上的胖猫猫玛丽莫名其妙平移了5厘米；下楼梯的时候他不小心一脚踩空，却感觉自己似乎踩在了一块软绵绵的砖头上, 刚好让他稳住身形。
这太奇怪了。
这间屋子好像刻意在保护他，无论他做出怎样危险的行为，最终都会安然无恙。就像小时候玛莎和托马斯在家里所有有棱有角的地方贴上了海绵一样。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韦恩庄园之前可没有这样的奇怪现象。
似乎就是从卢克宝贝举办了那个奇奇怪怪的降灵会之后, 韦恩庄园才变得古怪起来。
蝙蝠侠有点儿想去找卢克宝贝问一问，可是他刚刚才把卢克宝贝的烤壁虎和潘趣酒没收掉, 小孩这会儿正鼓着腮帮子和他怄气呢。
说不定已经气鼓鼓地和达米安一起跑去了蝙蝠洞玩大冒险游戏，这会儿他要是出现在卢克宝贝面前，卢克宝贝肯定又要指挥蝙蝠洞里的蝙蝠给他下一阵便便雨。
冥冥之中，布鲁斯潜意识也告诉他最好不要现在就跑去蝙蝠洞。
就好像他现在跑去蝙蝠洞会惹得除了卢克之外的人生气一般。
绝大多数时候，布鲁斯都愿意听从自己的直觉。
但今天他又偏偏想和自己的直觉对着干。
这种奇怪又纠结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上一次体会这种感觉还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按时完成学校的功课，但却因为一种奇怪的叛逆心理，非要和托马斯顶嘴拖到半夜才做完的时候一样。
他也知道托马斯说的是正确的，但是备受家长宠溺的小孩就是会有一种奇怪的叛逆。
布鲁斯有些不自在地在客厅里转悠了两圈，像只内分泌失调的猫。
最后他还是决定去蝙蝠洞里呆着，那里让蝙蝠侠更有安全感。
也许他应该马上把小扎再叫过来看一看。
等布鲁斯的身影消失在蝙蝠洞的入口后，韦恩庄园的大厅里缓缓浮现出两个飘渺的身形。
英俊的中年男士和美丽优雅的夫人浑身上下泛着珍珠白的光泽，他们没有影子，神情忧伤。
“托马斯，你说布鲁斯这孩子怎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玛莎忧愁地说着，“他还是那么爱熬夜，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阿福的话他也听不进去！”最重要的是，布鲁斯受了好多伤。
玛莎看得想哭。
“他至少平平安安地长大了……”托马斯也叹了口气，“我们离开得太早，这孩子这些年一定不好过。”
“他甚至当了爸爸！时间过得也太快了，明明昨天他还是个放学之后只想着玩橄榄球的小男孩。”玛莎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虽然幽灵好像没有这东西，说道，“我多么希望能再抱一抱他！”
托马斯搂住伤心的妻子，低声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你瞧，奇迹已经将我们从亡者之地带回了现实世界，也许我们应该问问那个把我们叫回来的孩子卢克，你觉得怎么样？”
“万一他也看不到我们呢？”玛莎拉着丈夫，两人在韦恩庄园里像活着的时候一样散步，“难道我们就要用这种看不见的方式生活在庄园里吗？要是布鲁斯能看到我们，也许他会开心一些，我真希望能够……等等，你刚刚是不是伸出脚让布鲁斯踩了一下？”
托马斯点了点头：“是的，他差点就摔下来了。那孩子走路也不小心一点！”
他还把猫平移了一下，又扯平整了地毯。
“……你还没有意识到吗？”玛莎简直想敲敲他丈夫几十年没用过的脑壳。
韦恩夫人伸出指头狠狠戳了丈夫一下，差点把丈夫透明的灵魂戳了个洞：“你，刚刚碰到了布鲁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托马斯惊讶地瞪大眼睛。
优秀的医生努力回想了这几天的行程。
自从他和玛莎被那个叫卢克的小男孩唤回韦恩庄园之后，就一直处于什么都碰不到也无法被人看见的状态。偶尔可以带动一些风，或者将小物品稍稍挪个位置，再多的就做不了了。
他们其实也并不敢随意打扰儿子的生活了，活着的人与死去的人中间毕竟隔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万一他们告诉了布鲁斯自己的存在，然后哪天再消失不见，布鲁斯该会有多伤心。
