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人追了上来,秦玉他一路浑浑噩噩,跌跌撞撞,不要命的往前跑,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他下意识举起手中尖锐的瓷片就要向那人刺去,那人握住他的手腕。

  “秦玉。”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玉抱住那人,就如同抱住了一颗救命稻草:“洛枭,洛枭救我!”

  秦玉此时身上的体温格外灼人,喘息声也极为急促,洛枭察觉到不对,将秦玉抱了起来,用脸颊贴了贴他的额头:“怎么回事?”

  感受到洛枭身上带来的凉意,整个人如同藤蔓一般缠在洛枭身上不断的磨蹭,扯着洛枭的衣服。

  “太子!是太子!下药!”

  秦玉已经无法完整的吐出一个句子。

  但依照只言片语,洛枭猜到定是太子对秦玉下了手。

  情况紧急,秦玉的状况不太好,洛枭只能暂时抱着他躲进御花园深处,假山后昏暗的灌木丛暂避。

  盛开的灌木花卉将他们的身影完全遮蔽。

  秦玉浑身发烫,神志不清,喘息不断,往他身上蹭。

  衣衫被蹭开,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露出大片欺霜赛雪的皮肤,抱着他的脖子在他颈侧凌乱的磨蹭,声音中带着哭腔:“洛枭洛枭,你摸摸我摸摸我,我好难受!”

  眼前美人,妖媚入骨,动人心魄,婉转求欢。

  洛枭眸色深沉,喉结滚了滚,一忍再忍,最终还是拢了拢他的衣服,将他裹严实。

  发现他手上的伤口,找出金疮药给他敷上,然后从贴身衣物上撕下一块布给伤口包扎好。

  如此不解风情,气得美人一口咬在他脖子上,嗓子都哑了:“你到底行不行,不行以后就别行了!”

  “鸢鸣,我曾伤你,以至于后悔一生,此生我敬你爱你,绝不可趁你之危。”

  这突如其来的君子作风呀!

  秦玉直接气哭了,无力的一锤头锤在他的肩头。

  有没有感动?还是有一点的。

  但是他是真的难受。

  洛枭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瓷瓶盖子,从盖子下拿出一粒小药丸喂到秦玉嘴边:“此药能解百毒,你吃下去。”

  秦玉将药咽了下去,只觉得一股清气从丹田处散发出来,如一股滋润的水流进入了干涸的田地,将七筋八脉里的邪火通通压了下去。

  大难之后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秦玉闭着眼睛躺在洛枭怀里,衣衫凌乱,浑身无力,被汗浸润的头发粘在身上。

  脆弱的时候只想找人撒娇,鼻尖在洛枭脸颊讨好地蹭了蹭,“洛枭,我还是难受。”

  说着他将自己难受的地方在洛枭身上蹭了蹭。

  洛枭的眼神瞬间变得无奈而又宠溺,手顺着衣摆下缘探了进去。

  秦玉心满意足地闷哼一声,难耐的一口咬在了洛枭锁骨处。

  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牙印上渗出的血珠。

  眸中水光潋滟,情生意动,收紧胳膊,抱着洛枭的脖子拉下来,抬头将唇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万花丛中,活色生香。

  情浓之时,忽然亮起光。

  有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凑近一看,手中的灯笼惊得滚落,发出了一声短促尖细的惊叫声。

  洛枭将秦玉扶起来,整理他身上的衣服。

  不多时尖叫声吸引许多人过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后,他们被人包围住,一道光照进来。

  众人看到他们俩的情况,衣衫凌乱,汗流浃背,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情香。

  这凭谁能不误会?

  谁还猜不到他们干了啥?

  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议论纷纷。

  秦玉将脸撇过去避了下光,洛枭整了整衣服上前见礼,顺便提秦玉挡了光和众人探究的视线。

  “臣见过圣上。”

  秦玉看到有很多人,最前面的是一身明黄龙袍,然后他就对上他爹阴沉的眼。

  旁边的秦玊见此情况眼中闪过震惊慌张心疼的情绪。

  而楚兰溪那双明眸善睐的眼睛里,沉静得如一潭死水。

  温丞相身后的温时澜满脸讶异。

  安幼舆惊恐地瞪大了眼。

  至于晋王……他不敢看……秦玉和洛枭,一夕之间,清白全无。

  这时一个穿着异域服饰,胡人长相的男子操着一口古怪口音惊诧道:“燕国不愧为地大物博之大国,果然开明。”

  当着外宾的面把脸都丢光了,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冷哼一声,甩甩袖子:"小孩子不懂事,胡闹!

