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也别想逃?!

  好大的口气!

  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为何胆敢如此公然打着天道的名号,招摇撞骗?!

  要知道,哪怕天道陨落了,妄图取而代之,那也是必定要遭到天罚,会被反噬的!

  他就不怕魂飞魄散于此?!

  白老爷子和白兴邦震惊到无以复加,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身上被天雷劈伤的巨痛,只呆立在原处,难以置信地看着房梁上蹲着的年轻修士。

  对方看起来实在太淡定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看不出一点点心虚和虚张声势的情绪。

  难道……难道说……

  白老爷子捂住被雷劈过的手臂,眯缝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年轻修士,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此刻大堂之内,听到灵泽的那句“在座的诸位,都将平等地受到惩罚”,所有内阁成员都慌了,在商场打拼几十年稳如老狗的一众阁员,此刻却乱成一锅粥,吵吵嚷嚷,哄抢着往门外去。

  然而他们冲在最前面的修士尚未能碰到门槛,就听“噼啪”一声巨响,那整扇雕花木门被雷电劈坏,死死地焊进门框中。

  门扇周围萦绕着刺目的银白电光,仿佛在告诫那些闹哄哄想要往外逃窜的阁员——胆敢忤逆天道,下场犹如此门!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阁员,险些被那天雷电光打伤,吓得连连后退,最后扑通扑通,尽都仰面跌坐在地上,甚至有两个直接吓哭,涕泪流了满脸。

  而仍旧站在自己的阁员席位上,心性还算坚韧的几个老人,这时逐渐缓过神来,一起看向横梁上的年轻修士,高声质问:

  “无齿小儿!区区元婴境,就敢孤身来我内阁大会叫嚣!未免太不将我飘渺阁放在眼里!”

  “正是!你以为自己引了些九天玄雷残存的电光过来,再配合上一些不入流的法器术法,做出障眼法的雕虫小技,便能唬住我等?未免太小瞧我们内阁的老人!”

  “究竟是谁指使你过来?现在将幕后主使供出来,我们飘渺阁愿意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臭小子!老夫认得你这张脸!你是……玄天宗凌霄峰南烛真君的弟子,灵泽!”

  “呵,我当是多大的背景,不过是南烛教出来的没教养的徒弟罢了!”

  “南烛当年年轻的时候,还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他那白虎坐骑用的鞍辔,还是老夫亲手送的上品法器!论起来,南烛当年光着屁股练剑时,老夫还教过他两招剑式,他叫我一声老师伯,你应当叫我一声祖师爷!”

  “原来是这个臭小子?哈哈,我当是何方圣神!南烛不懂得教导,老夫便替那老东西,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龟孙!”

  如此一来二去,这一众内阁成员里几个资历老的修士,很快弄清楚了灵泽的身份,一旦确定了对方不过是个小宗门的小弟子,他们便觉得刚才那所谓“天道之子”的说辞,就是唬人的把戏了。

  认准了这一点,哪怕对方用出的雷电,确确实实带着九天玄雷的气息,这帮老东西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摆出一副鄙夷和不屑的神情来。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话音未落,已经纷纷从各自的乾坤袋里掏出各种带着无尽灵力的精巧法器来,同时朝着灵泽围攻过去,各个气势汹汹,一副不将这小|王|八|蛋打得屁滚尿流、跪地讨饶,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而就在他们围攻过去的那一刻,灵泽倏忽调动体内灵力于脚下,御风而行,飞身离开那处房梁,躲开众人的围攻,箭矢般朝着背后的侧门冲去。

  这大堂里,东南方向的几个正门已经全部都被天雷焊死了,又有电光环绕,根本不可能通行,此刻整个房间唯一仅剩的出入口,便是那西北角的一扇侧门了。

  眼见着灵泽飞身往那仅有的侧门冲去,追上来的一众修士中有人高喊一声:

  “他要逃跑!把侧门堵上!决不能让他活着逃出去!”

  然而那人话音未落,就见头顶一声巨响——

  轰!

  啪!

  银白的电光将原本昏暗的内阁大堂照得亮如白昼,原本隐没在黑暗中的西南角侧门,也被照得清清楚楚。

  “啊——啊——啊——”

  一个白老爷子的心腹小厮,原本趁乱,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侧门逃出去,偷偷给另外几个门派还有摘星阁通风报信,请求支援。

  可不曾料到,他还没能摸到侧门,便被一道雷电劈得双腿失去知觉,只能痛叫着在地上打滚。

  手中高举着法器围攻过来的一众内阁成员,看到这情形,全都傻眼了——

  那臭小子,根本不是吓得想要逃跑,他之所以突然调头往侧门冲,只是要阻止那小厮从这里跑出去?!

