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对洛枭指手画脚使唤道:“过来,帮我摘桃花。”

  洛枭眼眸中微微露出疑惑,只见秦玉动作熟练利索地爬上了树,每动作一下树枝都要颤动,抖落许多花瓣,被风卷起吹了漫天。

  秦玉勾着树上最鲜艳最漂亮的桃花,对树下站着抬头望着自己的洛枭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洛枭对秦玉的要求不做过多询问,有求必应,如言走过去帮他摘桃花。

  “接好喽。”

  秦玉摘了花往下丢,洛枭在下边用衣服给他接着。

  纷纷花雨落下,很快,装了满满一兜的桃花。

  见天色不早,二人回到寺里。

  秦玉将摘好的桃花简单挑拣一下,准备将它用布打包装好背在身上带回去。

  而洛枭则是在一旁拿着一把小刀专心致志削着一根桃木枝,将桃木枝削成发簪的模样,仔细雕刻出桃花纹样,打磨扫平桃木枝上的毛刺,直至光滑到毫无沟刺。

  洛枭来到秦玉身后,挽起他两侧耳边散落的长发到脑后,用刚削好桃木簪轻柔挽好。

  完事后,洛枭带着秦玉骑着马,下山回到猎场。

  围猎已经进行到末尾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回归,场上堆满了众人猎得的猎物。

  血腥味冲天。

  那边卫兵正在清点猎物。

  这边见到洛枭带着秦玉回来,众人纷纷侧目。

  不约而同地有了共同的疑问:这两个人怎么走在一起的?

  况且他们记得秦玉早上穿的不是这一身衣服,怎么连衣服都换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秦玉身上的衣服并不合体,好像不是他自己的。

  这就很引人深思了。

  他们干了什么?

  众人纷纷露出探究的目光。

  三皇子看着洛枭空无一物的马,调笑道:“晋王世子身手过人,今日为何空手而归?”

  这时立马又有人接话道:“哪里是空手而归,不过是猎物,与我们不太一样吧?哈哈哈……”

  众人会意哄笑着,别有意味地瞥向秦玉。

  伴驾在皇帝身侧的晋王和秦太师当即眉目一沉。

  秦玉愤恨得咬紧了牙齿,指甲都快掐进手心里。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说谁是猎物呢!

  洛枭走到秦玉身后,悄悄握住他的手,将他掐着手心的拳头给松开,轻轻揉了揉被掐出红痕的柔嫩掌心。

  这时太子却发话:“方才围猎中,秦二公子马匹受惊逃脱,本宫托枭世子代为照顾,尔等有何异议?”

  众人顿时没了声。

  递了梯子给秦玉下了台,洛桓向秦玉看来,温柔一笑。

  秦玉却没忍住,向后倒退一步,贴在了洛霄的怀里,洛枭像是安抚似的,将他整个手掌握进手心里。

  见他这样反应,洛桓眉头一皱。

  秦简回头对穿着龙袍的陛下行礼:“陛下,微臣有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陛下点点头:“秦爱卿去吧。”

  秦简走向秦玉:“玉儿,过来。”

  秦玉被他爹叫得吓得一抖,好像被发现什么了不得的隐秘一般,猛地将手从洛枭掌心扯了回来,向他爹走去。

  秦简看着自家的儿子,扫了眼他身后背着的包裹,最后目光落在他脸上故意用长发遮盖住的指痕上:“你到哪里去了,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摔了一跤,摔的。”

  听到他说摔倒,秦简目光顿时严肃起来,上下将秦玉打量一遍,确定没有大碍后,目光再次聚集到他脸上的伤:“摔的?”

  摔能摔出指痕来?

  秦玉眼神飘了飘,他知道这个谎言太蹩脚,可是他不想说太多,敷衍到:“爹,我没事,只是轻伤,已经上过药了。”

  祈求父亲不要追根究底。

  明明知道他在撒谎,既然他不想说,秦简也不拆穿,话题转向另一个重要问题上:“你衣服呢?”

  “刚才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被划破了,到山上寺庙换了身。”

  此时,太子走了过来,看着秦玉背上的包裹问道:“玉儿,你背上背的是什么?”

  秦玉有些紧张,躲着他挪了挪:“桃花。”

  太子有些意外:“桃花?哪里来的桃花?”

  “山上摘的。”

  “摘桃花做什么?”

  “胭脂。”

  秦简和太子同时意外地挑了眉:做胭脂?

  什么时候学的做胭脂,做胭脂干什么?

