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礼盯着与江寻舟短暂的聊天界面，才说了几句话，早知道他会接，晚一点打，是不是可以多聊一会儿。
现在是白天，外面敲门的大概是人吧。
只是，现在的人，不全都是人，也有可能是——半人半鬼。
进来的人让他有些意外，是在曲水山庄见过的道人和一个年轻人。
道人自称江寻舟的师父，自己也确实听到过江寻舟叫他师父。
虽然不了解，季宴礼还是站了起来。
“师父，请坐。”
很有礼貌，并不会让人觉得他此时心中已经生了一只恶鬼。
也不会让人知道他被打断与江寻舟的视频通话，不悦乃至气急败坏。
道人点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白执站在他身后。
道人一眼就看出季宴礼的身上，鬼气不是一般的重。
但他并没有明说，而是旁敲侧击的问道。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走夜路？”
季宴礼心下思量，这人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他避重就轻的回答。
“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回家比较晚。”
季宴礼转着手里的钢笔，抬眼看向道人。
“有什么问题吗？”
道人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随即翘了一个二郎腿，双手放在腿上。
怎么舒服怎么坐，规矩对于他来说，就是没规矩。
看的后面的白执想要翻白眼，想到他挺厉害是有真本事的，翻到一半的白眼又止住了，像是眼睛抽了一样。
“这么跟你说吧，寻舟有没有跟你说过与我之间的关系？”
季宴礼转钢笔的动作一顿。
“说过，他说……你是他的师父。”
道人点了点头。
“我是他师父。”
“可是，你知道你不是人吗？”
季宴礼眸色微变，捏紧了手里的钢笔。
他是看出来了什么？
这一瞬间，季宴礼想出了很多种让道人永远见不到江寻舟的想法。
“师父为什么这么说？”
道人自从与这个世界断掉联系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刻意消除。
包括他的很多记忆，也变得模糊混乱，整个人的心都乱糟糟的，没办法静下来。
来之前，他尝试了诸多方法，都毫无作用。
显然，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意识，已经在原有的世界上魔改，并且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一发不可收拾。
到底会变成什么样，还真是不好说。
道人心里想这事儿，所以，他并没有发现季宴礼的目光有什么不对劲。
“这是虚构出来的世界，你们的存在都是设定好的，你是纸片人，跟我身后的白执一样。”
纸片人？
跟他身后的那个人一样？
他身后的那个人不是人？
他也不是人？
季宴礼……
“师父，有什么还请直说。”
他根本听不懂。
他所经历的那些都是那么真实，忽然出现一个人说，他不是人，这个世界也是虚构出来的世界。
一点都不好笑。
道人知道他不信，搁谁谁也不信。
“是这样，现在这个世界不是正常的世界，鬼物入侵，世界魔改，人非人，鬼非鬼，人有可能变成鬼，鬼也有可能变成人。”
后面这几句，季宴礼懂了。
“师父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
道人咳了一声，白执给了季宴礼一本深蓝色的书。
这是道人连夜写出来了。
季宴礼仅是翻了一篇就皱起了眉。
乱糟糟的，跟鬼画符一样。
这道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执在线同情季宴礼一秒，那玩意儿能看懂的都不是人，反正他是看不懂。
说白了，蚂蚁爬的都比它好看。
季宴礼放下蓝皮子书。
“我看不懂。”
道人若有所思。
“不应该啊。”
“天黑后，有没有鬼物或是奇怪的人找上你？”
季宴礼想起了爬窗的鬼新娘，还有地下车库数不清的恶鬼，斟酌了一下。
“没有。”
江寻舟那样好似仙人一样的人，是不会喜欢鬼的。
只要他不承认，他就是人。
眼下看来，这个道人未必能完全看出来。
道人自然不知道季宴礼心中的小九九，只知道自己当时给他的设定智商恐怖，之后就非常狗血。
道人沉默的时候，季宴礼开口。
“路上倒是碰见过。”
“一个被拖入地下的醉汉，又忽然好端端的出现，一个棺材上的鬼新娘，还有一个是加油站说的工作人员，他说他是人。”
“路边似乎多了什么古老的建筑，有些残破，爬满了藤蔓，白天的时候没有，只有夜晚的时候会出现，我也是之前偶然见过一次。”
季宴礼说了，但也没说全，闭口不提自己以身引恶鬼的事。
道人！！！
靠！！！
这个世界补的太全了！
“这本书你就好好看吧。”
“看懂了，你就什么都懂了。”
“我们先走了。”
他得出去好好看看，想想破解之法。
白执：这本书，你就看吧，一看一个不吱声。
季宴礼把两人送到楼下，又询问了两人去哪里。
道人说，
“我带着白执到处看看，看看这个世界到底能魔改成什么样。”
白执：魔改，你个老东西，比谁都魔幻，就说那几句话，多了又不肯说，什么纸片人乱七八糟的，季宴礼指定都懵了。
再聪明的人，在他这里都聪明不起来。
道人望着季宴礼，
“你回去吧，我有预感，寻舟说不定过一段日子就回来。”
这不是预感，这他妈是灵感。
并且，还是很快就会融入到这个世界的灵感。
越想越心虚，无形坑徒弟。
道人临走时，大概是觉得太对不起他的好徒弟。
没头没尾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是回头对着季宴礼说的。
“你……别太过分啊！”
他的好徒弟可扛不住他折腾。
季宴礼……
过分？
过分什么？
季宴礼好像是明白了，江寻舟要回来了，是怕自己……
这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但又不阻止。
是不想阻止，还是没办法，如果是后者……
男人唇边笑意渐浓，眼角也微微扬起，某些想法可以付诸于行动了。
六月十八，
江寻舟回国。
没有告诉江帆和沐云，只通知了季宴礼，说是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江一江二把江寻舟送到季宴礼面前，又带了几个人去托运那里取东西。
江寻舟依然那么温柔，清透的眸子望着季宴礼。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