可是如果不告诉布鲁斯，那孩子应该已经发现了端倪，正在试探他们。
“让我想想……”托马斯摸着下巴思考了半天，但也许长久没有经过使用的幽灵大脑让他思维有些迟钝，他足足思考了半分钟才想起来一个他和玛莎微妙的差异点，“如果我说了你可别骂我。”
玛莎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丈夫。
这副心虚的神色，她曾经见过无数次。
“你去偷喝酒了是不是？”玛莎敏锐地问道，“以前你每次偷偷跑去拿庄园的藏酒，就是这种表情！”
托马斯讪笑了一下，向妻子讨饶道：“咳……我只是偷偷喝了一点点。我以为我喝不到，结果居然尝到了味道。”
“是布鲁斯偷偷带去蝙蝠洞里的，我以为他要自己喝掉……所以勉强替他喝一点而已。但是我得强烈谴责布鲁斯，他的品位实在太糟糕了，那些酒难喝得要死，一股子臭袜子味，我感觉我死前最后一顿饭都要吐出来了！”
玛莎：……
“那么，趁你还没把那顿饭吐出来之前，亲爱的。”玛莎对着丈夫露出一个假笑。
托马斯秒怂。
“赶快带我去找那种酒吧！也许喝完了之后我就能碰到布鲁斯了。”
……
当布鲁斯总算坐在蝙蝠洞里收集这些天整理的数据时，那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被人盯上的感觉又来了。
这次的感觉有点像是小时候他偷偷把游戏机夹在书本里，装作看书实际上是打游戏的时候，玛莎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盯着他的感觉。
布鲁斯忍不住抖了抖肩膀，颇有些疑神疑鬼地扶正蝙蝠头盔。
魔法道具没有任何表示。
他现在已经重新换上蝙蝠侠套装，神情严肃地统计哥谭最近的犯罪率。
两个星期以来，哥谭的犯罪率呈大幅度下降，并且目测还有继续降低的趋势。不管是大规模的刑事案件，还是街头巷尾的抢劫，似乎都在逐渐销声匿迹。
以前几乎每三天都要发生一次的爆炸案，这两个星期一次都没有发生过。
不对，也不能说一次都没有发生过。
唯一一次发生的爆炸案是韦恩庄园。目前媒体们正在大肆宣传是韦恩老爷疑似因为精神疾病亲自炸掉了庄园。
布鲁斯看着蝙蝠电脑上的数据，忍不住有些头疼。
目前的状况看似良好，一切罪恶都被加百列绑定的阿卡姆疯人院封闭在内部。
可这里隐藏着无数隐患。
那个世界的运转规律如何？是否会被人从外界打破？又是否有生物可以从里面逃出来？
这些都是未知数。
更别提阿卡姆疯人院还涉及哥谭的政治体系与审判制度，部分犯人还需要被提出来再审。
何况布鲁斯最担心的人是小丑。
蝙蝠侠是最了解小丑的人，小丑也是最了解蝙蝠侠的人。从某种程度来讲，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知己。
换个角度思考，如果他作为小丑，现在被关在了一片未知的世界中，那个世界里有阴森的小镇，神秘的河流和隐藏在阴影里的怪物，他会怎么做呢？
他会想尽办法研究那些怪物，找到他们的弱点，驾驭他们。
对小丑来说，应该是奴役他们。再不济小丑也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拥有对方的力量。
何况被关进阿卡姆疯人院里的可不仅仅只有小丑这么一个危险的反派，小丑女、毒藤女、雨果博士、稻草人这些家伙通通都在里面。
哥谭的反派既团结又不团结。
他们平时喜欢各自为政，但在面临共同敌人的时候，也会选择联手。
蝙蝠侠眉头紧锁，坐在屏幕前认真思索，但却什么答案都没有得到。
他还是需要从加百列和克劳利身上入手，寻找卢克另一位亲人的事情也该被提上日程了。
布鲁斯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轻轻向后仰，闭上眼睛，准备靠在椅背上放松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布鲁斯已经进入冥想状态，平复心情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双有些冰凉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
