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流点点头:“那小皇子不但存活下来,长大成人,并且娶妻生子,将那一脉繁衍了下来。”
秦玉瞬间瞪大眼:“你是前朝余孽!”
说完他就捂着自己的嘴,隔墙有耳,这种杀头的事情,他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谢风流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什么前朝余孽,好好说话!我说的云月王朝传承下来的血脉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我们一直在等复仇的机会,这不,机会来了!"
忽然谢风流表情严肃,靠近秦玉:“你不是一直想着要建功立业吗,只要能够劝说安幼舆起兵,若日后得成大业,必定封你一个大官做,封侯拜相亦不在话下,绝对够你光宗耀祖,显亲扬名。”
这时候秦玉突然想通了:“你是想推翻燕国,恢复云月王朝的统治?既然你不是王朝后人,你为什么要帮云月王朝光复,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其实我谢家先祖原是前朝旧臣。”
“果然是前朝余孽!”
看着谢风流又抬起的巴掌,秦玉从善如流的闭了嘴。
“只不过现如今的谢氏家族中有一派念及太祖皇帝知遇之恩,效忠燕国,又有一派心念前朝,两派内斗严重,互相倾轧,我自然是站前朝的。”
“那皇子后代他人呢?要我为他卖命,好歹我要见见他吧!”
谢风流眼神慈爱的看着他,斟酌了片刻道:“没找到。”
“嘿,白瞎!说这么多都是废话!人都没找到还要我卖命,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不是你瞎编来忽悠我的故事?”
秦玉无语就要走。
“哎哎哎,别急着走啊,为师还能骗你不成?”谢风流将他拉了回来:“想知道为师说的是不是真话,这简单,你知道麒麟血吧?”
秦玉眼珠子转了转,点了点头,“就是凌空要偷你的那个麒麟血吧,听说能增加功力,长生不老?”
“能不能长生不老我不知道,麒麟血其实就是云月王朝的国玺,只要是王朝血脉,国玺必然有应。”
说着谢风流从怀里掏出来一块血红色的玉,血玉上圆下方,上边一颗圆月盘着九条银龙,刻画得栩栩如生,好似能围着圆月游动。
"只要将血滴上这枚玉玺,若是血滴被融入,那就证明是云月王朝的后人。
等我们将这江山打下来,我必然能找到他。"
秦玉拿起麒麟血翻开一看,确实看到底下刻着“云月永昌”四个大字。
“但是我要是帮云月王朝复国,那岂不是跟洛枭是死敌?”
秦玉不免有些退却,"我不行,我可没那本事。
云月王朝已灭,独木难支,不说那些如狼似虎的诸侯们,就是太子和洛枭二人为洛氏王朝后人,也必然不会让我们推翻洛氏王朝,重建云月王朝。"
"太子弑父夺位,原本就是不忠不孝,来路不正,如今,朝堂上下皆不服他,诸侯虎视眈眈,是大好的机会。
我记得你说过,太子对你有非分之想,而你又与洛枭两情相悦,太子原本与洛枭便不对头,再加上夺妻之恨,一旦太子夺位,恐怕你那晋王府也过不上安宁的日子。
所以先下手为强,不如趁此良机解决掉太子也好,除去后顾之忧,方能安享太平。"
“这……”不得不说秦玉是有些心动的。
纵是秦玉再不聪明,他也知道谢风流说得是实话,他也一直忧心着太子夺权之后会对他和洛枭下手,而洛枭又一心忠君爱国,他甚至担心洛枭会扛不住太子的压力将自己交出去。
现在他知道洛枭也并非是死忠之人,怕是以后也要逐鹿中原,与太子争夺天下的。
他是正宗的皇室嫡脉,根红苗正,实力强大,又战功赫赫,深得民心,是诸侯中最有可能夺得胜算的人。
但是以洛枭对他的态度看来,若是他有朝一日得登大宝,必定会将他关在深宫中,半点自由也不得,他是被锁怕了。
况且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洛枭贪恋他的身子,早晚也会厌倦的,如今年轻貌美尚可一争,等日后年老色衰,他一个男人又没有子嗣傍身,难保会没好下场。
再者,他也实在是厌倦了后宫争斗,他不愿再入后宫。
所以另寻靠山好像也不乏是一条不错的道路,届时,若是自己成功了,有朝一日身居高位。
哼哼哼哼。
不是看不起他吗?