  而这时,就见灵泽收回手,定定立于雷云之下,转回身,依旧是那样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看向阁内众人,

  “我说过了,在座的诸位,一个,也别想逃。”

  那一瞬间,这年轻修士周身散发的气场,让房内一众内阁老人都被震慑住,他们心中同时涌现出一个念头——

  莫非……他真的是天道之子?!

  可这年轻修士说了,在座的,一个都别想逃,全部都要平等地受到天罚。

  说到天罚……

  现在这些内阁成员,能坐到这个位子上这么多年,哪一个身上不是背负着许多人命和冤案的。

  如果不是知道天道陨落,如果不是仗着头顶上那张象征飘渺阁千年气运的大阵,他们早已经死了十次百次不止了,哪还能好好地活在这里……

  想到这里,这一众修士忽而生出鱼死网破的心思来——

  对面打着天道之子的名号,不打算给他们活路,他们不如群起而攻之,一举做掉这小王|八|蛋,为自己挣出一条活路来!

  一时间,屋内有人高喊一声,众人纷纷响应,各个亮出本命法器,纷纷朝着灵泽头上招呼过去——

  “看罩!”

  副阁主一马当先,手中托着九龙神火罩,直直地往灵泽头顶扣过去。

  啪!

  灵泽飞身往后退了半步,银白的电光落下,那闪着火焰纹路的神火罩,顷刻间碎裂成许多片。

  “呃……”

  与那神火罩灵力相同的副阁主,立即捂住胸口,扑倒在地,口中吐出一口血水来。

  “看锤!”

  西南分阁主双手抡起雷霆万钧锤,径直往灵泽头颅砸去,那架势,便是要一举砸碎灵泽的头骨。

  啪!

  然而,又是一道电光落下。

  雷霆万钧锤周遭的雷电,本就承自九天玄雷,又怎么可能是天雷的对手。

  那银白的电光落在重锤之上的瞬间,锤身便轰隆一声,碎裂开来,再没有一丝雷电光泽闪耀,俨然变得与山上的普通石块没有分别。

  和那雷霆万钧锤一样,变得黯淡无光的,是它的主人,西南分阁主。

  那位阁主脸色苍白,倒在地上,浑身颤抖,虽看不出什么外伤,可观其气息,竟是直接跌落了三个大境界,俨然与废人无异!

  砰砰砰!

  几枚硕大的佛珠倏忽激射而出,炮弹般朝着灵泽命门袭来。

  是东部分阁主的本命法器,无量寿佛珠!

  灵泽伸出三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拨,立即从头顶引下三根雷电来,“啪”“啪”“啪”三声,不偏不倚打在那三枚佛珠上。

  三枚佛珠仿佛与东部阁主同气连枝,佛珠被打碎的那一刻,那阁主的双手与一条腿,便同时被废,再难以继续对战。

  “罡风,来!”

  东南阁主手中挥舞着平天罡风扇,扇面足有五人高,一扇落下,试图将灵泽像蝼蚁一般扫除干净。

  然而灵泽只是淡定地召唤出赑风,轻松吹散了对面的罡风,那扇面在风中翻转几圈,最后扇骨直直地朝着主人飞去。

  欻——!

  东南阁主尚未回神,那尖细锐利的扇骨,已然捅穿了他的心脏,扇骨上带起的赑风,缠绕在他周身,他身上每一块皮肤都迅速变得干瘪,仿佛瞬间被风干成一具骸骨——

  这东南阁主是他们发难的这一群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没想到,刚出手,眨眼之间,就被打得魂飞魄散!

  正要祭出本命法器,上前拼命的几个人,见此情形,同时愣住了,一时都吓得不敢再上前一步。

  灵泽将众人扫视一圈,道:

  “不用浪费时间一个一个上来送死,你们所有人,一起上吧。”

  这……

  这臭小子,竟然如此口出狂言,想要一个打十个!