那双手毫无温度，力度是那么的轻。它隔着蝙蝠头盔又慢慢来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就像小时候他上完体育课之后，玛莎轻轻揉着他的肩膀一样。
布鲁斯感觉自己的眼睛开始发烫。
降灵会。
将亡者召唤回世间。
他后来又听卢克说过有关降灵会的事情，排除掉幼崽那些奇奇怪怪的糟糕比喻，他大约能够理解亚当斯家举办降灵会的目的。
绝大部分亚当斯家的成员都是不死的，但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倒霉蛋不小心步入黄泉。
每当这时候，亚当斯家的成员就会用充满羡慕的眼神看着那个倒霉蛋，然后恭喜他步入死亡。
再结合亚当斯家族对死亡与黑暗的迷恋，布鲁斯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死亡对亚当斯们而言并不是真正的一生结束，他们的日子远比生前长得多。
所以召唤亡灵就成了亚当斯家族成员沟通的一种必不可少的手段。
卢克还说过他妈妈经常下午坐在墓地里和祖父通过水晶球沟通，或者找去年死掉的泰丽姨妈喝下午茶。
所以卢克的降灵会成功了，对吗？
他召唤出了谁呢？
布鲁斯轻轻呼吸着，平稳的气息让任何人察觉不到他已经醒了。
只有熟悉儿子的托马斯和玛莎搂着彼此轻轻叹了口气。
蝙蝠电脑的键盘被人按下按键。
布鲁斯默契地睁开眼，看向屏幕。
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单词——
Hello world.
布鲁斯：……
玛莎不轻不重地拍了丈夫一下。
托马斯无辜地看着妻子：“咳，我只是开个小玩笑，帮布鲁斯回忆一下当初我教他编程的时候他有多么开心而已。我现在在想，我们究竟应该告诉布鲁斯我们是幽灵还是说我们是机器人，我觉得后者更有趣一些。”
然后他就又被玛莎敲了脑袋。
屏幕上的字被删除，夫妻二人郑重地写下：布鲁斯，亲爱的小甜饼，爸爸妈妈回来啦！
只有玛莎会用小甜饼这样的爱称称呼他，也只有托马斯会喜欢在严肃的时刻和他开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笑。
明天可以多给卢克烤一盘壁虎，布鲁斯心想。
还要连着杰森复活的那一份一起。
他可以绕开阿尔弗雷德在厨房设下的封锁线，偷偷给宝贝烤一百只，由他亲自动手。
……
另一边。
扛着加特林的红头罩对着如临大敌的提姆快乐地挥挥手：“嗨～罗宾，你也出来玩吗？”
语气稀松平常得如同他们真的只是在大街上偶遇的友人，等下还准备相约去吃个饭的那种。
“嗨…… 呃，我能问问你这是在做什么吗？”提姆说道，“另外，我改名叫红罗宾了，你记得更新一下通讯录。”
“ok！”杰森比了个‘没有问题’的手势，然后十分欣慰地说道，“果然孩子长大了就会想要离开家庭，恭喜你，终于长大了！”
提姆：……
这句话从前任罗宾嘴里说出来，可真是有点怪怪的。
其实他还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怪怪的。内容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只要忽略掉他们的紧身衣装扮和围观的罪犯企鹅人就好了。
企鹅人屁股着火扑倒在地上，痛得大叫：“罗宾！你在做什么？你还不把这个罪犯抓起来吗？”
喂喂，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提姆有点尴尬地看了企鹅人一眼，又看了杰森一眼。
再怎么看企鹅人才应该是那个罪犯，他后面还跟着一大串扛着机枪的黑衣人呢。
企鹅人在地上滚来滚去，跟在他身后心急如焚的保镖们忙活了半天，总算是帮他扑灭了屁股上的火星子。
坚强的企鹅人他爬了起来，再次勇敢地对上红头罩。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开枪啊！难道还要我教你们怎么抠动扳机吗？！”
“对呀！快点对着我开枪呀！”杰森也喊道。
一群无辜的黑衣保镖们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总是闯进来折磨他们老板的红头罩。
