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

  秦简一脸严肃地看着站在书桌前的秦玉。

  秦玉偷瞄着环顾四周,他爹书房与记忆中的别无二致,南墙边的博古架上又多了几样小玩意儿,一柄珊瑚如意,十分精致。

  眼睛朝他爹面前的书桌子上瞟了瞟,那里果不其然摊开放置着一本书。

  他爹忽然开口:“凡贵通者,”

  一提到这个,秦玉眼睛一亮,迫不及待接上:“贵其能用之也。”

  他爹抬眸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冷笑一声,好像知道些内幕。

  秦玉不由得有些心慌,不知道他知道的是哪一个内幕,楚兰溪还是洛枭,还是两个都知道?

  他会怎么想?

  他爹又开口了:“我问你,何为通人?”

  秦玉偷瞥了眼手心,信心百倍道:“通书千篇以上,万卷以下,弘畅雅闲,审定文读,而以教授为人师者,通人也。”

  秦简冷笑:“解释一下这段话什么意思?”

  “……”秦玉冷汗从额头滑落。

  秦简一脸果然如此。

  见他爹看着他面无表情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秦玉老老实实夹紧了尾巴。

  好在他爹并未深究。

  “你近来很忙,好似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秦玉眼珠子一转,他爹是说他开店的事情呢?还是其它?

  “我问你,你跟晋王世子到底有何干系?”

  没想到会直接问这个,秦玉心中一紧,“晋王世子与我关系一向不好,还总找我麻烦,我与他没有干系。”

  “他近来与你走得太近了些。”

  "是,他总要找我麻烦,我却大人不计小人过,懒得搭理他,他便缠上了我。

  可能恰巧遇到些事情,让人误解,再加上有心人故意污蔑,传出了些谣言,也不知谣言怎么传进您的耳朵里,想来是说闲话的人太多了,若让我逮住他们,必要拔了他们的舌头!"秦玉眼中闪过阴狠的光来。

  “年纪不大,嘴皮子倒利索,不知你这话中有几分可信,总归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考虑好。”秦简轻叹一声。

  “你回去吧。”

  秦玉得了大赦,松了口气,一溜烟跑出他爹书房。

  刚走出门去,就见秦善战战兢兢走上前来向他问好:“见过二少爷!”

  秦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是他爹还在书房里,他也不好直白地出言警告,只是用眼神警告了他,便转身回房。

  回到房间,洛枭已经在房中等他。

  他心情很好地扑到洛枭身上,抱住他。

  洛枭却低头看着他道:“你为何不肯跟你爹说明我们的关系?”

  秦玉一愣,竟然偷听他和他爹说话!

  皱眉瞥着他:“你认真的?开什么玩笑,我们两家什么关系你不知道?我和你要是搅和起来,这朝廷岂不是要炸掉!”

  “你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你爹吗?”

  洛枭直直地盯着他,目光有着毫不畏惧的坦然,看样子是真敢告诉。

  秦玉一哽,迟疑着问道:“你不会真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你爹了吧?”

  洛枭不曾说话,但是眼神坚毅,完全是一副问心无愧大义凛然的样子,这样一来秦玉还能不知道答案吗。

  他当场就炸了:"你不会吧!你怎么能把我们事情告诉你爹呢?之前你跟温时澜的事情,你爹什么反应你不知道?别提跟我了!

  我爹跟你爹当了几十年的政敌,我,和你?

  要不是因为上辈子的原因,怎么也不可能扯上关系!

  我也是真佩服晋王爷的身体坚朗,没给你气过去!

  本来我爹在朝堂上就已经树敌颇多,你晋王府也遭众臣忌惮,我们两家若是走得近,岂不是将‘我要造反’刻在脑门子上?你别开玩笑了!"

