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洛枭与秦玉大婚后的第三天,三朝回门,是秦玉回家的日子。

  恰逢元宵,也是秦玊生辰。

  秦玉带着洛枭带着人一起到回了太师府,秦玊正在办生辰宴,极为热闹。

  现在秦玊不仅仅是秦太师长子,更是晋王世子的大舅哥,想要巴结的人不知几许,前来贺礼的宾客满堂,身份一般的都进不来秦府的大门。

  秦玉带着洛枭刚一进府,众多想要巴结的人就迎了上来,谄媚的讨好。

  “见过世子殿下,世子妃!”

  福安彩云和流风护着,不让人近身,英莲还小好奇地瞅着四处,看热闹,惊叹道:“好多人啊!”

  秦玉看都不看,带着人进了大厅,看见坐在上方正在喝茶的他爹。

  喊了声:“爹!”

  他爹合上茶盏,挑开眼皮扫了他俩一眼,冷冷淡淡地“嗯”了声。

  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秦玉知道他爹这辈子都未必能接受洛枭,但是他不强求。

  今天大好的日子,秦简没有给洛枭难看就行。

  在老管家的安排下,秦玉和洛枭很快落了座。

  秦玉坐在秦玊的身边,洛枭坐在秦玉的身边。

  给秦玊贺完生辰后,天色将晚,暮野四合。

  天黑后,秦玊秦玉洛枭一群人上了街。

  元宵佳节,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红绸彩灯挂满枝梢,照得夜色如白昼一般明亮。

  宝马香车,游人如织。

  豆蔻年华的少女们从街上跑过,裙摆披帛舞动,一段银铃般的笑声,带着一片香气。

  舞龙舞狮的在街上敲锣打鼓,卖力表演。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歌舞不休。

  路边的摊子边围着许多人,英莲好奇的挤过去,就见到许多人在猜灯谜。

  秦玉看着灯笼上挂的灯谜,“一片草地,打一植物?”

  “这个简单,”秦玉想了想,“一片草地,就是没花啊,没花谐音梅花嘛。”

  摊主笑道:“这位小兄弟答对了!”

  众多文人雅士摇头纷纷称奇:“竟然是梅花!这让人怎么猜的出来,换一个换一个!”

  摊主拿出一个小泥人递给秦玉:“这位公子答对了,这个泥人是奖品。”

  英莲双眼放光地扯着秦玉的袖子:“哥哥我要泥人!要泥人!”

  秦玉拿了泥人递给英莲。

  然后摊主拆下被猜出谜底的灯笼,重新挂上新的灯笼。

  灯笼上的谜面是:“孤帆一片日中来。”

  这回秦玉犯了难,拉着一旁的洛枭来,“你来猜!”

  洛枭不假思索:“‘申’字。”

  摊主喜到:“这位公子答对了!”

  围观众人挠头骚耳:“诶哟,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对啊!是个申字,我怎么没想到?”

  接过摊主递过来的泥人,秦玉好奇地问洛枭:“你怎么猜出来的?”

  洛枭解释:“‘孤帆’是一竖,一竖‘从日中过’,不就是‘申’么。”

  秦玉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你真厉害~”

  身后的流风撇开眼:没眼看!……到了无人处,秦玊支开秦玉,兄弟俩话起了家常,秦玊眼含泪水地握住秦玉的手,掀开袖子,突然发现他洁白的手腕上都有淤青,心中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禽兽!

  "玉儿,他可曾欺负你?

  如果他欺负你,你就回家,虽然他晋王府是皇亲国戚,但是我太师府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和父亲就算拼尽一切也会保护你!"

  此时在秦玊的眼中,秦玉就是一个因为意外被迫嫁给仇人,惨遭欺凌无处申冤的小可怜。

  秦玉急忙用袖子将手腕上的吻痕遮住,尴尬地笑笑:“世子对我挺好的,你不必担心,我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即使这么说,秦玊也只会觉得秦玉在安慰他。

  洗砚推着秦玊,兄弟俩携手走在河边,秦玉忽然握住秦玊的手:“哥,我不在的话,你替我好好照顾爹,让他少造些杀孽,因果循环,这世上的血债都会报应回来的。”

  秦玊震了一下,虽然这话听着很不对劲,但是秦玊想了想只觉得秦玉是在说嫁给晋王世子后,不能时时在家中陪伴他们。

  于是回握住秦玉的手:“我们不用你担心,你好好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路过一个巷子时,秦玉朝巷子口看了一眼,“哥,我有事情去办,你和洗砚先去找洛枭吧。”

  看着秦玉向一条巷子跑去,秦玊奇怪问道:“你要去哪里?没人陪着,别跑丢了呀!”

