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陌生声音珠圆玉润,朗朗动听。

  秦玉好奇的循声而去,躲在树丛中偷看。

  廊檐下洛枭高挑的身影旁站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身形挺拔俊秀,因为侧对着他,所以只能看见半边脸,眉目清俊,唇红齿白。

  秦玉上辈子见过这个人,知道他就是后来被称为松风公子的池晚期。

  池晚期出身世家,三岁识文,五岁成诗,才华出众,风骨傲然,是七公子中最是清高自傲之人。

  上辈子曾是晋王府的门客,有不少建树,由此而出名,后来不知为何原因离开了。

  反正秦玉跟洛枭的时候,没有见过他。

  此时他对洛枭的态度却不像他对外人那般冷漠,甚至于有些温柔,在为洛枭打抱不平。

  “世子昂藏英伟,龙潜凤采,自然是不会情愿娶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世子定然是被算计了。”

  骂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秦玉听着,抓着树枝的手骤然收紧,一股股莫名的怒气在内心中翻腾。

  洛枭没有回应,几声稍重的脚步声后,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进,洛枭轻笑一声,凭空让人觉得骨子里发寒。

  “谁告诉你的?”

  那个温润如玉的声音顿时卡住,有些迷茫,“什、什么?”

  “谁告诉你我不愿娶他?”

  “是臣猜的。”

  洛枭声音冷淡极了:“晋王府的事何时轮到旁人来揣测。”

  池晚期见洛枭脸色不好看,立马道:“是,是臣冒犯了,可是臣哪里说的不对吗?世子当配得上更好的,能与世子厮守终身的人定然也要衔华佩实,才华出众,方能与世子琴瑟和鸣,并肩共览天地之大。”

  “比如呢?”

  池晚期紧张起来,忽然鼓足了勇气一般,抬起头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世子,晚期愿跟随世子,为世子出谋划策。”

  “我晋王府不缺出谋划策之士。”

  “不,不是的,晚期心许世子,愿伺候世子,即使为妾,亦不悔。”

  “我不纳妾。”

  洛枭断然拒绝,转身离开。

  秦玉心中一凛,池晚期对洛枭竟然抱的是这种心思,难怪晋王府容不下他,毕竟赵静姝可不是个善茬,池晚期若是个好拿捏的也就罢了,可是他太聪明了,如何能轻易掌控,一山不容二虎,掌控不了,自然要让他走。

  感叹以池晚期的家世当个侧妃是不为过的,竟然自愿为妾,恐怕是有真心的。

  “世子!”池晚期想要拦住他,激动之下上前去扯洛枭的衣服,结果被他转身一带。

  洛枭是个武林高手,池晚期是个羸弱少年,力气相差太大,洛枭不过转了个身,池晚期被带的就要摔倒,向洛枭怀中栽去。

  秦玉拳头一紧将树上的花摘下来在手心碾成了碎末,鲜红的花汁顺着指缝间流下。

  贱人!

  故意的吧!

  洛枭下意识出手扶住他,将他扶稳后,推开了距离。

  “他已是最好,无需与任何人比较,你不该心生妄想。”

  洛枭这番话让气得想冲出去的秦玉顿时气消了。

  池晚期却还不肯放弃,拉着洛枭的袖子:“他文不成武不就,身世也不清白,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你如此对他。”

  “情之一事,不论值得不值得,就算他在你们眼中万般不好,在我眼中亦是无价之宝,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

  池晚期呆呆望着洛枭远去的背影,风吹起他轻薄的衣衫,蓦地凄凉,忽然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爱而不得。

  秦玉心疼他一秒。

  然后偷偷摸摸抄小路朝洛枭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谁知刚从园子转过去就撞见一个意外的人。

  一张七分肖似轻云的脸,眉梢眼角妩媚却又含雪凝霜,有种亦正亦邪之感。

  此时正看着他。

  他那眼神可不温和,秦玉额头上的汗都快要落下来了,“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要过去,让开!”

  秦玉迈开步子就要绕过他。

  只见南罄身形一动,伸手撑在一旁的立柱上,拦住他的去路。

  “你与司南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秦玉额头上的汗滑落下来,他什么时候听到了他和司南说的话?