上个星期他们老板甚至说出了宁愿放弃冰山餐厅也不想再继续看见红头罩这样的话。
在犹豫了5秒钟后，无辜的黑衣保镖们纷纷对着杰森开始礼貌性地射击，就像走一个标准流程一样。
这距离近得根本来不及躲开！提姆忍不住瞪大眼睛。
情急之下，提姆急忙展开披风试图挡住自己和杰森——
然后他就看见杰森已经果断站在了他身前，高大的身躯直接挡住了提姆大半个身子。
杰森英勇无畏地张开双臂，摆出了一个拥抱未来的姿势。虽然他的表情被红头罩挡住了，但提姆依旧感受到了他满心的愉悦。
子弹乒乒乓乓打在他身上，听得提姆心头一跳。
听的黑衣保镖们内心毫无波澜。
享受了一番的杰森开心地对着企鹅人说道：“多谢你的热情招待，这感觉真不错，接下来该我了！”
提姆看得出来杰森是真的很享受了，而且今天的杰森似乎又拥有了不同的能力。
只见杰森挥挥手，一片火焰从他袖口喷涌而出，直直冲着企鹅人。
让企鹅人几乎变成烤鹅。
黑衣保镖们纷纷礼貌地让开。
大家都知道红头罩是个好人，他一向只找他们老板的麻烦，从不伤及任何无辜。
所有人都对自己的站位十分熟悉，他们没有在慌乱中撞到任何一个人。
熟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提姆叹了口气，让开两步将主场交给杰森。
他仔细观察认真记录，顺便上传了一份视频文件。
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得到蝙蝠侠的回复。
迪克倒是强烈要求也想来一个，布鲁德海文的火力丝毫不比哥谭差。
大哥对着红头罩发出‘好酷我也想要’的申请。
亚当斯家的潘趣酒效果惊人，他们每天早晨起床之后第一项活动就是有奖竞猜今天的杰森又是什么品种。
他们目前已经见识过黑猫版本、吸血鬼版本、恶魔版本、狮鹫版本和哥布林版本，每个版本都有诸多惊喜，百变杰森名不虚传。
着火的企鹅人再次狼狈地在地上滚来滚去，等火焰熄灭之后，他整只鹅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呜呜，你想要什么你说啊！你什么都不说，冲进来就烧我！我……我……区区在下可不值得劳烦您弄皱您的袖子，您想要什么我都会给您的！”企鹅人决定认怂，“今天晚上的交易成果我愿意全部上交！你是蝙蝠侠派来的吗？我保证我再也不和他们做交易了！”
利古尔最近并不在哥谭，而是带着他手下的巴尔小姐跑去地狱做什么进修去了，甚至还要求他最近一段时间不许去打扰。
他倒是想去打扰，可利古尔给他的保命手段只能在关键时刻使用。他可不想因为哥谭这点地盘纠纷去打扰那位可怕的恶魔大公。
企鹅人滑跪的速度就连提姆也为之惊叹，之前就算是蝙蝠侠来暴打企鹅人，他也从来没有认怂认得这么快的。
搞得他都想去尝尝潘趣酒了。
但这东西就像盲盒，小杰显然已经上瘾了。万一他也上瘾，每天都想往里氪金怎么办？家里可没有那么多潘趣酒让他氪，他只能去偷蝙蝠侠没收的。
提姆开始认真思考去蝙蝠洞偷潘趣酒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杰森又愉快地挥了挥手，送给企鹅人一片火焰，“我只是想说，之前我们商量好的事情取消。就这样。”
企鹅人一边嗷嗷直叫一边回忆了半天都不知道之前他们商量了什么。
他们之前不是每次见面都在打架吗？
他单方面用子弹突突这个奇怪的红头罩，而这个奇怪的红头罩每次都能把他和他的手下们揍得屁滚尿流。他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呢。
“那个……之前我们商量的事情是指？”企鹅人头顶上冒出来一大堆问号，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说了什么才遭受今天的无妄之灾。
“就是……”
不过还没等杰森继续往下说，他们就听见不远处有强烈的马达声传来，动静响彻整个黑夜。
这声音提姆可太熟悉了，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听到。
果然，几秒钟后，如同黑色幽灵一般的蝙蝠车停在他们面前。
光滑的引擎盖甚至还泛着白光。
等等……白光？
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人，他带着蝙蝠头盔，甚至在蝙蝠头盔前面还加了一副墨镜。