  余下的几人也不再犹豫了,高举起法器,一拥而上。

  乒——

  乓——

  啪——

  在兵器碰撞、灵气对冲、嘶吼拼杀、电闪雷鸣的声响中,一炷香之后……

  五行珠、玄女剑、无极刀、玲珑宝塔、火云邪神印、无我金刚链……

  一众北斗大陆最顶级的本命法器,尽数被九天玄雷打落在地上,顷刻间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而刚才还气势汹汹扬言要教训灵泽这个小王|八|羔子的一众修士,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各个哀哀痛叫着。

  这些质疑灵泽的能力,并且试图反抗的修士,此刻不是已然死亡、昏厥,就是浑身抖如筛糠,趴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们现在承受的,不只是身体的痛楚,更多的,是心中的绝望——

  飘渺阁,与北斗大陆其他六大门派都不同。

  他们之所以从不参与五门联考,从不在那样的考核试炼中选拔子弟,因为想要进入他们这一派,倚靠的,从来都不是修炼天赋和勤勉的努力。

  要进飘渺阁,靠的,是贵族血脉、家世背景、和巨量的财富。

  也就是说,这飘渺阁内的一众阁员,虽然各个修为都不低,最差也有元婴境以上,可是,他们本身的实力,其实和初阶修士没有太大差别——他们的修为,是靠自己手中的本命法器,还有身上金钱堆砌的各种优良装备,强行拔高的。

  而这些让他们能够在北斗大陆横行霸道的精良装备和法器,此刻却被那年轻修士和他手中的九天玄雷,劈成一堆破烂!

  那年轻修士劈的,不是法器,那年轻修士劈的,是他们的道途!

  而真正让这些内阁成员道心破碎的地方,还不是损失自己的本命法器,而是,那年轻修士在打败他们的时候,那差别待遇——

  他们这些修士,虽然都成功坐到了内阁,可是实际上修为境界却是参差不齐的。

  因为实力差异,所以在对战的时候受伤程度不同,这原本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让他们震惊的是,现在这房间里,主动出手的这一批修士,他们的神魂和法器的损伤程度,根本和他们的修为境界毫无关系!

  那副阁主手中的九龙神火罩,虽然是至臻法器,可是攻击力和防御能力都并不强,所以副阁主至今也只是个元婴境初期,可他和那年轻修士正面对战一个回合下来,却只是吐了点血,受了些内伤,既不致命,也没有跌落境界。

  而反观东南阁主,手握最顶级的至臻法器——平天罡风扇,修为是这群动手的修士中最顶级的一个,已然是出窍境大圆满,哪怕与现任阁主白老爷子对上,也未必会落了下风。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座战力最强的修士,竟然……直接被那年轻修士当场打得魂飞魄散!

  这说明什么?

  这便是说,那年轻修士与他们,实力根本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他想要伤谁,伤到多重,根本不取决于对方的实力,而取决于……他自己的心情!

  这根本不是对战,更不是自保,这完全是……完全是……

  那个词,在修为在座修士的脑海中,呼之欲出。

  这时,就见灵泽确定自己已经掌控了全场的局势,便收起手中雷电,缓步上前,依次走到每一个被他动过手的修士面前去,分别丢下一张黄色的纸符,口中念念有词:

  “——飘渺阁现任副阁主,内阁常任成员,轩辕洪光,曾借助飘渺阁大门大派的资源便利,仗势欺人,恶意竞争,挤兑自己辖区内勤勤恳恳经营自家业务的小作坊妙针阁,致使妙针阁关门歇业,阁内二十名长短工失业,阁主一家五口流离失所。

  “现损毁轩辕洪光本命法器,及全部护身法宝,共计一百零七件,以示惩戒。

  “——飘渺阁现任东部阁主,内阁常任成员,胡有志,曾因看中僧人怀秀的本命法器无量寿佛珠,试图花费重金购买,未能达成,且被对方出言顶撞,一怒之下,着人砍断对方双手及右腿,逼迫对方交出无量寿佛珠。

  “现损毁胡有志本命法器,斩断其双手及右腿,以示惩戒。

  “——飘渺阁现任东部阁主,内阁常任成员,闻一帆,曾因觊觎东部沿海一户散修余发家中幼女余芳貌美,欲以重金买入宅中为婢,余芳抵死不从,便倚仗飘渺阁之势,强取豪夺,余芳入宅当晚,被强|奸致死,余发一家五口状告无门,举家前往摘星阁,欲揭发闻家罪行,闻家围追堵截于半路,放火烧屋,谋害余发五口性命。

  “现毁损闻一帆本命法器,令其神魂俱灭,并夺其轮回气运,令其往世不得为人,以示惩戒。

  “——飘渺阁现任东南阁主……

  “……

  “……”

  一段又一段的罪孽被揭发,一张又一张的黄色符纸被灵泽双指捻着送出去。

  每一张写满罪证及天罚的黄纸落下,在场的众人脸色就更苍白一分。

  是了,这年轻修士刚才,那根本不是对战,那是……审判!!

