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太后身边,贵人们说说笑笑,天竟然就暗沉了下来。
皇帝身体疲倦,神色怏怏,只是时不时那一双浑浊的眼睛里会爆出几道锐利的光。
皇帝目光落在秦玉身上:“时候不早,枭儿,你们随我一起逛逛,不要在此打扰太后休息。”
秦玉看了下外边的天色:这天都快要黑了,还有什么好逛的?
秦玉心中一紧,对皇帝的堤防之心再次升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皇帝并非传说中那般苍老溃败,他拖着现在这副病体,可是撑了十几年都没死。
直到临死前,大权都依旧在掌控之中。
如今太子和三皇子党日渐坐大明争暗斗,他多般是在装疯卖傻,座山观虎斗,让他们俩互相消耗,自己暗中把握一切。
秦玉连忙行礼道:“皇上,臣虽已嫁为人妃,但毕竟还是个外男,天色已晚,不便在宫中太久。”
皇上点点头:“嗯,那你便出宫吧,枭儿,你陪我走走。”
洛枭:“遵旨。”
众妃陪着皇上一起起身,与太后辞安后,众人一起出了慈宁宫。
趁着皇上带着妃子们走在前面,秦云悄悄将洛枭拉住。
他拉着洛枭,心事沉沉,小声提醒他:“皇上荤素不忌,行为放荡,你多加小心!”
上辈子在东宫时,皇上就曾对他有些不清不楚的举动,自打他确认将他囚禁在有凤来仪阁的是他后,他更加害怕,怕皇上也会对洛枭下手。
洛枭抚了抚他的脊背安慰道:“放心,我心中有数。”
秦玉出宫回王府,看到流风也随他一起走,连忙道:“流风,你留下等世子,我不用你送。”
流风面无表情:“世子令属下护送世子妃回府。”
秦玉使唤不动。
不知道皇帝跟洛枭聊了些什么,洛枭直到深更半夜才回家,让秦玉提心吊胆,差点没忍住进宫去找。
好不容易将人等回了家,连忙上上下下翻看询问:“你没事吧,皇帝没对你做什么吧?”
洛枭微笑着将他拥进怀中,“你夫君这般容易让人轻薄?自是没有。”
秦玉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洛枭又跟随晋王上朝去。
只留秦玉一个人在府中。
如今秦玉与洛枭婚事已成。
他也从国子监毕业,司南和温时澜都在准备科考,安幼舆年前便已回到安西去找他父亲。
闲来无事,秦玉又在晋王府闲逛了起来。
“见过世子妃。”
两个漂亮的小丫鬟,见到秦玉给秦玉行礼。秦玉点点头,便走开了。
走着走着到了晋王府的东墙下。
隔着这个墙,隔壁就是丞相府。
年前温时澜就结束了远游归京,结婚的时候,温时澜肯定也来了。
他伸手摸着这个墙,突然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温时澜的房间就在这个方向,从这个方向可以看见他的窗子,保不准还能看见他,此时也不知道他现在干什么,应该是在看书,准备科考吧。
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后,他找到了一块假山。
悄悄的躲在树后,然后顺着假山往上爬。
爬到假山顶上时,位置刚好与墙平齐,可以看见丞相府的情况。
谁料恰巧丞相府墙下,刚好有一个妇女带着七八岁小孩子拿着大扫把在扫地。
这才正月,天气正寒,小孩身上裹着大棉袄,跟个球一样圆滚滚,坐在石头上,手里捧着一本比他脸还要大的书,摇头晃脑,竟然是在背书。
小孩突然发现了假山上趴着的秦玉,小孩个子矮看不见假山,从下边看上去秦玉好似趴在墙头,新婚刚过,秦玉今天穿了个大红色的袄子,墙头上积雪未消,十分应景。
小孩灵机一动,惊讶地指着秦玉跟妇女说:“娘,你快看呀,‘一枝红杏出墙来’!”
秦玉闻言脚一滑,差点没从假山上摔下去。
本来见有人想躲的心思也没了,气得咬牙切齿的瞪着那小孩:“小崽子,你说什么?你会不会说话!”
小孩被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见此人穿着金贵,便知不是一般人,夫人啪的一下,在小孩屁股上面打了一巴掌,斥责道:“娘是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说话!”
然后尴尬地陪着笑:“对不起啊小公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不愧是丞相府,连个小屁孩都那么有学识!”流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墙头上,看着假山顶上的秦玉。
“世子妃,您这是在干什么呢?”
秦玉瞪着他:“要你管!你什么身份?现在我是主子!”
假山底下,英莲也抬头看着秦玉:“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秦玉低头看了一眼英莲,有些尴尬,“咳咳,哥哥只不过是上来看看风景,这就下去。”
流风:“我的主子只有世子一人!”
秦玉从假山上下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碎雪,对流风怒道:“你,放肆!”
流风完全没在怕的。
行!我打不过你,我还不能扣你俸禄吗?!