  这御花园不逛也罢,都回去吧!"

  皇帝不高兴,众人都将头好好低着,不敢造次,免得引火上身。

  回到宫宴之上,皇帝落座之后,众人也纷纷坐回自己的位置。

  秦简刚坐下,府里家丁便传来消息,说秦玉被人掳走,传话的人抬头一看,愣住。

  洛枭拉着秦玉坐到自己身边。

  所有人的眼神都忍不住往他们这边瞟。

  秦玉脸上的绯红已经褪去,此时脸色惨白,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小崽子,此时如同淋了雨一般,狼狈乖巧地坐在洛枭身边,更显得楚楚动人。

  唯有吻得湿润红肿的唇昭示着刚才一场情动,万种风情。

  实在是招人疼的很。

  无奈旁边的那头野狼,看得紧,不是好惹的。

  皇帝兴师问罪:“洛枭,你向来温恭直谅,守礼自重,此事你如何解释?”

  “启禀圣上,臣倾心秦太师之子秦玉已久,方才冲动之下做出唐突之举,臣有罪,还请圣上责罚。”

  这就是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一句也不曾为自己辩驳。

  圣上的目光又落在秦玉身上,“朕记得秦爱卿的次子身体抱恙未曾进宫?”

  感受着一道锐利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秦玉跪下:“学生原本身体不适未曾与父兄进宫,喝了一剂药后霍然而愈,便急匆匆进宫来,欲要瞻仰圣容,不料竟迷了路,不知如何走到御花园,大病初愈,本就神思恍惚,不是怎么就就……”

  这个时候寻求再多真相也没有意思,所有人都在找一个台阶下。

  皇上点点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你们二人有缘分,小德子,传朕圣谕,内侍监拟旨赐婚。”

  太监小德子领命:“是。”

  “晋王世子,行事不端,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谢主隆恩。”

  当晚圣上赐婚,平息这一场动荡,添了一段佳话。

  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死敌晋王与秦太师,成了亲家。

  举世震惊,万众哗然。

  直到秦玉跟着秦简回了家,都还如在梦中。

  秦简不再管他,秦玊将他送回房间,询问过情况,开解了他几句,见他没有回应,便照顾他睡下。

  晚宴刚结束,楚兰溪就到了东宫,看到太子面色冷寒,头上裹着厚厚的布条,以他的聪明才智,如何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秦玉为何会出现在宫中也有了解释,偷鸡不成蚀把米,楚兰溪嗤笑道:“太子殿下这副样子,有个性。”

  “少嘲讽我,你又有什么好下场?”

  楚兰溪冷笑:“还不是拜殿下所赐。”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你来绝不会是来探望本宫这么简单的吧?

  让本宫来猜猜,秦玉又跟洛枭在一起了是不是?"

  “太子的消息怎么不如以前灵通了?他们俩岂止是在一起,都名正言顺了。”这时太子身边的贴身内侍从门外匆匆进了来,附在太子耳边简单说了几句话。

  太子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一挥手将桌子上的药碗打碎在地。“你说父皇给他们赐婚?!”

  内侍吓得瞬间跪趴在地,瑟瑟发抖。

  太子气得一脚将桌子踹飞到门口,又是一脚踹到内侍身上。

  “废物!一帮废物!连个人都抓不到,我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殿下,”楚兰溪出言阻止了太子暴戾的行为,“殃及无辜,没有任何作用。”

  “你有办法?”

  楚兰溪水漾的眸子绽开妖冶的血色,好像血地里展开的曼陀罗花,妖娆有剧毒:“我要洛枭死。”

  太子的眼中也露出凶狠的光。

  自打跟洛枭订了亲,他就成了整个京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消遣和谈资。

  而民间对于此桩婚事也是极为不看好,且极为反对的。

  秦简在他们眼里头就是大奸臣,贪官之首,而晋王天潢贵胄,皇室嫡脉出身,南征北战,守护百姓,爱国爱民,忠心耿耿。

  这两家差异之大无异于黑与白。

  若是黑白相交,白必然要被污染。

  众人纷纷猜测,难道秦简为了残害忠臣,连自己的儿子都利用上了?

