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纷飞,屋内情热难消。
云歇雨停后,秦玉面带疲惫地躺在洛枭怀中,将手脚都贴在他的身上取暖,以往冬天他们在一起时都是这么过的。
洛枭轻轻捻着他的腰:“世间尤物意中人,轻细好腰身。”
秦玉被摸得有点痒,推开他的手,收回自己的腰。
忽然想起,洛枭好像很喜欢从后面并且格外喜欢摸自己的后腰,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如此。
“你为何总喜欢摸我的后腰?”
洛枭低头定定的望着秦玉的后腰,再次将手覆了上去:“生死契。”
秦玉眉头一皱,这是他第二次从洛枭这里听到生死契这个东西,不由得怀疑到:“你说的生死契到底是什么?”
洛枭迟疑了一下:“只要你遇到危险,我都能感知,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难怪洛枭总能在他出事的时候及时赶到,原来有这层原因。
然而秦玉却是眉头一皱:“那个东西这辈子也有?”
洛枭点点头。
“那跟我的腰有什么关系?”
洛枭宽大的手掌在他后腰处摩挲:“他种在你这里,当你情动时,后腰出都会开出一朵赤色牡丹,很漂亮。”
秦玉的脸色逐渐震惊,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猛地从床上爬起来:“你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见秦玉的情绪不对,洛枭刚想解释。
秦玉情绪更加激动了:“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我……”
秦玉眼神憎恶地抬手狠狠给了洛枭一巴掌。
怨恨地望着他,声音带着哭腔,不断颤抖:“谁准你在我身上动手脚的?!”
洛枭的脸被打偏过去,气氛瞬间凝固了。
“秦玉,我……”洛枭刚想抓住秦玉安慰。
“放开我!别碰我!”却被盛怒中的秦玉甩开手。
情动时便会开花,那岂不是那些年的真情假意,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那些年他演的戏,原来都是演给自己看的!
拿他当傻子耍,他很得意吧!……秦玉气得浑身发抖,胡乱地往身上套着衣服。
青楼里,总有些变态的客人喜欢往□□小倌身上刻点东西引以为风雅,他厌恶极了这种跟标记奴隶一般的举动,他无法忍受有人在他身上动手脚。
秦玉跑下床,洛枭想拉住他,却再次被他甩开:“别碰我,滚!”
洛枭身子僵住。
秦玉夺门而去。
他在雪地里没有方向地跑着,冰冷刺骨的寒风迎面吹,将他脸上的泪水凝成冰霜,凝结在睫毛上,他竟然在他身上动手脚!
赤色牡丹,好雅致啊哈哈哈哈哈哈……他作为至高无上的主子,跟神一样在一旁将所有的一切都洞悉得一清二楚。
只有他跟个傻子一样供他戏耍,供他玩乐,还自以为精明,简直是愚不可及。
难怪他看不起他,难怪他们都看不起他!
所有的骄傲自尊都被碾碎成粉末飘洒在寒风中,秦玉气得浑身发抖,像是要将一切痛苦甩在身后一般,疯狂地往前跑。
洛枭拿着披风也追着他冲出门,跟在他身后。
怕再次刺激到他,没敢跟得太紧。
“秦玉,”洛枭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生死契是我心头血所养,于你无伤,我承认我存了私心想看看你的真心,那都是其次的,我担心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遇到危险。”
“好玩吗?洛枭,看我在你面前跟个戏子一般,很有意思吧!”
“秦玉,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从来就没有把我真正当个人看过!”
“从前种种是我不对,往后我都会弥补你!”
“我用不着你虚情假意!”
秦玉看到前头有个山洞,一头扎了进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你给我滚!不许跟过来!”
洛枭的脚步停在了洞门外。
秦玉好像总算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净土,扶着墙支撑着早已勉力维持着的身体。
世界寂静下来,感觉愈发清晰。
黏腻的感觉,顺着大腿流下。
他脸色苍白,闭着眼一拳锤在墙上:他自己都嫌恶他自己!
弱到不得不依附他的仇人活命,还不要脸的动了心。
他怎么能这么贱呢?
顺着石壁缓缓倒了下去,慢慢蜷缩在一处。
心如死灰时,面前又浮现出眼前白布揭开后,出现的那张清丽俊逸的脸。
“时澜,时澜,你为什么没有过来……”
洛枭放轻了步伐进到洞口,便看到秦玉蜷缩在洞内抽泣。
心如刀割。
他没想到生死契的事情,会给他那么大的刺激。
他放轻步伐试探着向他靠近,一向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战神,此时小心的跟个胆小鬼一样,唯恐哪里不对,惊吓到他。
“玉儿,不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不是,你要怎么罚我都行,天气寒冷,莫要冻到自己。”
洛枭将披风带过来,想要盖在秦玉的身上。
回应他的却是被扔出来的太极符,红绳断口极为不平整,好似是被不太锋利的切口磨断的。
他一步步向秦玉靠近,就在他快要得逞的时候,秦玉忽然抬头,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我不要你的东西,你给我滚!”
“这披风是新的,我不曾穿过。”
秦玉偏了头不去看他。
洛枭将披风盖在秦玉的身上,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肩膀,秦玉却如被火灼了一般,将肩膀让开,不让他碰。
洛枭便知这气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了。
“你若不喜欢,待回到北庭,便叫轻云帮你解了。”
秦玉恶狠狠的瞪着他:“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几番逼问下,洛枭终于说了实话,他眸色沉了沉:“蛊。”
秦玉不敢置信:“你在我身上下蛊?你在我身上下蛊!”
洛枭见他太过激动,一把将他抱住:“玉儿,你别怕,那是益蛊。”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太可怕了!”
秦玉太过激动,怕他伤到自己,洛枭只得强行将他摁住:“对不起,对不起。”
经过一段时间的安慰,秦玉总算冷静下来了。
他哑着嗓子:“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
“你我同房的当天晚上。”
竟然那么久,他一想到那么恶心的东西在他身上种了那么久,他就想吐!
“你说要给我解。”
“好,一定解。”洛枭将他裹在披风里抱起来,小心翼翼的哄着:“玉儿,我们不说这个,权当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将秦玉抱回房间,打了水为他清理身子,全程秦玉都面朝床里,不看他一眼。
清理完身子,洛枭将水收走,“明日我便上山,约一日回来。”
秦玉没有反应。
洛枭轻轻去扶秦玉的肩:“你在门中不要乱跑,好好照顾自己。”
刚刚碰到秦玉便往里挪了挪,躲开了他的触碰。
洛枭无奈,起身端着水走了。
后来秦玉睡着了,这一夜的梦,他做的十分的乱。
一会儿是楚兰溪将他推进荷塘,骂他废物的冷漠脸色。
一会儿是太子在雪中为秦玊披上披风的温柔笑意,一会儿是东宫窗外,凌风摇摆的那株凌霄花。
一会儿又是有凤来仪阁中殊华望着的那轮月,一会儿又是洛枭初见他时的嫌恶神情,最后懵懵懂懂,天光乍现,对上温诗兰那一双含笑的温润眸子:“玉儿……”
“时澜……”睡梦中,秦玉啜泣着喊出这个名字。
坐在床边看着他的洛枭,神情顿时凝固。
他想将他的妻子从床上扯起来质问他刚才喊的是谁?他梦到的是谁?他心里爱的又是谁?
然而手缩了又放,放了又缩,最后颤抖着握成了拳。
浑身僵硬着走出门外。
只觉得气血沸腾,心头剧痛,伸手扶在身旁的树上,猛地喷溅出一口血,映着月色,落在苍白的雪地里。
趁着夜色,洛枭上了昆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