  秦玉就跟只被吓炸了毛的猫崽子似的,喋喋不休埋怨个不停,缓过神来发现洛枭自始至终好像都没说一句话。

  当他停下话,向他看去,对上他一双眸子时忽然发现。

  洛枭看着他的眼神,浸润着一股子淡如秋水的忧伤。

  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娘子看着说好要娶‘她’转眼却毁约的负心郎一般。

  他知道自己一激动,不小心将心里的真实想法托盘而出,都是为自己考虑,他听着自然会不高兴。

  只好转变路线,放轻了语气,抱住他的胳膊小心哄道:“我这不是在为你担心么,你想想,你跟温时澜你爹就能把你打成那个样子,要是跟我的事情暴露了,你爹还不知道要对你吓什么狠手,我心疼你才不想让事情泄露出去的。”

  洛枭还是不说话,好像丝毫没被他的话打动。

  秦玉被看的心里发慌,莫名烦躁。

  他这是在跟玩哪一出,上辈子纵使跟在他后边为奴为妾也不曾见他如此难缠过。

  莫不是从搁哪里学来折腾人的新本事。

  于是甩了他的胳膊,气得背过身去:“你又不是女人,可别跟我说你还要名分。”

  身后没有动静,他转过头去看他。

  洛枭却是眉头微蹙,神色隐藏在长长的睫毛下,屋内光线明暗,看不清楚。

  看得秦玉心中一惊,好害怕下一秒他会说出,他怀了自己的骨肉,要自己负责。

  老天爷在上,他们可是清清白白的哈,最多也就躺一块抱抱亲亲,一步雷池也不曾踏过。

  秦玉见他脸色不好看,上前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撒娇,继续哄着他。

  “我也不是说要将我们的关系抹去,只是显然现在还不是交代的时候,牵连盛广,兹事体大,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不是,等什么时候我爹的权力到了我手上,你爹的权力到了你手上,咱们可以说上话的时候,再谈这件事……”

  以前给他当妾的时候,他还要哄着自己,这年头情况一变,两人关系浅了,反而要自己哄着他。

  这日子可越来越难过了。

  就在房间里面他们两个你侬我侬,突然窗子发出了异响,惊得秦玉一颤,立马将洛枭推了开,心脏狂跳。

  这么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人敲窗。

  除了洛枭,还会有谁来?并且还挑了这么个见不得人的方式。

  秦玉一个激灵,看向眼前的男人。

  不管来的人是谁,他和洛枭深夜幽会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发现,否则就算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

  他慌忙四下察看,找能装下洛枭的地方。

  最终拉着洛枭到衣柜的旁边,打开衣柜门,就将洛枭往衣柜里塞,“不知道大半夜的谁来了,你快进去躲一躲!可别让人看见你!”

  洛枭不情愿地被推动了两步,睁着一双桃花眼冷冷清清地看着他,秦玉莫名从着清冷的眸色中看出来的受伤来。

  好像在看着正妻找上门来时,一心只想着隐藏情人的人渣。

  呸!

  可是事情明明不是这个样子。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秦玉懂了怒:“你给我进去,快点!”

  洛枭又与他僵持了一会儿,才钻进衣柜中。

  让他堂堂一个王世子钻衣柜门,是有些不太好,可是这不是事发突然么,而且他这衣柜够大,而且还是价值千金的紫檀木,不会憋屈了他世子殿下,比破盘龙寨的床底下已经好很多了!

  外边的敲窗声再次响起,秦玉赶紧要将衣柜门关上。

  就在他要将柜门关严实的时候,明显可以感觉到里面的人抵挡了一下,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秦玉也没管他,就让衣柜留条缝,不注意也看不见。

  敲窗声第三次传来。

  秦玉小心翼翼走过去把窗子打开。

  眼前黑色的身影闪过,穿着夜行衣的人便从窗子外跳了进来。

  看到来人是谁。

  秦玉脸上的表情僵住,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贴到了衣柜上。

  黑衣人摘掉脸上面罩,露出一张龙眉凤目的脸,英俊挺拔,眉宇间与洛枭有着三分相似的贵气。

  洛桓!

  秦玉心中剧烈震颤:大半夜的,他怎么从宫里跑过来了?!

  他们洛家的男人难不成都喜欢半夜楼台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