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李大娘来为洛枭说媒,被洛枭借口已有婚约婉拒后。
时不时会有年轻漂亮的姑娘在他们篱笆外来偷窥。
终于有一天姑娘忍不住,喊住洛枭。
将手中绣的手帕塞给了洛枭,红着脸羞涩道:“明日山下城中有庙会,你愿不愿意与我一起去看看?”
洛枭将手帕递还给姑娘:“姑娘,我已有心上人,恐怕要辜负姑娘好意。”
豆大的眼泪瞬间从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中滚出,姑娘哭着扭头跑了开。
洛枭拿着手中的帕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回到院子里,正巧碰见走廊上站着的秦玉,秦玉对他翻个白眼,扭头进了屋。
夜幕渐垂,暮野四合。
洛枭还没回来,秦玉脱了衣服上了床,左右辗转睡不着。
这荒山野岭的,大晚上能跑到哪里去?
说不准就是跟哪个姑娘私会去了!
哼,装得跟个正人君子一样,剥了那层衣服还是衣冠禽兽。
反正也睡不着,秦玉睁开眼披上外套起了床,站到木廊上,抬头仰望夜幕,月上中天,星光灼灼。
山中的深夜虫鸣鸟叫声不歇,确显得更加空旷寂静,凉风习习。
秦玉看了会儿,觉得心灵获得平静,就要回房,转身看到洛枭提着一盏灯笼,从走廊那头朝他走了过来。
二人相对,秦玉不由得愣住,上下将他打量了一下,见他鞋上有泥,衣服下摆也沾上了露水,湿了一片,显然是刚从哪个隐秘的树林子里走出来的,这么晚去躲进林子里能干什么好事。
不由得冷笑一声:“哟,还知道回家啊?我还以为你都要乐不思蜀了呢。”
冷嘲热讽之后就要进房。
却在就要跨进房间的时候被拦住。
秦玉被撞得倒退一步,愤怒地瞪着他:“你干什么?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
洛枭轻轻拉起他的手,在他耳边如风拂柳般说了一句:“跟我来。”
将他拉了走。
洛枭的温柔好像魔障一般,秦玉神不知鬼不觉就中了套,下意识地跟他走了。
等到回过神来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凭什么你叫我跟你走,我就要跟你走?”秦玉几次三番要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都以失败告终。
“这么大晚上,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不跟你走!”
洛枭拉着他穿过重重一片竹林,待到豁然开朗时,秦玉刹那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无以言表。
只见竹林被一条小溪劈成两半,潺潺水流与岩石下方汇聚成一片不大的小池塘。
无数朵玉白色的小花漂浮在水面上,好似玉盘一般,被细微的水流带起打着转。
黄澄澄的花蕊好似金杯,中间盛满透明的菜油,菜油中插着一根点燃的灯芯草,小小烛火随风摇摆,明媚可爱。
这是水仙花灯。
水仙花灯是民间玩乐的小雅致,每年特殊节日的时候,有些地方的百姓会点燃水仙花灯来祈福。
秦玉缓缓蹲下,近距离看着这些花灯,一盏盏小花灯飘荡在水面上。
花似金杯荐玉盘,炯然光照一庭寒,漂亮极了。
声音不由自主软了下来:“你这么晚不回来,就是去折腾这些小玩意去了?”
洛枭随着他一起蹲下。
“那年途经漳州,恰逢元宵,百姓点花灯过节,我记得你十分喜爱。”
“你还记得这个。”
洛枭的声音低沉下去,缠缠绵绵吐出两个字:“记得。”
秦玉受不了地哼了一声:“肉麻。”
点点烛火在秦玉的眼中跳跃,好似天上繁星落入眼中,虽然秦玉不说,但他眼角眉梢的笑意,和微微勾起的唇瓣都表明他是喜欢的。
洛枭从身后抱着他,拉着他的手,缓缓伸入水中,拉着他的指尖去触碰一盏盏小灯。
小灯太过娇小可爱,一触即被推远,在水波上荡漾摇曳。
“你怎么找到这处地方的?”
“砍柴时偶然遇见。”
洛枭低着头,专心地揉着他的手指骨节。
“难得你偶然遇见,还能想起我。”
秦玉转头看向他,两个人贴得本来就近,秦玉一转头两张脸几乎贴在一块,彼此气息交缠,平添几分暧昧:“这么多灯做起来很麻烦吧。”
“不喜欢?”
忽然秦玉展颜一笑,“喜欢。”然后扬起下巴吻上了洛枭的唇。
他的唇一如他的人,冰凉中透着温软。
双唇相接,互相舔舐,上辈子已经吻过千百次的二人对于彼此的爱好习惯都极为熟悉,轻车熟路。
秦玉将洛枭推倒在地,两个人滚成一团,洛枭很快就转守为攻,掌握了主动权,扶着秦玉的后脑将他压到身下,逐渐加深这个吻。
另一只手握住秦玉的手,微微抬起手指,将手指插进了秦玉的指缝间,缓缓收紧,十指相扣。
秦玉嘤咛一声,气息乱了。
吻毕,两个人借着微弱的灯光,躺在池塘边的草坡上,秦玉躺在洛枭怀中,手中把玩着狗尾巴草,数天上的星星。
夜风微凉,山野间散落着许多幽绿的萤火虫,河中花灯璀璨。
秦玉忽然道:"前段时间,楚兰溪病重唤我去见他,他跟我说让我离太子远一些,他明明是太子党的人,为何会说让我离太子远一点?
而且他以前一直都是避我如毒蛇猛兽,最近怎么突然喜欢缠着我,而且还莫名其妙中毒,他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你知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洛枭眸中冷光闪过:“他缠着你?”
秦玉一愣,坐起来:“我话里的重点不是这个!你知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耳边只有淅沥沥的水声,还有青蛙昆虫的鸣叫声。
洛枭枕着胳膊躺在原地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到:“不止是楚兰溪,洛桓也是。”
“什么?”
“与我们一样。”
“什么一样?”
洛枭看着他:“来路一样。”
略微想一想,秦玉震惊道:“你说他们也拥有上辈子的记忆?!”
虽然很不可思议,不过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说通了,他们奇怪的态度也有了解释。
“你们三个怎么回事?我是死了才回到这里的,你们怎么?”
洛枭颔首证实了秦玉的猜测:“死了。”
“不可能吧!一国太子,当朝王爷,大理寺卿,都死了?燕国亡了啊?”
“没有。”
秦玉松了口气,倒回地上,没有亡就好没有亡就好。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枭轻描淡写道:“我杀的。”
“嘶~”
秦玉好像被扎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洛枭,却见他只是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这样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一般。
他是怎样如此淡定地说出那么可怕的事实的?
“你杀的?!你杀了太子和楚兰溪?!”
秦玉仿佛听到了比天塌了还恐怖的消息,要知道晋王府以战功立世,忠字当头,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本来以为你暗恋温时澜,已经是你能做出的最惊世骇俗的事情了。没想到你是深藏不露,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洛枭声音不自觉低沉,好像在回忆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我以为是他们下的手。”
“什么手?”
秦玉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对上洛枭的目光,他才恍然大悟:“你怀疑是他们给我下的毒?”
“然后呢,你怎么又会怀疑我是自裁?”
洛枭:“他们并不知道你的情况。”
“那你是怎么死的?”
洛枭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眸色沉沉地看着他,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抚上他的脸说道:“他们该死,我也该死。”
秦玉眸光颤抖,没有再问下去。
接触到洛枭深沉的眸色,秦玉忽然心中涌现出一丝恐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会为了他做到如此程度。
他原以为,自己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男妾罢了。
“不玩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