车子里放着十分激烈的摇滚乐，AC/DC像石头一般坚硬的重金属在这个小巷子里反复回荡。
幼崽的尖叫和欢呼声传来。
是卢克宝贝的声音。
他正在跟着音乐的节拍舞得东倒西歪，继续扮演一株癫狂的海草。
他快乐地和蝙蝠车的副驾驶上一脸郁闷的达米安挤作一团。
车子停下时，达米安正在和驾驶座上带着蝙蝠头盔的男人强烈要求：“我来开车，我会开！”
男人十分冷酷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卢克宝贝回过头：“我也要开！”
那个男人顿时笑得像一朵喇叭花：“当然没有问题，宝贝！”
提姆：……
你带个蝙蝠头盔也就算了，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翅膀藏好？
加百列，说的就是你。
没有人会在蝙蝠头盔前面加一副墨镜，你确定你还看得清吗？
卢克翻身踩在引擎盖上，开心地大声欢呼：“今晚简直太有趣了！再来一次！芜湖~加百列爸爸起飞！”
永远不可能对幼崽说任何一个否定词汇的加百列笑眯眯地说道：“好呀好呀，我们再来一次！这次爸爸再开快一点好不好？我们可以开到墙上去，竖直向上开！开着蝙蝠车去爬韦恩塔好吗？”
好什么好？不好！
加百列这个混蛋到底对蝙蝠车做了什么？
大天使长很快给了他的答案。
今夜的蝙蝠车是没有灵魂的蝙蝠车，可怜的车车是靠着大天使长的魔法力量飘浮在空中的，就连刚刚的引擎声也是魔法变出来的。
一车上的两大一小，恐怕只有达米安真的会开车。
提姆根本不敢想象这三个人一路行驶过来究竟闯了多少红灯……他们恐怕连红灯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算了，蝙蝠侠平时也没少干这事。反正GCPD交管部门也没办法给他们开罚单，毕竟谁也找不到蝙蝠车的停车位。
提姆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杰森。
杰森正一脸羡慕地看着凭空飞起来变身摇摇车的蝙蝠车。
提姆：……好的，看得出来你很想试一试了。蝙蝠车的魅力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呢！老实说，说他也想试试。
而且他现在很想看看布鲁斯的表情。
那边的企鹅人见势不妙，正低调地准备偷偷溜走。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就被突然从车上跳下来的幼崽卢克拦住了去路。
卢克宝贝早就看见了他的小杰管家正在和企鹅人做游戏，所以他才指挥着加百列把车开过来的。
今晚布鲁斯爸爸没收了他的潘趣酒，所以他准备没收布鲁斯爸爸的蝙蝠车。
达米安说要蝙蝠机更好，卢克宝贝纠结了半天，决定全都要。
蝙蝠机现在正停在阿卡姆疯人院里。
加百列为幼崽的战利品专门规划出了一整个房间。
于是他们开着蝙蝠车满哥谭乱转，用音乐祝福所有人都有糟糕的一天。
提姆简直不敢想，明天的《哥谭日报》又会怎么报道。也许这次在他们笔下要轮到蝙蝠侠变成癫子了。
幼崽眼神亮晶晶的，他抬头看向企鹅人：“你们在做什么呀？带我一个好不好？我也可以和你们分享我的游戏！”比如可以有多人参与的大型桌游——活埋和砍头。
“这是我的好朋友，企鹅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应该叫奥斯瓦尔德·科波特。”杰森站在企鹅人后面介绍道，“企鹅，这是我弟弟。”
红头罩和卢克两人一前一后，将企鹅人包抄在中间。
企鹅人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卢克宝贝开心地对着企鹅人露出一个阴森扭曲的笑容，惨白的月光再次打在卢克眼睛周围，黑洞洞忽闪着紫光的大眼睛吓得企鹅人后退三大步。
他心态快崩了。
然后他就看见站在他前面堵住路的小孩露出一个阴风惨惨的笑。
再然后，他肚子一痛。
企鹅人低下头，看见他肚子上插了一把刀。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带着笑容捅了他一刀的小鬼。
