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秦玉心头还一慌,以为他要做些什么。

  但是想起来这青天白日的在寝舍,隔壁两边都是同学,洛枭不可能会对他做些什么。

  于是便放下心来勾住他的脖子,从他怀里自下而上看着他。

  洛枭其实有些男生女相,五官精致,眼似桃花,睫毛纤长,笑起来的时候有些明显,故而他不怎么爱笑,才得了一个“玉面修罗”的外号。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少年时的洛枭跟长大后有很大的区别,少年时的洛枭五官虽然也立体凌厉,但脸颊还有些肉,有些少年人未消去的稚嫩,看起来更为柔和。

  他跟洛枭的时候,洛枭三十多岁,正值壮年,早已历经战场洗礼,浑身是浴血后内敛的煞气。

  那时候,他是有些怕他的。

  洛枭将他抱到古琴前放下,自己则坐在他身后,将他整个人揽在怀中。

  这台古琴,形制浑厚,通体黑色,上如藤蔓缠绕一般隐隐泛着幽绿色。

  秦玉拨动几下,手底下传出浑厚的乐声,听这声音便知这琴是罕见的珍品。

  “这就是名琴绿绮。”秦玉笑看着他,“这东西,其实我也是会弹两下的,你知道我的琴是跟谁学的吗?”

  “实际上在你来有凤来仪前没多久,我和他还没滚到床上去,那时候我们君子之交,整天弹弹琴说说话,他教的。”

  秦玉回忆起往事,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那些风流往事,忽然脸色大变。

  颈侧突然传来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指甲报复性地掐在洛枭贴在他腰测的大腿上。

  “你属狗的么,怎么还咬人?!”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能摸出明显的痕迹来,好在咬得不是很深,没有破皮,只是淤青是免不了,不由得他又怒火中烧:“而且我是不是说了,不要在那么明显的地方留痕迹!”

  洛枭眼神凉薄,好似根本没有将他的抗议放在眼里,并且还有很想再咬一口的倾向,所以秦玉把嘴闭上了。

  暗戳戳在心里骂他小心眼。

  洛枭将手附在琴弦上,只是自顾自地调着琴弦。

  秦玉看着他调琴。

  “你还会弹琴?”

  “会。”

  “那你也会说爱喽?”秦玉眉毛一挑,媚眼如丝伸手探进他领口去摸。

  洛枭无奈地看他。

  将秦玉不老实的手从衣领里扯出来,放在琴弦上。

  正经没一盏茶的功夫又开始不老实,喜欢撩拨,撩拨完又不负责。

  不知道何时惯出来的坏脾气。

  “琴的比试试题是醉。”

  秦玉收回手撑着下巴,“那不得找点酒来喝喝,你猜是你晋王府的酒好,还是我太师府的酒好?”

  洛枭再次抓着秦玉的手放在琴弦上,“练完再喝。”

  秦玉反手给他一爪子,在他手背上留下三道抓痕,他烦他烦他烦他!

  洛枭深知他脾性,不过是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前常有的暴躁罢了。

  将他抱到腿上,对他说:“酒狂一曲,适合此局。”

  秦玉扯着他鬓边散落的长发。

  洛枭的发质极好,散落下来好似极上乘的绸缎一般,乌黑发亮,常常滑落他一身,有的时候他实在受不住,就会报复性地用力扯着他的头发,那个时候他的头会微微上扬,露出脖子上的喉结,汗珠滚落,喉结上下滑动,勾人得要死。

  想着想着,目光滑落到他的喉结上,目光深邃起来。

  手上缠着他头发的手指忍不住微微用力,扯着。

  连嗓子都哑了三分:“你先弹一曲给我听听,我先看看你够不够格给我当老师。”

  洛枭从容淡定,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几下,铮铮琴音流泄而出。

  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弹琴,没想到他这双握刀剑的手弄起风雅来,倒也游刃有余。

  伴着琴音,秦玉坐在他腿上,躺在他怀中,开始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这是酒狂?你可别诓我,我听过那曲子,根本不是这么弹的!这是什么曲子?”