  秦玉跑远后回头对他招招手:“没事,碰到个熟人,不会丢的!”

  说着一头钻进巷子里。

  巷子四通八达,十分崎岖,里面黑漆漆的。

  秦玉看不清路,越走越害怕。

  忽然巷子里亮起了一盏烛火。

  照亮了谢风流那张落拓的脸。

  谢风流端着烛火靠在墙上,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好好的婚都成了,怎么就想着逃跑了呢?他对你不好,还是哪里你不满意?”

  前两天他忽然收到了秦玉写给他的信,信里秦玉提出让他带他逃跑,离开晋王府。

  他十分意外,这两人天天如胶似漆,甜甜蜜蜜的样子,哪里看着是像要逃跑的样子?

  二人约好元宵之夜于这条巷子里碰头。

  “当世子妃不爽?”

  秦玉摇摇头:“不,他对我很好,太好了。所以我必须得离开,我怕再等等我就舍不得了。”

  “对你好,所以要离开?”

  谢风流有些理解不了秦玉的想法。

  清冷的月光照在巷子口,将秦玉的表情照得晦暗不明,但眼神在暗夜中却亮得惊人,十分坚定:"我不想再当别人羽翼下保护的雏鸡,我想要当雄鹰,想要飞,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打下一片天地!

  洛枭对我很好,但他给我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现在走的路也不会让我成为我想要的人!"

  谢风流看着他壮志凌霄的样子,缓了许久,道:“啊,有意思。那么小雄鹰你想飞去哪里?”

  秦玉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天下之大,去哪里都行,我想去江湖闯闯!

  我可以给你钱,绝对比你在外面打打杀杀挣得多。"

  谢风流甩了甩自己的刘海:“好说!不就是陪玩嘛,二公子出手大方,幸甚至哉。”

  现在他的兴趣真正的来了,他也想知道这个小傻瓜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你要是跟我跑了,你那个夫君恐怕,就不好过了。”

  秦玉低头看着手上的泥人,摸了摸袖子里洛枭送他的匕首,洛枭对他很温柔,太温柔了,如果是再迟些,他恐怕会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不,他不想当金丝雀,他想换种人生!

  眼神坚定起来,对谢风流说:“别耽误了,待会让他们发现了,我们快走吧!”

  “走?去哪儿?”

  “北方!”

  再过两个月,春围即将开始,到时候温时澜就是状元了,而司南也将成为榜眼,踏入仕途。

  紧接着北方蛮夷入侵,洛枭将带兵出征,前往北方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然后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广,被封为战神。

  “北方,那可是苦寒之地,你去那里干什么?”

  “参军。”

  谢风流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幻听了,又确认着问了一遍:“你说你去干什么?”

  果然是老人家,耳朵不好使,秦玉提高了声音:“参军!”

  打仗洛枭肯定不带他,那他就自己去!

  “参军哈哈哈哈哈哈……”谢风流仿佛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捧腹大笑,笑得快断气了,“就你这小模样去参军,你是打算□□敌军然后一网打尽吗?哈哈哈哈哈……你怕是嫌你那世子爷的头上不够绿!”

  秦玉给他嘲笑得脸都绿了,恨不得当场掐死他,“别笑了!你说我要是从现在开始练功还可以吗?”

  "练功?你要是恭恭敬敬喊我声师父,我倒是可以教你几招防身的,可是事先说好,既然当了我的徒弟,就没有偷奸耍滑的份,我可不会像你家世子那般惯着你,该吃的苦一样少不得。

  要我说,你既有建功立业之心,还不如去科考呢。"

  “我参加科考?别逗了,四书五经都背不全,我如何参加科考?别去招人笑话了。”

  “凭你爹的势力,给你在朝中安排个官做做易如反掌。”

  秦玉一反常态的蔫儿了:“我爹又是什么好依靠的呢,凭我爹进了朝,谁又会看得起我,还不是会遭受人指摘。”

  谢风流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居然这么有骨气,谁的光都不愿意沾。

  谢风流带着他在暗夜里飞了一段时间,落在一颗树顶上,突然道:“也许江湖,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没关系,我只想见一见。”

  奔波躲藏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谢风流带着秦玉坐上了过江去冀州的船。

  此事,天空中又飘起了雪,撑船的老翁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坐在船头垂钓。

  广阔的江面,万里无人,只有他们一艘小船缓缓在湖面上飘着。

  此情此景,谢风流诗兴大发,吟道:“千山鸟飞绝,万迹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秦玉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逐渐远去的岸边,岸边越来越远,逐渐凝成了家乡的模样,此后他也是游子了。

  秦玉狠狠心扭头进船舱。

  忽然,岸边杂乱的马蹄声响起。

  让他动作一顿,猛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