到时候他要用红绳将他绑在床上,踩着他的胸口,居高临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他还敢不敢看不起他还敢不敢欺负他……他已经开始幻想到时候将洛枭踩在脚下,要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将他给予的羞辱都尽数奉还时,他楚楚可怜风情万种的模样了。
一顿威逼利诱,秦玉开始逐渐动摇。
忽然窗外又传来一阵风声,有人在敲窗。
“谁?”秦玉被吓得一激灵,站了起来。
“别害怕,自己人。”谢风流开了窗,一个人影便从窗外跳了进来,然后他们将窗子又关上。
那人口气无奈道:“我说谢兄,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的存在?”
谢风流毫不掩饰,坦率道:“还真是。”
男人无语的摇了摇头。
谢风流:“解决了?”
“没有,那家伙真是厉害,要不是半路有人搭救,我恐怕就回不来了。”
“半路搭救,谁?”
“盗圣凌空。”
谢风流一挑眉:“他。”
那人转头向秦玉看过来,秦玉看到他的脸十分震惊:“慕容情?!”
谢风流对他解释道:“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除了我,你还有一位助手。”
那人对秦玉微微一笑,春风拂面:“明镜兄还认得我?”
“你不是江南武林世家的传人吗?”
“是啊,可我慕容家先祖也是当年云月王朝的旧臣。”
又是一个余孽,秦玉感慨:“啊,旧臣可真多。”
慕容情哈哈大笑,“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为君我们为臣,荣辱与共,幸会幸会。”
“等等,我为什么是君?”秦玉震惊。
慕容情见他这反应也很奇怪,看向谢风流:“你没告诉他吗?”
谢风流对他摆摆手,用唇语说了句:“时机未到。”
秦玉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谢风流拉着他:“唉,主公暂时还不知在何方,此事能不能成还得看你,由你暂代主公职责,咱们暂时先这么定着。”
慕容情看了一下谢风流,“你将计划跟主公交代过没?”
“我们的第一步计划是劝动安幼舆领兵与我们南下,打回京兆。”
秦玉害怕的紧:“我文不成武不就,恐怕是没有那个翻天覆地的本事。”
“你只要乖乖的当你的主公,按照我们的计划办事,剩下的交给我们即可。”
经过谢风流与慕容情苦口婆心的劝说鼓励,秦玉终于决心入伙。
忽然轻云闯进门来,抄着带血的软剑指着慕容情和谢风流,一双剔透美目中杀气汹涌,扼制不住的怒气已经从字里行间渗透出来:“深夜擅闯世子妃房间,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房间内的三人被惊动,纷纷向他看去。
看到轻云剑上的血,在想起刚才慕容情提起的凌空,秦玉心中一惊:“你杀了凌空?”
轻云的目光有些意外:“世子妃与那贼人认识?”
“认识,”秦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杀了他吧?”
轻云摇摇头,“我没有杀他,只是将他关押起来而已。”
“秦玉!你有没有事情?”安幼舆紧张的声音传了来,然后就见他火急火燎的闯进门来。
然后外边哗啦啦的传来许多人包围的动静,一束束火把将夜空照亮,秦玉直觉事情闹大了,赶紧对轻云和安幼舆说:“没事,他们只是来找我说说话,用不着那么大阵仗,还有你们方才抓的人也给放了吧,都是朋友。”
轻云依旧不肯放过:“即是朋友为何正大光明拜访,而要夜半三更偷偷摸摸潜入房中?”
一听轻云的说法,安幼舆原本松懈下来的表情又重回凝固。
“世子妃毕竟是世子内眷,深夜与外男共处一室,实为于礼不合,还请世子妃恕属下冒犯,这两个人此时必须离开。”
“深夜叨扰确实不合时宜,我们马上走,明日再来拜访,告辞。”
谢风流对慕容情使了使眼色,两个人立马离开。
走到院子里,看到被官兵押着的奄奄一息的凌空。
走过去,对两边架着刀剑的官兵说:“劳烦几位官爷,你主子说法放了他,我们便将他带走了。”
官兵们收了刀剑,将凌空丢进他们的怀中。
慕容情接过凌空感叹一声:“怎么这么惨。”
第二日,谢风流和慕容情伪装成秦玉的好友上门拜访。
轻云站在秦玉身后就好像守护神一般。
安幼舆怀疑地打量着笑得一脸和善,就差没把“我是好人”写在脸上的谢风流和慕容情两个人。
他总觉得二人中这个年纪稍大的人,很熟悉,但是嘛他又不认识。
秦玉对安幼舆介绍道,他指着谢风流:“这位名叫谢璟,谢公子。”
又指向一身白衣的慕容情:“这位是慕容公子,他们都是我在江南认识的好朋友。”
安幼舆对秦玉自然是不会有怀疑,简单的寒暄后,几个人也就成了朋友。
突然谢风流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递给了秦玉:“秦太师得知我们从京兆来西北,便托付我们来找你,并将这封家书寄给你,昨日情况特殊,我们没来得及与你说这件事。”
秦玉初听此事十分惊讶,他爹怎么可能会把家书给他们带过来?
