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大雨一直在下,二人走在回廊上,洛枭走在外边,将秦玉往内侧拉了拉,用身体为他挡住檐外扫进来的碎雨。

  “好,我去处理。”

  秦玉依偎在洛枭怀里,想起刚才的事:"你说,哪有那么巧的事,刚刚好那头牌就长得像温时澜了?

  还六岁就进楼调教,几年前谁知道你跟温时澜有隐情,怎么就知道他那副样貌能讨好到你,早早开始准备,那孩子指不定是他们从哪家抢来的!"

  “嗯,是。”洛枭用脸颊轻轻蹭了蹭秦玉,安静地听着他不停的絮叨,时不时应一声。

  突然秦玉想到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忍不住笑了出来,拍拍洛枭的胸膛:“诶,你说要让温时澜看见那孩子,他会是什么表情?肯定也震惊得不行吧,毕竟他那么正经的人……”

  洛枭眉头一皱,手悄悄伸到他腰侧,轻轻一捏。

  秦玉“诶哟”一声,笑不出来了,还手也掐在他的腰侧:“你干什么?说说还不能说了,怎么那么小心眼!”

  该死的,这家伙的肌肉硬得跟块石头似的,掐得手疼都掐不动!

  气得他在心里暗骂一句:混蛋!

  走着走着,前方得月楼的身影渐渐从夜幕雨幕中现身。

  秦玉抬头望向洛枭:“这回出来办事,怎么不见你将贴身侍卫带上?”

  记得那时他还在东宫,宫宴上每每见到洛枭,总是众星捧月,身边围着一堆高手美人相伴。

  尤其是在他得军功之后,年少成名,位高权重,怎一个意气风发了得,是满京都人人都羡艳的人。

  而此时,除了在晋王府,他却一个也见不着了。

  “用不着他们,免得再气到你。”

  秦玉在心底“哼”了一声:那还不是随了你!

  洛枭将秦玉送回卧房后,再次回到雅间,站在门外就听见,雅间里的官员们已经乱成热锅上的蚂蚁,争吵不休。

  “你说说这办的叫什么事?!晋王世子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他若是不高兴,我们都是要掉脑袋的!”

  两道清脆的耳光声过后,另外一个男人带着哭腔:“是下官思虑不周,是下官思虑不周,大人息怒!”

  他踏入房中,看到里面跪了一地的人。

  跪在中央的云澜哭得梨花带雨。

  看到洛枭回来,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官员们惊愕地瞪大了眼,可能没想到洛枭还会回来,峰回路转。

  个个脸上露出了大喜的表情,赶紧簇拥到洛枭的身边:“殿下。”

  张大人试探着问道:“公子可还好?”

  洛枭看了他一眼:“他很好。”

  听到这话,众人才将悬着的心放下,张大人笑道:“是下官行事思虑不周,下官明白,争风吃醋乃是后院常有,这事情不该让公子知道的。”

  他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洛枭的脸色,见他脸色无异,便又继续到:“就是下官家中那几位妻妾,也常常因争风吃醋而闹事,哄一哄便也就成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官员们附和着笑一笑。

  “何况世子殿下身份尊贵,纵使妻妾成群,也是寻常,小公子再是骄纵,也是要习惯的。”

  洛枭眼神冷了下来,“他还轮不到你们指教。”

  众官员浑身一颤,连忙道是。

  心里却抹了一把汗,纷纷猜想那小公子是谁,怎么能将世子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洛枭的目光从云澜身上扫过:“给些钱,将人送回去。”

  云澜一听要将他送回去,以为他又要回那水深火热的地狱中去,连忙爬到洛枭脚下,跪地祈求:“殿下,云澜愿意服侍殿下,求求殿下,不要将云澜送回去,若是殿下觉得云澜哪里不好,云澜会改的。”

  洛枭无动于衷地板着脸:“我是说,让他们将你送回家”

  送回家……官员们脸色一僵,难道世子爷已经知道这人是他们抢来的了?

  难道世子爷是担心这人是抢来的,若让人知道会受指摘?

  “世子爷您放心,下官们已经打理好一切,不会有后顾之忧。”

  洛枭冷眸扫过他们,他们便不敢再说话。

  张大人连连道:“是是是,下官知道,这就命人将他送回家。”

  然后回头怒冲冲地踢了站在身后的瘦猴官员一脚,“聋了不成,殿下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还不快去呀!”

  瘦猴赶紧出列:“是!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

  听到回家,云澜的眼中绽放出炫丽的光彩,仿佛陷入绝境的人看到了绝处逢生的机会。

  连连磕头感谢:“我……可以回家了?真的吗!我可以回家了?谢谢世子殿下谢谢世子殿下!”

  那瘦猴一样的官员,赶紧过来拉起惊喜到不知所措的云澜,没好气道:“还跪着干什么,赶紧起来走啊!”

  洛枭处理完所有事情,回到秦玉的卧房,此时秦玉已经睡下了。

  坐在床边,借着昏暗的烛光凝视他的睡颜,恐怕这人也只有睡着的时候会这般乖巧,伸手将脸上的碎发拂开,可能是因为他的触碰,合在一起的纤长睫毛颤了颤。

  他轻手轻脚脱了外衣,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从背后将秦玉拥入怀中。

  秦玉睡得不深,醒了过来,睡眼朦胧的看了眼洛枭,又主动往他怀中窝了窝。

  也不知是没完全清醒糊里糊涂,还是方才做梦梦到了些什么。

  忽然开口,小声问道:“洛枭,如果当年我没死,太子继位,逼你将我交出去,你会将我交给太子吗?”

  感觉揽在腰上的胳膊霎时间收紧,将他翻了个个儿转过来。

  两个人以一种极近的距离对视,暗夜中洛枭的眼神亮得惊人,好像草原上独行在暗夜中的狼,看得秦玉心惊肉跳,睡意全消,结巴道:“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不许你再想着他!”

  秦玉撇开头:"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谁会想着他。

  你就说如果他逼着你将我交出来,你要怎么办吧!"

  洛枭毫不迟疑:“让他去死。”

  秦玉惊讶地抬头看他,“他是一国太子,暗杀他没有那么容易。”

  “那便明杀。”

  “他若逼你,你是要反?”

  洛枭定定地看着他:“如果要得江山才能得到你,我不介意多要个江山。”

  “那你可就成了人人唾骂的乱臣贼子了,你真能舍弃一直以来守护的忠义,背上骂名?”

  “未尝不可。”

  他眼神狠厉而温柔,嘴唇轻轻拂过秦玉的眉心,“不过是将上辈子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哪怕是再死一遍,又有何难。”

  “不行,你不许死,只许好好活着!”秦玉伸手捂住他的嘴,指尖摸着他的脸,心下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