  嫁了儿子也要将晋王府染黑?

  说来说去,说到最后都要提一句:“秦简这小儿子长得还真不赖!”

  “到时候吹吹枕边风,不知道这小晋王能不能顶得住……”

  “我记得这晋王世子原先不是喜欢温丞相家的儿子?怎么会被秦太师家的儿子勾引走?”

  “红颜祸水,小狐狸精!”

  听说传言的秦玉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合上,气得他咬牙切齿,怎么看不起他?他配不上洛枭?笑死,搞笑还配不上他呢!

  他倒是想娶,看他嫁吗?

  事发之后。

  他在家里躲了好几天,才敢出门,出门前他一再检查他将洛枭送他的匕首带在身上,三番两次遭遇危险,还经历过大晚上从自己家中被劫走,他现在也很担心自己的安危,这匕首他现在连睡觉都不摘了。

  国子监内秦玉总要受到异样的眼光洗礼,人人见到他,就跟见到什么稀奇玩意儿一样。

  刚开始秦玉还闪躲,后来逼急了,谁看他他骂谁:“干嘛,我是你爷爷!没见过我不认识啊,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给挖了!”

  那学子一扭头,赶紧跑开。

  安幼舆也好奇地凑到秦玉身边:“咦,中秋那天你不是不舒服,所以没进宫,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秦玉对他做了噤声的动作:“小点声,别问了,都是意外。”

  “你真要嫁给洛枭?”

  “什么叫我嫁给他?都是男人,凭什么我嫁给他,怎么就不能他嫁给我?”

  安幼舆质疑地瞅着他。

  瞅着瞅着秦玉怂了:“啊,对,我要嫁给他,怎么了?当王妃不好吗?多尊贵啊!有人养着还不用干活,我又不用生孩子,到时候纳几个小妾,我就当甩手掌柜的去。”

  几天后,秦玉才第一次敢上街,鲤跃居外边的街道上他撞上安幼舆和一个异族打扮的男子同行,后边还跟着许多那个异族男子同风格的侍卫。

  秦玉记得他,就是那日在宫宴上见过的那个外邦使臣。

  想到被他撞见过他和洛枭的事情,不由得有点尴尬。

  安幼舆打破尴尬跟秦玉介绍道:“这位你也见过,是来自南诏国的王子阿苏木。”

  阿苏木高鼻深目,眼神深邃,银钩鼻略显奸诈,身上头上挂着许多银饰,一动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阿苏木将手斜放胸前简单对秦玉行了个见面礼。

  安幼舆对阿苏木介绍到:“他是”

  安幼舆的话没说完,就被阿苏木打断,“我知道,秦玉,秦太师的小儿子,我在宫中见过,十分印象深刻。”

  这是在讽刺他吗?秦玉脸色黑了,冷笑着:“我劝你们今天最好别乱跑,最近京兆乱着呢。”

  安幼舆:“乱?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没听说啊,我们正要去酒楼吃饭,你要不要与我们一起,顺便跟我和阿苏木王子说说?”

  “不要。”你们不去自然不会乱,你们进去铁定乱,乱子就是冲着你们的来的,他还要好好活着呢,才不会跟你们后边趟浑水。

  “我建议你们换家吃饭。”

  “啊,为什么?”

  因为有人要暗杀南诏王子挑起外战,在鲤跃居里埋了炸药,不过他当然不能明说,毕竟要问起来他怎么知道的,他也不好说,保不准就成了怀疑对象。

  秦玉指着阿苏木,“这位兄台,我见你鼻梁发青,印堂发黑,是有血光之灾之象,最近还是不要外出为妙。”

  阿苏木嗤之以鼻,“我从来不信这些歪门邪说。”

  好嘛,随便你喽。

  反正你是没死就是,喜欢被炸不拦你喽。

  秦玉有些为难地看着安幼舆,他是因为上茅房逃过一劫,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于是便拉了他走,“你跟我走。”

  “等等,秦玉你拉我干什么?我还要带阿苏木逛逛呢,他独自一人背井离乡在京兆,我也是,所以他与我聊得来。”

  “诶呀,你少废话,跟我来就是。”

  分别了南诏王子,秦玉拉着安幼舆跑得离鲤跃居远了点,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躲在墙角看着南诏王子进了鲤跃居。

  然后秦玉从口袋里掏出大把的碎银洒在地上。

  大喊着:“有人撒钱啦!”