同时心中又很害怕:这两人要搞什么事情?!
“家书?奇怪,父亲有家书,为何不直接派人送过来,要劳烦你们顺路带呢?”
谢风流和慕容情相视一笑,“现在京兆情况危急,恐怕他也身不由己。”
秦玉拆开这封真伪存疑的家书,大致扫了一眼,脸色当即一变,目光就如利剑一般射向谢风流,眼神中写的:这到底是真的假的?!
要是假的为什么提前不与他商议?
要是真的,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谢风流对他眨眨眼,慕容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安抚下来。
安幼舆见他情况不对,连忙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箭在弦上,秦玉灵机一动,顺着演了下去。
秦玉从眼中挤出两滴泪来:“太子他,他囚禁了父亲与哥哥,逼迫我回京兆。”
轻云神色一变。
谢风流和慕容情看着秦玉的表现,都连连在心里头给秦玉竖大拇指:对!再哭大声点!再凄惨点!打动他,让他起兵跟你打回京兆!
安幼舆也是神色一震,“莫非他……”
太子与秦玉走的近,他也是知道的,太子对秦玉藏了心思,他也看得出来,不过如今秦玉都已嫁为晋王世子妃,太子怎么还对秦玉有想法?
“君夺臣妻,实乃不义!”
慕容情摇着头又加了把火:“先皇尸骨未寒,太子便急着登基,乃是不孝,如今君夺臣妻,乃是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如何能为人君?”
谢风流装模作样的拦住慕容情:“唉,慕容兄,切记墙外有耳,不可胡言乱语!”
安幼舆神色沉重,他知道慕容情此话说的没问题,但毕竟太子是一国储君,皇帝已死,他极有可能成为皇帝,作为臣子,如此议论将来的皇帝,若是有朝一日传进皇帝的耳朵里,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所以尽管他对太子的行为也极为愤怒,但是却不能附和。
见到安幼舆表情愤怒,但是不说话,秦玉知道还要再加一把火。
秦玉对安幼舆说:“安幼舆,多谢你们安家对我的照顾,我必须得回京兆救我的父亲和哥哥,我们就此告别吧!”
轻云闻言正要阻止。
安幼舆反应迅速地拉住秦玉:“不行,现在外面兵荒马乱,不知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你没有兵马保护,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涉险?况且我安家向晋王世子做过保证,会护你安全,若你有个什么闪失,要我安家如何与你晋王府交代?”
“你要回京兆,我与你一起去。”
谢风流,慕容秦玉三人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目的达成。
轻云眉头却皱了起来,拿过那张信纸细细查看,是秦太师的字迹没错。
难道太子真的以秦太师为人质,威胁秦玉回京?
为何世子那边并未传来消息?
他扫了一眼谢风流和慕容情,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秦玉对安幼舆说道:“你与我一起?现在京兆那边局势复杂,你若与我一起,恐怕也会被牵连进去。”
“不怕,我带一支三百人的骑兵小队与你一起!这只精锐骑兵可抵万敌,没人敢轻易在我们头顶上薅毛。”
三百人……是不是太少了?
秦玉看向谢风流,谢风流轻微不可察觉地点点头。
秦玉万分感激:“安幼舆,谢谢你,你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安幼舆眸光闪了闪,十分自信道:“那是自然。此事不能让我父亲知道,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
说着便去安排部队,准备出发。
“世子妃殿下,此事疑点颇多,不宜妄动。”轻云上前来想要劝阻秦玉。
谁料秦玉眼泪哗啦啦就落下来:“我怎能不顾父亲与哥哥的安危,独自躲在此处谋求安宁?如果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必悔恨终生,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你快去帮我收拾东西吧!”
见秦玉如此坚决,轻云也不好再说什么,领命下去帮秦玉收拾行李物品。
只剩他们三个人时,秦玉小声对谢风流道:“三百人是不是太少了?”