哥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了？最近不是安全系数上升了很多吗？他还以为哥谭已经要变成他的天下了。
卢克对着企鹅人露出小虎牙：“你好呀，亲爱的朋友。小杰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可是亚当斯家最高标准的打招呼方式，谢谢你之前对小杰的照顾！他刚来哥谭，还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呢！”
卢克确实很为杰森开心，失忆的杰森总算是长大了，交到朋友了呢！
企鹅人捂着肚子，他摸到了一手湿哒哒的、他自己的血。
卢克宝贝用最阴森的语气向他礼貌介绍道：“你别怕，我有避开你肚子里的内脏，只是轻轻捅了你的脂肪层一下。是不是超舒服？我用的力度够吗？会不会有点轻？”
他希望新朋友能够最大程度感受到他的热情和友好，小杰是亚当斯家的人，他绝对不会让小杰在新朋友面前丢了面子的。
企鹅人哆嗦着说不出话。
他想晕却又晕不过去，肚子上痛痛的却又不致命。
他想赶紧离开去包扎，可一前一后两个人依旧堵着他。
他的保镖被另一个小孩手里的长刀吓得半死，怂得不敢过来。而他连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颤抖着手指站在原地，用恶狠狠的眼神瞪向卢克。
卢克看向企鹅人的眼神越发友善：“我喜欢你的眼神，你可真是太友好了！是我见过的最友好的哥谭市民。我宣布，你就是亚当斯家的朋友啦！以后我会来经常找你玩的！”
企鹅人两眼一翻，直接厥了过去。
他的手下总算是犹豫着冲上来，试图将雇主抬走。
但是企鹅人最近的体重实在是有点超标，他们抬了好几下，反而把人从昏迷中又弄醒了过来。
于是企鹅人再度看见了卢克宝贝那张阴森森的脸。
他耳朵里听见了那个红头罩和另一个小孩，以及戴着蝙蝠头盔开着蝙蝠车的陌生人争论的声音。
他们在争吵蝙蝠车究竟应不应该放AC/ DC。
好荒唐啊！这个世界。企鹅人心想。
地狱里也在放重金属摇滚吗？他有点害怕。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逐渐陷入混沌。
他在哪儿？这真的不是在梦里吗？
早知道他今天就不要亲自来盯着这起武器走私了。
但显然他不是在梦里。
因为他摸到了一个从不离身的黑匣子。
卢克还在和达米安讨论下次打招呼应该用长刀还是匕首，匕首上涂氰｜化｜物还是砷｜化｜物比较合适。
达米安强烈建议卢克给匕首涂上阿尔弗雷德的华夫饼，或者下次直接将华夫饼塞进别人嘴里。
卢克宝贝果断被说服了。
看来他应该把亚当斯家的最高待客标准变成华夫饼或者烤蜥蜴，这样才足够礼貌。
达米安果然很厉害！
等下次见到这位友善的哥谭人时，再喂他吃烤蜥蜴吧！卢克宝贝有些遗憾地想着。
还不知道下次遇见卢克会经历什么的企鹅人伸手握住了那个黑匣子。
地狱里糟糕而冗长的行政体系意味着他们使用的仪器也过分古老。
那台老旧的传真机是利古尔留给他的传讯工具。
企鹅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打开了传真机，然后颤抖着手指按下几个字母。
卢克宝贝好奇地蹲在他旁边，看着他咬牙切齿地噼里啪啦。
企鹅人哆嗦着停下来。
他的保镖已经被那个拿着刀的小孩全都敲晕了，要不是罗宾上前阻止，那孩子恐怕会杀人。
企鹅人这下彻底怕了。
原本他以为和罗宾混的那么近的人应该不会杀人，却没想到这年头原来连罗宾也堕落了。
“需要我帮忙吗？”卢克宝贝观摩了半天，总算确认了这个陌生机器的使用方式，“是按这个键吗？”
企鹅人小声啜泣了一下，不敢说话。
卢克宝贝却以为他是默认了，于是冲上前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啪啪啪乱摁一通。
企鹅人只要没说话，他就继续摁动。
要知道，按键盘是会上瘾的。
就像鸽子一样。
卢克噼里啪啦摁得更带劲儿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样摁的后果是什么。但是企鹅人一直在用赞同的眼神看着他呢。
半分钟后，只听嘎嘣一声。
传真机从中间开始裂成了两半。
这下企鹅人感觉自己真的要嘎嘣过去了。