  一瞬间四周的人都齐齐围聚到他们这里来抢钱。

  鲤跃居内的人受到惊扰,也纷纷从房间内出来,来到门口凑个热闹。

  就在众人纷纷抢钱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响自鲤跃居内炸开。

  整个大地发出震动,然后偌大一个酒楼就如同沙子堆的一般整栋楼开始坍塌。

  站在门前凑热闹的大家伙愣了一瞬间,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阿苏木!”安幼舆见此情况,大惊,赶紧逆着人潮去找阿苏木。

  当他到鲤跃居前的时候,原本高高矗立的五层小楼已经坍塌化为废墟。

  现场哭天抢地的哭喊声震天动地。

  大家纷纷不明所以。

  秦玉看着感叹一句,他也只能做到此为止了。

  有人提前得知阿苏木要来鲤跃居的消息,计划在鲤跃居暗杀他而挑拨两国关系,然后将事情嫁祸给太子的舅舅,给太子的舅舅威远侯赵龙扣一个叛敌通国的罪名。

  故而在鲤跃居内埋下了炸药,上辈子这一场爆炸,王子因为武功高强,提前察觉到不对劲而逃脱暗害,却害死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数以百计。

  所以这辈子秦玉提前来将人引出来,能救一个是一个。

  爆炸结束后,大量官兵闻讯赶来包围现场,开始收拾残局,将埋在废墟中的人给挖出来。

  安幼舆成功见到了得以逃脱危险,安然无恙的南诏王子阿苏木。

  劫后余生地王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秦玉。

  领兵来到现场的官员赶紧迎了过来,跟秦玉打招呼,“秦少爷,安少爷,您们都安然无恙吧?”

  正是京兆府尹胡道。

  秦玉:“我们没事。”

  那官员然后转而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阿苏木:“王子您无碍吧?”

  "还好我们王子武功高强,没有什么事情,要是我们的王子有个闪失,你们负担得起责任吗?

  你们燕国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让我们的王子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是谁要暗害我们的王子?我要将这件事情传书给国王陛下!"

  跟在王子身后的大臣惊魂未定,十分生气上来质问。

  “哎哎哎,大人,千万别!您消消气!”这可关系到国家大事,万一影响到睦邻友好,国家和平,那责任他就是掉是个脑袋也负担不起啊!

  那官员们额头冷汗连连,道歉:“这是一个意外,我们一定早日彻查清楚,给王子殿下一个交代!”

  大臣不接受官员敷衍的话,继续暴怒:“还损伤我们不少侍卫,那都是王子殿下最忠心的侍卫!”

  “真阿札……”王子对大臣说了一句听不懂的外乡话。

  大臣停止了愤怒,恭敬地站到一边。

  “行了,你们忙吧,我还有事,先走了。”秦玉甩甩袖子跑路。

  胡道极为狗腿地弯腰行礼:“恭送秦少爷。”

  因为二人有婚约在身,洛枭禁足结束后和秦玉互相去彼此府中走动,也就成了常事。

  重阳节当天,洛枭带着两株价值连城的碧菊上门贺节。

  秦简自然是不会给他好脸色。

  连面都不曾见,便将他赶了出去。

  秦玉知道他爹那个臭脾气,懒得惯着他,拉着洛枭就出门去玩。

  而晋王那边等人上门贺节等了大半天,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气得锤在桌子上:不知礼节!

  秦玉和洛枭逛到雁栖湖边,恰逢有人在举办重阳盛宴。

  除了有千百种争奇斗艳的绝美菊花可以观赏,还有好玩的比赛。

  宴会的主人是一位体态憨厚,面容和蔼的富商,穿金带银,珠光宝气,他站在最前边,跟大家讲比赛的规矩。

  “我们准备了一百枚同心结放在湖中岛上以及沿岸各处,各位两人一组坐船去寻找,找到同心结的数量由高到低排列,取最多的三个分别获得我为此次大赛准备的奖品。”

  “好好!”下边掌声雷动,群情激昂,大家都对这个比赛很感兴趣,忽然有人问道:“礼品是什么?”

  富商卖起了关子,笑道:“此时还不能告诉你们,等比赛结束,自会揭晓。”

  “好,快开始吧!”底下人开始不耐的催促。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人群喧嚣声中脱颖而出:“楚兰溪,我也要去玩!你陪我去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