  是以一种公正到近乎冷情的方式,对他们做出的审判!

  到这一刻,在场的众修士哪里还敢发出半分反驳的声音——

  他是天道之子!

  他真的是天道之子!

  飘渺阁内部早已经溃烂如魔域一般,这修士便是受天道之托,前来降下天罚,清理门户!

  待到灵泽发出最后一道审判的符纸,整个厅堂中,已然鸦雀无声,只剩下头顶滚滚黑云中,传来阵阵轰鸣雷声。

  灵泽转身,朝着从始至终都像根木头一样杵在角落中的白老爷子缓步走去。

  刚走了两步,只听“嗖”的一声,黑暗中,竟是有数十根毒针同时朝灵泽后颈射过来!

  是躲在暗处的老管事,吴史鉴。

  和试图挑衅“天道之子”的权威,最后被一个接着一个审判的那群冲在前方的阁员不同,吴史鉴此人,心思深沉,从一开始就意识到这臭小子是有备而来——能毫发无损地用出九天玄雷的,怎么可能只是个虚张声势的普通宗门小弟子?

  所以吴史鉴从头到尾都默默地藏身在暗处,为的,就是寻找到现在这个时机——他要趁这混账小子结束审判,警惕心最薄弱的这个空挡,用他自己炼制的毒针,一举拿下对方的性命!

  嗖——

  嗖——

  嗖——

  数十根闪着寒光的毒针,像夜间落下的暴雨,同时往灵泽命门射去,然而……

  啪!

  那密密麻麻的毒针,最终没能刺入灵泽的死穴,却在眼看着就要触碰到他的皮肉的时候,被他倏忽之间凝结出的寒冰护盾尽数格挡开。

  啪、啪、啪……

  毒针如雨点般落在地上。

  吴史鉴难以置信地双目圆睁,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躲得过我的偷袭……你……你根本不是元婴境!”

  灵泽自然早已经不止元婴境,他在那小世界里,和小天双修了整整三个月……

  但这些,他自然不会向背后的偷袭者解释。

  他过来这飘渺阁之前,特意用那蛊虫壳贴满手臂,隐藏自己的修为境界,为的就是防止有吴史鉴这样喜欢下黑手的修士,暗中偷袭。

  此时灵泽转回身,一步一步朝吴史鉴靠近过来。

  看到灵泽和他身后的滚滚雷云,吴史鉴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磕着响头,嘴里喊着讨饶的话: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是小的不知好歹!

  “小的罪该万死,合该遭受天罚!”

  灵泽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缓缓抬起手臂,从雷云之上,召唤九天雷劫。

  轰——

  银白的电光如一条小银龙,缠绕上灵泽的手臂。

  然而电光尚未出手,对面吴史鉴却率先从腰间掏出佩剑,剑刃直指自己脖颈,高喊:

  “不劳爷爷动手!在下自行了断于此!”

  说罢,无尽剑气裹挟着吴史鉴的周身,带出凌冽杀意。

  竟然……果真是要自尽于此?

  这年头在灵泽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便被推翻——

  就见吴史鉴佯装出一副准备自刎的架势,暗中却调动灵力于剑柄上,开启了剑柄中置入的那暗|弩的扳机。

  正对着灵泽眉心的剑柄尾部,顷刻间激射出一支毒箭。

  嗖——

  啪!

  毒箭未能靠近灵泽,中途便被雷电劈打得调换方向,转而朝着头顶射出去。

  锡金锻造的毒箭,成了九天玄雷完美的载体,引着那银白的电光,一路朝上,轰在悬浮于半空中的那十多个玲珑寒石灯盏。

  随着噼噼啪啪的声音,寒石灯一盏接着一盏坠落,砸在地上,碎成粉末。

  以那十三个灯盏为阵眼布下的飘渺阁气运大阵,从此被彻底粉碎。

  白家联合几个修真大族,以财富堆积起来的千年气运,不复存在。

  灵泽这时重新走到吴史鉴面前去,垂眸看着对方。

  吴史鉴这时已然吓得连剑也握不住,只能浑身颤抖着,脸色苍白地迎接对自己的审判。

  “——飘渺阁现任总管事,内阁常任成员,吴史鉴,教唆自己的弟子白振业,前往琉璃秘境,妄图残害秘境内无辜修士。在任期间以权谋私,残杀无辜修士七十四名,其中包括白景行生母,柳如风。

  “我以天道之名,对你降下天罚。”

  话音刚落,灵泽抬起手臂,再落下时,九天玄雷汇聚成一条长龙——

  轰!

