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发现一众人围观着看好戏,秦玉脸色一沉,捡起幕黎戴好:“福安,牵马,我们走!”

  福安:“唉!”

  “公子且慢。”

  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一直躲在幕后,没出面的茶亭老板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们。

  老板身材臃肿,憨态可掬,圆滚滚的脸上一双细长眼,笑意盈盈,一副笑面虎模样,指着破碎一地的桌椅板凳:“小公子,这些损坏的物品还需您赔偿了,您才能走。”

  秦玉更生气了。

  但是事情是因他而起,他赔钱也是应该的,便问老板:“要赔多少钱?”

  老板拿出算盘来简单盘算一下,然后云淡风轻地笑笑:“不多,也就一百两。”

  福安大惊:“你这几块破木头也值一百两?镶金的不成!”

  掌柜的立马抱起一块破木板开始哭诉起来:“此桌椅非寻常之桌椅,乃是先父在时亲手打造,我每每睹物思人,如今见先父遗物损毁实在是心痛难忍……”

  行走江湖的老手大都知道,能在江湖上开店的都是看人下菜的好手,这茶亭老板估计看二人衣服华贵,而且是初入江湖的菜鸟,所以起心想敲他们一笔。

  这种时候理亏在前,又没背景的,只能仍由人敲诈。

  秦玉受够了魔音穿脑:“行了,把钱给他!”

  老板一听,立马止了哭,恢复到笑面虎的模样。

  赔了钱之后与福安二人驾马出发。

  走在路上的时候,福安还奇怪呢,“少爷,晋王世子怎么也会到这里来?”

  秦玉正在生气呢,想起那个人就心肝脾肺都疼,没好气道:“不知道!”

  又走了十几里山路,眼见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他们看向路边的一家酒楼,酒楼有些简陋,但是打扫得很干净,牌匾上写着“萧山村客栈”。

  “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刚走进酒家,就看到刚才穿着玄色衣服的人换了一身黑衣坐在窗边喝酒。

  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从头到尾都写着闲人勿近四个大字,人来人往没有半分能惊动得了他。

  秦玉刚进门就在马厩中看见这个人的马,所以知道他在这里,所以在这里看到他没有很意外,意外的是他竟然在喝酒!

  要知道军营禁酒,作为将领更是要随时随刻保持清醒,喝酒误事,所以他是没有喝酒的习惯的,即使是在青楼里与他厮混那段时日,也很少喝酒。

  今日怎的突然自顾自喝起酒来?

  跑堂的过来将两个人往里间引:“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福安将一锭银子放到柜台上,“两间上房。”

  掌柜的看见银子,眼中顿时放出光,忙满脸堆笑地招待秦玉,催促着跑堂的:“天字一号上房两间,快带二位客人上去。”

  跑堂的看得懂眼色,知道眼前二位爷出手阔绰,也不敢怠慢:“二位,请跟我来。”

  跟着跑堂的上了楼,秦玉忽然对他指了指坐在堂上的洛枭,压低声音道:“他怎么回事?”

  跑堂看了看洛枭也摇摇头:“不知道呀,这个人也没来多久,一来就点了壶酒,在堂中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谁也不理,问话也不答。”

  秦玉瞥了瞥他,忽然冷笑着将一锭银子拍在跑堂的胸口,“他住哪间房,我住他隔壁。”

  跑堂的看着银锭子眼睛中都放出光来,立马喜笑颜开,“爷爷爷,您随我来!”

  就将秦玉带到洛枭的隔壁房间。

  将秦玉送进房,福安道:“少爷,我住您斜对面,您有事情记得招呼我。”

  “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秦玉洗完澡上床,躺在床上没睡,一直仔细听着隔壁房的动静,听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心想这家伙今晚不睡觉了不成,难不成喝多了就直接躺楼下了?

  左思右想睡不着,起身,到廊上往下一看,却早已不见那人。

  奇怪,这荒村野店的,他人能到哪里去?

  不管他到哪里去,总是得回房的。

  偷偷跑到隔壁房,尝试着推了推紧闭的房门,陈年腐朽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条缝。

  果然房门没锁,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空无一人。

  见到有机可趁,秦玉起了坏心,悄悄跑进房间里,回头看一看,没有人看到他,将门关上恢复成原样,然后四处逡巡一遍,将目光锁定到床上。

  动作熟练地钻进被子里躲起来。

  就在他躺在床上就快要无聊到睡着的时候,终于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

  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随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心跳越来越快。

  就在脚步停在床边的时候,秦玉一下子从被子里跳了出来,“嗷呜!”饿虎扑食一般扑在站在床边的人的身上,还从他身上闻到一股酒气。

  他勾着那人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凑近他的脸嬉笑着道:“有没有被吓到?怎么一个人喝闷酒,也不喊我?”

  直到对上那双古井无波的乌黑眼眸,还有一张无悲无喜的冷脸,秦玉顿时笑不出来了。

  这个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应该也伸出手抱住他的!