谢风流对他摇摇头:“兵贵在精不在多,三百人不多不少,回京兆还要经过不少地方,大规模部队太过于引人注目,恐怕没到京兆就被人盯上了,先出发,人不够,路上可以发展壮大。”
安幼舆以最快的速度将部队整理好,备了辆马车。
秦玉慕容情谢风流三人坐上马车,轻云骑着马跟在车窗外,安幼舆驾马领着部队,他们便出发了。
到达凉州境内时,他们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掀开马车车帘时,看到凉州城内的百姓都眼神警惕地看着他们,躲着他们走,好像很怕他们。
民怕兵是正常现象,但平白无故的,也不至如此紧张,看来近来凉州城里也不太平。
他们刚出城外,忽然传来马蹄杂乱的声音,一帮兵马将他们围了起来。
气氛一瞬间紧张起来。
轻云的手搭上了腰间的软剑。
队伍停了下来,安幼舆问对面:“你们是谁,为何拦我们?!”
对方军队领头的人一身盔甲,长相凶神恶煞,一块刀疤斜横在他的脸上,划瞎一只眼,是个独眼龙。
谢风流看了一眼包围他们的军队,回头对秦玉和慕容情说道:“凉州军。”
“呼延烈的手下,他拦我们做什么?”
“此人似乎是呼延烈的妻弟,外号下山虎夏雄,无端阻拦我们,定是背后有胡延烈指使。”
独眼龙好似认识安幼舆,直接问道:“小将军,你不在安西好好呆着,带着这么多兵马是要去哪里,你这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你们管的也未免太宽了些,坐的什么人与你何干?”
“别当我们是傻子,你们安西和北庭的勾当我们也听到些风声,你这车里面藏的是晋王府的世子妃吧,哈哈哈,如今晋王世子在南边打得火热,怎么不曾把世子妃也带去呢?”
秦玉听到他说的话,眉头一挑,赶紧缩回马车里,看向谢风流和慕容情:“他们说的是我吗,他们冲我来的,为什么?”
谢风流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让他保持安静,继续听外边怎么说。
“如今这晋王府的势头可猛得很,所以我们得提前做些准备,以堤防着若是哪天对上了,我们也好有点说上话的本钱不是。”
这下秦玉是听明白了,他们是想抓着自己当人质,用来对付洛枭。
安幼舆立马严厉的逼问:“晋王世子在南边抗击外敌,你却要扣下他的妻子,你凉州是要反不成?”
“安小将军言重了,大势所趋而已,凉州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在下也不想与安小将军为难,且问安小将军肯不肯将人交出来?”
“少说废话,不可能!”
安幼舆手一招,副将便带着人向对方阵队冲了过去,两方人马打在了一起。
一时间兵荒马乱,马鸣厮杀声,不绝于耳。
慕容情保护在秦玉身边,轻云负责解决围在马车边的士兵,谢风流驾着马车带着他们冲出包围。
秦玉紧张的不行,忍不住探头往外看。
突然一柄寒光闪烁的刀剑向他砍了过来,他立马将头往回一缩,剑扎透了车厢,锋利的剑刃卡在了他的眼前。
车外传来一声惨叫,轻云一剑挑开那人之后往车里看了一眼:“世子妃殿下,您没事吧?”
秦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摇摇头:“没事。”
慕容情赶紧将他拉回车厢坐好,“当心,刀剑无眼。”
马车狂奔了好长一段时间,颠得秦玉都快吐了,才终于渐渐平缓下来。
他们停下来没多久,安幼舆也带兵追了上来。
“夏雄已经被打退,只不过我们已经被凉州军盯上,想出凉州,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找个地方乔装打扮一下,分批次混出凉州城,在城外集合。”
秦玉点点头。
几个人一合计,丢下马车,找了间客栈,换了一身衣服,将容貌稍微做些改变,扮做过路商队就要出城。
不出所料,排查的官兵排查的到他们身上是格外的警惕了一些,目光锐利的来来回回围着他们打量询问。
“你们是做什么行当的,打哪儿来?”
谢风流清了清嗓子,操起一口纯正的吴侬软语:“吾尼是贩卖香料的小贩,从江南来。”
“小贩?看起来不像啊!”
门卫绕着他们几人来来回回大量,然后将目光落在躲在人后边的秦玉身上。
秦玉察觉到一道目光盯在自己身上,紧张的一抖,低下头,不敢看他。
他的脸是易过容的,看不到本来样貌,但是身段无法改变。
那守门将士伸手来捏秦玉的下巴,安幼舆拳头瞬间攥紧,就要动手,却被慕容情抓着手腕拦住。
轻云眼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名士兵,但凡他的动作有哪里不对劲,就立马要他的命。
那士兵捏着秦玉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