想到一个好主意,秦玉阴笑着,气汹汹昂首挺胸的走了。
秦玉直接闯到王府账房。
几个管家还有账房先生都在。
大管家板着一张老脸上来与他见礼:“老奴见过世子妃,不知世子妃今日前来账房所为何事?”
小小管家竟然也不待见他,敢给他脸色看。
这晋王府他就不信他还管不了了。
“老管家,此前王府的账务支出一向都由你来管的,如今我嫁进王府,是晋王府的世子妃,自然也是要为世子分忧的,这王府的账务按道理也该要交由我来管。”
管家与账房面面相觑,这王妃刚入府就要管账,好大的威风啊!
他可知道这王府每日进账出账就有上千条,账务有多繁杂庞大吗?
管家与账房都对秦玉不知天高地厚的行为嗤之以鼻,等着看笑话。
老管家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奴才,主子面前听命即可,于是恭恭敬敬遵命道:“是。”
老管家拿出账房的账本来交给秦玉:“这是去年一整年的账务,上边详细的记录了王府各项收支。”
秦玉打开账本随意翻了翻:“良田五十万亩,店铺十万家……年入三百万两……”
他“啪”的合上账本就猛地站了起来:好你个洛枭,这么有钱,你还跟我说你没有钱!
我也就值你王府一年的收入,骗子!
我陪了你三年啊,硬是多一个字儿都没撬出来!
他砸下账本,黑着脸就朝门外飞奔去。
账房里,管家和账房们见此情况懵了。
不是说要管账,这怎么才匆匆扫了一眼,就怒气冲冲跑出去了?
难道账本有问题?
不应该啊,他们可是来来回回核算过很多遍的。
管家和账房们战战兢兢将账本拿过来又开始重新核算。
秦玉满肚子怒火,跑出去抓住一个下人就问:“洛枭回来了没?!”
众人一听,这世子妃怎么直呼世子名讳啊?语气也不是很柔和的样子,好像要找人掐架,这才成婚第二天啊,难不成就要开始吵架了?
这爱情消散的也太快了!
吓得连连摇头:“回世子妃,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
秦玉火冒三丈向门外冲去:“洛枭,你给我等着,让我抓住你死定了!”
说来也巧,秦玉冲到门口时,恰逢晋王和洛枭下朝回来,刚踏进门,秦玉火旋风一般便向洛枭扑了过来。
洛枭还以为是在欢迎他,张开手便要接住。
谁料秦玉跳到他身上,双腿夹住他的腰,抱住他的脖子,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晋王以及随行的一行侍从惊呆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此,实在是太过放荡!
晋王颤抖着手指着挂在洛枭身上的秦玉:“他,这是要干什么?哪里有一点世子妃的样子,简直放肆!”
洛枭抱着秦玉离开。
旁边的侍卫劝慰王爷:“王爷,咱还是别管了,眼不见为净。”
洛枭抱着挂在自己身上的秦玉,秦玉还咬着他,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脖子上传来丝丝的痛意,感受到秦玉的怒火,洛枭蹭了蹭他的鬓发,哄问道:“怎么回事,谁惹你不高兴了?”
秦玉叼着他的脖子不松口,瓮声瓮气:“混蛋!骗子!上辈子你告诉我你没有钱!明明你晋王府有田有铺,有山有水,光一年的入账就几百万两。”
“洛枭你骗我,虚情假意,我要跟你和离!”
昨日才刚结的婚,哪有今日就和离的道理。
洛枭明白他在气什么,定然是他看到府中的账务了。
洛枭抱着他往房中走去,一边抱着一边轻轻抚摸着顺毛:"王府养着边疆几十万的将士,时不时还要与小股入侵的蛮夷作战,收入大,花销也大,那些是军饷,给不了你。
如今你是世子妃,除去军饷,其它一切收入支出都归你管,还不满意吗?"
上辈子秦玉一心只想跟他要钱,恨不得把他榨干,然后卷着钱财跑路,洛枭怎能不提防于他,尽管提防着秦玉,秦玉的要求,但凡能做到的,他还是有求必应。
此生二人为夫妻,本应该毫不保留的将所有的一切交付。
洛枭的解释秦玉接受了,便也不吵着要和离。
洛枭将秦玉一路抱到他们的新房中,二人新婚燕尔,甜甜蜜蜜。
“我要扣流风的工钱!”
“他怎么惹到你了?”
“我不管,我要扣流风的工钱!”
洛枭无奈:“好。”
床顶的流苏随着节奏摇晃,秦玉露在外边的手胡乱抓着垂挂的纱幔,抓着床幔的手骤然收紧,然后松开。
秦玉碎发汗湿贴在额上,趴在床上。
洛枭伏在他的身后,细细吻着他的肩背。
“后天便是元宵,我要回门,又是秦玊的生辰,你给他准备了什么礼物?”
洛枭吻着秦玉下巴:“礼品早已备好,礼单让账房送来让你过目。”
秦玉十分满意的点点头,闭着眼睛享受着余韵。
忽而眉头微蹙,嗔怪地撇着身上的人道:“嘶,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