  但只要他不承认,谁也没办法拿他怎么着,那就装傻充愣:“什么话,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南罄不屑轻笑一声,然后速度极快的捏住他的下巴,在他震惊的眼神中抬起他那张脸:“敢做不敢当?你不是要自立门户吗,我很感兴趣。”

  秦玉一愣,“你什么意思?”

  “你想分一杯羹,我可以帮你。”

  秦玉傻愣住,好半天,等到南罄表情明显不耐烦时才回过神来:“你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哥哥是洛枭的亲信,你跟他混不是最简单的。”

  南罄脸上很显然的不屑,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转身离开:“谁要跟他混,正好,我想跟他较量较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南罄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要不然秦玉也不会一早就想接近他。

  只是这个冷美人一直都不理他,没想到他竟然还有毛遂自荐的一天。

  看着南罄越走越远的背影,他慌忙答应下来:“好!”

  南罄身形停了停,而后露出志得意满的笑意。

  没过多久,传来了三皇子回朝的消息。

  太子出面表示当年弑君之事,疑点重重,押后再审。

  看来太子暂时选择了妥协,毕竟他们之间的夺位之争可以稍后再定夺,但是他们必须得保住江山在他们兄弟手中。

  有了三皇子参与,南越则不足为惧,晋王府的情况更加危险。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刑部从刺客那里搜出了一枚印有晋王府家徽的暗器。

  给洛枭扣了一顶刺杀太子的大帽子。

  太可笑了,当时那刺客刺杀的目标其实是洛枭不是吗!

  派刺客刺杀自己?

  简直有病。

  当晚,御史亲自带兵上门搜家,不知道从哪儿搜出了不少洛枭通敌叛国刺杀太子,意欲谋反夺位的证据。

  秦玉乍一看到黑着脸的御史大人时还有些惊奇,御史乃是赵静姝的亲叔叔,上辈子是极喜欢洛枭,难道只是因为赵静姝与洛枭再无关系,便要痛下杀手吗?

  不管怎么说,既然事已至此,洛枭与太子彻底撕破脸皮,带着秦玉突破包围,去了军营。

  在军营中,秦玉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还有福安、彩云和老管家。

  洛枭把所有人都接来了。

  晋王世子反了!

  这个消息就跟晴天霹雳一般打在燕国所有人的脑袋上,天仿佛塌了。

  太子和三皇子下定决心要弄死洛枭,战争拉开序幕。

  原本他们是想在洛枭援兵到来之前,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晋王府叛军。

  所以一上来便是大军压境,然而京兆那些养尊处优惯了的禁军如何会是晋王府从边关带回来,久经战场的将士们的对手,几次大规模对战都未能成功后,想要闪电击败洛枭的美梦破碎。

  因为战败,他们也未能阻挡北原援军到来。

  战局彻底陷入僵化。

  两年后。

  近几日,秦玉总感觉洛枭的情绪有些不太对,以他对洛枭的了解,他的心里肯定藏了事儿。

  他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有时连身边的人都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但是秦玉总能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一些东西。

  果不其然有一天,洛枭不见了,带着龙岩和流风,走得悄无声息。

  三天后,龙岩重伤回营,随后秦玉便得知洛枭中埋伏重伤坠崖的消息。

  如遭晴天霹雳。

  秦玉身子晃了晃,只觉得眼前炸出金星,抓着龙岩逼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中埋伏呢,你们到底去哪儿了?”

  事已至此,龙岩只能如实禀报。

  “世子收到赵家三小姐的信,便去赴约了。”

  秦玉眼前一黑,差点倒在地上,一旁的彩云连忙扶住他:“少爷。”

  秦玉冷静了一会儿心绪:“你说他去见赵静姝,才中的埋伏?”

  身旁的人一听,都心知大事不好,纷纷低下头。

  秦玉火冒三丈,拂袖将茶几上的茶具推翻在地,白瓷落地摔出的清脆的碎声。

  "好你个洛枭!竟然敢去私会赵静姝,还瞒着我,能有什么好事?

  想死你就去死吧,你活该!"

  洛枭这一消失就是一个月,秦玉用尽一切办法找他,偏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直到秦玉开始绝望,太子和三皇子也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欲要出兵。

  这时凌空给秦玉找来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是御史与皇后和太子私通密谋弑君嫁祸三皇子的密信。

  秦玉去投奔伯乐侯,想利用他去将信件交给三皇子。

  挑拨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的关系。

  于是,被捉奸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