  于是皱了眉不高兴道:“跟块木头似的,真没意思!”

  可以明显感觉到洛枭身上的气息更冷了,然后拉着他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将他从床上扯了下去。

  洛枭力气太大,攥得秦玉手腕生疼。

  “洛乘鸾,你弄疼我了!”

  他皱着眉想将手腕从他手中拽出来,拽了半天拽不出来,震惊惶惑,眼眶中就迷蒙上一层水汽。

  洛枭松了手:“我既无趣,你便去寻有趣之人,从我房间里出去。”

  秦玉大半夜的跑来示好,结果却被强拉着丢下床,原本心里火大的很,一听他这酸气冲天的话,小火苗顿时灭了。

  “你这是在吃醋?”

  揉着手腕,埋怨地瞥着他:"洛乘鸾,你心眼是越来越小了!你那广阔的胸襟呢?嗯?被狗吃啦!

  你要是那么不待见我,你又何必要追着我过来?"

  洛枭自顾自脱了外衣,躺到床上,闭着眼睛冷冷淡淡一句:“顺路。”

  “你!行,洛乘鸾,你嘴硬!有本事你一直这么硬下去!”

  秦玉站在床边,想走又不甘心,突然发现洛乘鸾的胳膊不对劲,透过薄薄的亵衣,可以看到里面透出暗红色,正是白天他衣服破损的地方。

  他直接上手摸了上去,发现他胳膊上绑着纱布,欲要脱了他的上衣,仔细看看情况。

  洛枭突然睁眼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造次,眸色暗沉:“别招我。”

  秦玉软下声音关心道:“你这胳膊怎么回事,又被你爹打了?”

  “与你无关。”

  好冷漠,好无情!

  秦玉眸光一颤,眼泪落下来:“我关心你,你还凶我!”

  又是这老一套,偏偏他还就拿这套没办法。

  洛枭深吸一口气,“我没凶你,出去。”

  赶他走?

  秦玉压抑了一天的怒火顿时爆发出来:“你嫌我麻烦了是不是?你当年睡老子的时候你怎么不嫌麻烦呢?!”

  洛枭语塞,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秦鸢鸣!”

  “老子不叫秦鸢鸣,老子现在叫秦明镜!”

  “你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自己?”

  “侮辱?现在觉得侮辱,你要是觉得侮辱,当年你就不该上我的床!”

  见他如此不留情面,洛枭挑了眉:“对,我就不该遇上你。”

  洛枭的话如同当头一棒打得秦玉措手不及,耳旁一阵嗡鸣,脑中一片空白。

  他果然,还是后悔了!

  “若不是遇上你,我何至于作茧自缚,不得善终。”

  秦玉无力地倒退两步,冷笑:"你以为我想碰见你呀?

  温时澜给我的钱也够我赎身了,我的客人多了去,又不止你一个!你真以为我离了你不行?

  洛乘鸾,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想睡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说完转身向门外冲去,身后传来一声暴怒:“秦玉!”

  秦玉正要出门,忽然被人抓住胳膊扯了回去,眼前一花被摔在了床上。

  下一秒洛枭便居高临下出现在他眼前,浓烈的酒气好像被上升的体温蒸腾挥发出来,扑面而来,将他禁锢于一座无形的牢笼里。

  洛枭眸色赤红,将他死死摁在了床上,盯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要张口将他拆吃入腹。

  迫人的气势,压得他连呼吸都不顺畅,秦玉撇开头,不愿与他对视,哽咽着道:"你现在后悔也不迟,此行我是去干什么的,你不会不知道。

  待我成亲之后,我们就再无关系,也不用再见了,你的人生依旧可以完美无缺到没有污点。"

  成亲?他竟然还想着成亲?

  “你在做梦!你不是问我算老几吗?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算老几!”

  洛枭眉头猛然皱起,被激怒一般猛地低下头咬住他的唇,辗转厮磨,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碎吞下去一般。

  被浓烈到呛人的酒气包裹着,秦玉吃力地应付着洛枭的攻城略地,只感觉自己胸腔内的空气快要被抽干了。

  只能“呜呜呜”锤着他的肩膀,发出细微的挣扎求救声,仿佛在祈求一点悲悯。

  就在他快要窒息晕过去时,洛枭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生死契一人只结一次,我们结过生死契,你要成亲,只能与我。”

  经过极度的缺氧,他好像也被酒气熏得涌上醉意,秦玉脸颊晕红,眸光迷离,嘴唇湿润嫣红。

  舌头麻的好像不是自己的,大口喘着气,一边哭一边抽噎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不知道什么生死契不生死契,我只知道三年期满,钱货两讫,洛乘鸾,我不欠你的!”

  洛枭抚摸着他的发鬓,眼中释放着强烈的占有欲,低低呢喃:“秦玉,你欠我的,这辈子你都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