  “凤求凰。”

  秦玉闭着的眼睛顿时睁开,“哼!”冷哼一声,换个姿势转了方向,背对着他继续睡。

  等睡醒的时候,天色已黑。

  他躺在床上,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在房间里找洛枭。

  发现他正坐在窗边的茶几上,对着一盘棋落子。

  秦玉走过去看着棋盘,“一个人下棋有什么意思?”

  “这是珍珑棋局,已经破解,你只需将解法记下来便可。”

  秦玉不由心头一震:“那么多年,这棋局你还记得呢?”

  这些人的脑袋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呢,未免好用得过了头点。

  秦玉找来纸笔记下棋局。

  “天黑了,我要回家了。”

  拉开门,发现福安已经坐在门口打起瞌睡来,连忙唤醒他。

  主仆二人匆匆忙忙往家赶。

  到太师府门口,秦禄老总管上前来迎接他。

  他压低声音问道:“我爹没找我吧。”

  老总管回答道:“老爷进宫面圣,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他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他爹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自然是经常进宫面圣的,不稀奇,他不在家还好呢。

  眼光瞥到跟在后头的福安,他突然想起来:“对了,禄叔,有件事托你办一下。”

  秦禄连忙弯腰:“小少爷有事,您尽管吩咐老奴就是。”

  “你帮我去找个人,一个叫彩云的小姑娘,现在约莫着十来岁,也可能现在还不叫这个名儿,绣得一手好苏绣,家应该是在苏州一带,父亲也是做官的,官品不大,最高不过六品,长得小家碧玉,颇有几分姿色,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性格内向胆小。”

  秦禄一听面露奇怪,这少爷如何会突然要去寻一个六品芝麻官家的女儿?

  但是毕竟是府里的老人,懂的规矩多,知道多做少问,立马就应答下来,“是,老奴这就派人去找。”

  深夜,洛枭带着秦玉飞上了太师府的房顶。

  秦玉做贼似的左顾右盼,用袖子捂着自己的下半张脸,最后指着一个方向,“在那边。”

  他可不是在做贼么,还是在带着外贼偷自己家。

  找到太师府藏酒的酒库,秦玉就拍拍洛枭胸口,示意他下去。

  此时刚好一群护院打着火把巡逻过来,秦玉赶紧拉着洛枭压低身子躲在房梁后。

  待到护院们巡查了一会儿,没发现异常,都离开。

  洛枭揽着秦玉的腰,带着他飞到酒库的屋顶上。

  秦玉不会轻功,脚下一不小心踩到一片碎瓦,发出响动。

  “什么声音?!”

  “怎么回事?”

  “回去看看!走!”

  走出不远的护院们赶紧又折返回来,院子里的火光顿时又亮了起来。

  二人缩起身子,隐藏在树荫里。

  太刺激了,秦玉偷偷看了洛枭一眼,发现这家伙怎么干坏事也是一副从容淡定,正义凛然的样子。

  当院子里在到处搜查的护院们,盯上他们藏身的这棵树时,秦玉觉得自己要完蛋,方才出来,他连身衣服也没换,如果被发现,定是要被认出来。

  突然一只猫从屋脊上跳出来,顺着屋檐跳下墙,落在院子里。

  护院们气氛一松,立马笑道:“原来是只猫,你们有没有发现异常?”

  私下搜查的人都摇摇头:“没有。”

  “行,都走吧。”

  然后纷纷离开。

  秦玉松了口气。

  两个人见护院们走远了,才从树里出来,落到屋顶上。

  忙活着在屋顶上开了个洞,洛枭先跳下去,在下边接着,秦玉紧跟着跳下去,落在洛枭怀中。

  二人打量一屋子的酒,秦玉发出啧啧赞叹声:“不愧是我家,阔气,不比你王府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