  银白的电光朝着吴史鉴头顶,倾泻而下,只一瞬间,便将他劈成灰烬,神魂俱灭。

  这阵仗,让在座的修士直接吓破胆,白兴邦更是吓得“哇哇”大叫,拖动着被劈得焦黑的一条腿,往远离灵泽的方向挪过去,□□处不知何时,流出一滩水渍,将周围地面洇成深色。

  灵泽瞥向他,微微怔住。

  没想到,传闻中手段歹毒、心机深沉的白家大爷,当真遇上大事,竟是这样懦弱无能的表现……

  灵泽绕开白兴邦,径直走到白老爷子面前去。

  白老爷子此刻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双目混浊,呆怔地看着前方地面上,碎成粉末的灯盏——

  白家积攒的千年气运没了,他这么些年辛苦组建的内阁死的死伤的伤,那些花费重金购买的珍稀法器,也都尽数被摧毁……

  他大半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了。

  以他的罪孽之深重,恐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知道面前这臭小子既然够胆量引下九天玄雷,既然胆敢独闯内阁大会,那必定是有备而来的。

  所以那帮蠢货冲上前去时,白老爷子始终一言不发地呆立在原地看戏。

  而直到此刻,漫长的审判结束,白老爷子才确信一件事,一个让他绝望的事实——

  眼前这个叫灵泽的年轻修士,竟然手握天道权柄!

  手握天道权柄,那便是可以随意行使天道的职权,而不会遭受天罚,也不怕被反噬。

  那便是……行走于世间的天道化身!

  他区区一个半身入土的老修士,凭什么和天道斗!

  想到这里,白老爷子用力闭上双眼。

  再睁开眼,他从腰间取出佩刀,刀身裹挟的无尽灵力,直指自己眉心,

  “不劳天道之子动手,老夫,自行了断。”

  灵泽眉心轻拧。

  他知道白老爷子和吴史鉴白振业不同,他说要自行了断,便是真的要自尽于此。

  而就在那刀身裹挟的灵力快要碰到对方命门时,灵泽却抬手,一掌劈开对方的刀。

  眼见着长刀飞出去,刺入两米之外的地面,白老爷子茫然看向灵泽,

  “你……这是何意?

  “莫非,你想留我一命,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灵泽摇头,“我没有您那样的恶趣味。”

  白老爷子不解,“那你……究竟想要如何?”

  “白老爷,”灵泽淡然说,“您的一座分|身傀儡,尚留在魔域的那张弥天法阵中,用作阵基。

  “那张弥天阵一天不除,我就需要留你一命,以保证计划可以照常进行下去。”

  白老爷子闻言,越发迷茫,“……计划?什么……计划?”

  灵泽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只说:“很快,整个修真界都会知道的。”

  白老爷子知道自己问不出答案了,转而问了一个更加迫切的问题:“你来飘渺阁,究竟……想要做什么?”

  灵泽见对方终于问到重点,眼中浮现几分欣慰神色。

  他重新直起身,一字一顿道:

  “将整个飘渺阁,洗牌重组。

  “从今日起,飘渺阁将迎来最年轻的新任阁主——

  “白景行。”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那扇侧门打开。

  站在门后的那个伤痕累累的身影,缓步走进来。

  白景行立在门前,笑中带泪,模糊的视线看向灵泽。

  他过来主阁之前,听到灵泽说,要为他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那时候,白景行满心以为,灵泽不过是要帮自己和死去的娘亲正名,让他重回内阁。

  他从未想过,那个年轻的修士,他意外结识的伙伴,竟是把整座飘渺阁,都拱手送到了他面前!

  长久的无言的对视中,灵泽朝着白景行轻轻点头。

  白景行这才鼓足勇气,缓步来到白老爷子面前,从对方手中,接过阁主之戒。

  至此,白家三少爷白景行,接管飘渺阁护山大阵。

  灵泽的计划——他与国师的对弈——落下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