  太子还不死心想凑近,秦玉依旧退缩。

  太子的脸色不太好看:“玉儿,以往见面,你总要欢欢喜喜的跟着我后面喊我太子哥哥,为何今日如此生疏?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些不好的话?”洛桓的目光瞥向远处的洛枭。

  秦玉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低眉顺眼:"太子误会了,不曾有人说过什么。

  只是玉儿已经长大,不再是少时那个孩童,进国子监读书识礼,自然晓得尊卑有别,不敢贸然逾矩。"

  这话太客套了。

  洛桓神色一变,抬手想摸一摸秦玉的发鬓,“玉儿摘桃花做胭脂,莫非是有喜欢的人了?告诉太子哥哥,是哪家姑娘?”

  却被他避如蛇蝎一般躲开了:“没有。”

  有也不告诉你!

  告诉你难道要被你害死嘛?

  太子表情一僵,忍不住往前逼近了一步。

  却被秦简挡住。

  两相对视一眼。

  太子收敛锋芒,退了回去。

  经过一番清点,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宣布:“三皇子殿下收获大货三十余件,中货一百余件,拔得头筹。”

  三皇子获得的猎物竟然敢比太子多,足以证明他的势力发展势头之强,已经可以在公开场合不避讳地与太子争锋了。

  三皇子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得意之色尽显,还特意跑到太子身边挑衅:“还得多谢皇兄礼让。”

  太子斜睨着他,冷哼一声。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人惊恐的惨叫声:“啊!救命啊!有老虎!”

  野兽的咆哮声冲进场内,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老虎,威风凛凛地巡视场中,攻击向人类。

  场内瞬间陷入一片混乱,惨叫声和尖叫声不断。

  “护驾!护驾!”

  训练有素的禁卫军连忙拔刀护在了皇帝的身前。

  看着场中兵荒马乱秦玉心如止水,因为他知道这只早早就被安排进猎场的老虎很快就会被三皇子制服,并且太子会为了保护皇上受伤。

  三皇子至此获得吏部的权利倾斜,而太子彻底拿下刑部的势力。

  果不其然,一切都按照上辈子的情况发展。

  老虎向皇帝扑过来的时候,只有晋王和秦简面不改色护在皇上身边,众人手持兵器却无一人敢近老虎的身。

  就在这时,太子大呼一声:“莫伤我父皇!”

  挡在老虎面前,老虎受惊,抬起爪子给了太子一下。

  太子袖子划出三道口子。

  众人纷纷色变,惊呼:“太子殿下!”

  拿起刀枪棍棒挡在太子面前,驱赶走老虎。

  然后三皇子从老虎身后一跃而上,趴在了老虎的背上,一拳打在老虎的头上。

  老虎吃痛,瞳孔骤缩,张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一声,一个甩尾将三皇子甩飞出去。

  被甩飞出去的三皇子抄起一杆长枪,对着老虎脆弱的腹部就扎了过去,老虎行动敏捷,一个跳跃避开危险部位,长枪扎在了它的后大腿上,扎出一个血洞。

  老虎被剧痛激怒,开始无差别攻击周边所有人,一爪子将三四个人扇到在地后,它也明白自己受伤,打不过,就想逃。

  然而勇猛的三皇子再次扑到老虎身上,骑跨在它的背上,又是一拳打在它的头上。

  这一下好像将老虎打晕了,刚才一爪打倒三四人,一个甩尾就将三皇子甩飞出去的老虎此时却后力不足,竟然被三皇子骑在身上也甩脱不掉,只是焦躁地在原地打转。

  三皇子举起手中长枪,扎在了虎头上,老虎哀嚎一声,重伤倒地。

  看着老虎血飞溅出来,秦玉缩瑟了一下。

  这只被动过手脚安排送死的老虎与他一样,都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为了上位者一点点的利益,抛头颅洒热血,有谁会怜惜。

  现场响起众人的欢呼称赞声:“三皇子勇猛无双!”

  晚上跟着爹回到秦府,秦玊的病情也好了不少,一家人难得有机会一起吃顿晚饭。

  他们娘都早逝,府里只有他们三个男人,还有众多的奴仆小斯,连丫鬟都少。

  洗砚将坐在轮椅上的秦玊推了出来,秦玊用手绢捂着嘴暗暗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咳嗽,好似不愿意扫了大家的兴,就连咳嗽也压抑着不敢大声。

  他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常年的病情折磨得他体型消瘦,面上带着一些病容,眉头似蹙非蹙,总有一种弱柳扶风的楚楚气质,平日里冷冷淡淡,只有看到秦玉时会绽放出不一样的笑容。

  秦简坐上主坐:“吃饭吧。”

  吃饭吃到一半,秦玉突然道:“爹,我想成亲!”

  晴天一声霹雳,秦简和秦玊同时跟被雷劈了似的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