“咦？怎么断开了？”卢克有些意犹未尽地看向企鹅人，“那还要继续按吗？这个真的好有意思哦！”怪不得布鲁斯爸爸一天到晚也蹲在蝙蝠洞里噼里啪啦。
下次他要去蝙蝠洞里试试布鲁斯爸爸那个超大的、比这个更好看的噼里啪啦。
可是属于企鹅人的那个传真机上的按键掉了下来。
卢克宝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玩具可能坏了。
“……真的不能怪我哦，我只是听你的话，轻轻按了几个键而已，超轻的！只用了一点点力气而已！”卢克有些慌乱地解释道，他平时在韦恩庄园的房顶上爬来爬去用的力气都比这个大，“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裂成两半！”
卢克看着不说话的企鹅人，越发感到不好意思，他居然把好朋友的东西弄坏了：“要不然我把钱赔给你好吗？”
他记得自己当初把妈妈留给他的零花钱放在了小杰那里。过了这么久的时间，里面的钱应该增长了不少吧！
卢克眼巴巴地看向杰森。
杰森也走了过来，达米安同样放弃与红罗宾打架，逐渐向企鹅人靠近。
还有那个带着蝙蝠头盔的阴影，他身后还有可怕的翅膀形状的漩涡！
企鹅人躺在地上冷汗流了一脑门，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
“要赔多少钱？”他听见那个个子最高的男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红头罩已经将他的传真机捡了起来，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这东西好像不怎么值钱的样子，呃……但是该赔还是得赔的。100块怎么样？你同意吗？”
企鹅人捂着肚子不说话。
卢克宝贝扒开他的手：“咦，伤口都快愈合了，血都不流了呢。要我再帮你开个口子吗？”
“不要不要。快走开！呜呜呜，求你了，快走！”企鹅人彻底崩溃。
这次他不再装死，他开始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所有人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濒临崩溃的感觉。
卢克宝贝为他良好的精神状态点了个赞，并大声夸奖：“好棒！一定要继续害怕下去！哦，惊悚和恐惧！我们的追求！”
企鹅人一边满地乱爬，一边呜呜直哭。
人在极限的情况下，什么都能做得到，他感觉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撞了红头罩一下。
红头罩手上那个断成两半的传真机，啪一声再次摔在地上。
这下，早就被历史淘汰的它彻底报废了。
所有的零件和弹簧都从里面弹出来，滚落了一地。
“呃……糟糕。”卢克小心翼翼地看了企鹅人一眼，“它碎掉了。”
企鹅人响亮地抽泣了一声。
提姆看向传真机的方向，狠狠皱起眉头。
黑雾从传真机掉落的地方升起，一部黑色的电梯凭空出现。
电梯大门打开，黑洞洞的内部突然涌出更多浓郁的黑雾。
企鹅人：……
所以那群地狱混蛋给了他一部传真机，不是要按键吗？
“yue好臭！你是放屁了吗？这也太不文明了。”加百列率先后退两步，有些生气地瞪着地上的企鹅人。
那黑雾似乎被眼前的阵仗吓得愣了一下，像是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出现。
尤其是加百列，黑雾似乎在避着他走。
加百列也表现出极度的厌恶，他捏着鼻子，迅速远离了这片黑雾，就像闻到了下水道混合着腐烂了100年的老鼠尸体一样。
再然后，那阵黑雾疑似脑袋的地方直直朝向卢克。
卢克宝贝好奇地看着那坨黑雾，轻轻抽了抽鼻子。
……唔，其实他还蛮喜欢这个味道的。
有点像是墓地，又有点像是火葬场。
令亚当斯愉悦的味道。
卢克宝贝踮着脚尖，昂着头，把鼻尖凑向那团黑雾。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黑雾突然向着卢克冲去，加百列挥出一道金光，但却打了个空。
裹挟着小孩清脆的笑声，电梯和黑雾一同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