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急匆匆抱回来一个omega时,整个星舰沉默几秒,然后炸了。
“不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陛下强但是强到从虫族抱回来一个omega也太离谱了吧?!
“话说你们有人看到那个omega长什么样子了吗?”
“陛下捂得可严实了看什么看啊,眼睛不想要了!”
众人一致回想起了陛下紧紧抱着omega走进医疗室的盛况,一起没了声。
过了许久,人群中才有个声音讪讪道:
“战争已经结束了,陛下打光棍也几十年了……就是铁树,也该开花了吧?”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傻乎乎谈起恋爱的陛下……
众亲卫面面相觑,彼此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惊恐的表情。
外面闹得是如火如荼,但医疗室内却一片安静。
宿嘉木听完裴端明的叙述,顿时也来了兴趣,围着团团转上一圈,却也只能看到一只轻轻攀在alpha肩上的白皙手臂。
omega整个人都缩在alpha怀里,被alpha的披风挡了个严实。
宿嘉木问:“他伤得重吗?”
说着,他伸手想去扒拉omega,便见裴端明很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宿嘉木:“?”
旋即,他眼睁睁便看着对面人的披风晃动一下,像是omega藏在里面在打手势。
裴端明低了下头接收信号,而后神色如常地看向宿嘉木:“他说没事。”
宿嘉木:“……?”
他大为震撼,欲言又止几次,“你……”
裴端明打断他,道:“叫露娜来吧。”
宿嘉木还有点回不过神,一脸恍惚地走出去了。
裴端明抖开披风,垂眼看向紧紧缩在自己怀里的omega。
“出来吧。”
omega犹豫了一下。
裴端明表现出了罕见的耐心,重复了一遍。
在这样的注视下,omega终于迟疑着开始行动,却在下一秒露出吃痛的表情。
“呜——!”
裴端明立刻眉头一皱,险之又险地在omega摔倒之前拉住他的腰。
“怎么了?”
裴端明沉声问,但回答他的只有omega几声细弱的抽泣,又很快被死死压住。
他拨开衣领还想再问,但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也只好放开人。
金发的女性omega走进来,垂落着目光,并没有对陛下以及“陛下亲手抱回来的omega”表现出太多好奇心。
她看着自己的同僚,温声道:“您先出去吧。”
宿嘉木迟疑:“可他毕竟是虫族。”
露娜眯起眼。
宿嘉木立刻举起双手,“好好好我走!”
等房间安静下来,露娜才看向站在椅子前的alpha。
“陛下,您也出去吧。”
她下了逐客令,又温声道:“您也连轴转好几天了,让宿嘉木给您看看吧。”
裴端明迟疑了一下,抖开披风。
那一瞬间,露娜终于明白,为什么从机甲到医疗室那么长的路径,陛下都始终没有放手了。
眼前的omega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都很惊恐,缩成小小一团,身上的信息素也控制不住地逸散着。
裴端明强硬地把人推到露娜身边,正准备离开,却忽然发觉衣角传来一阵轻轻的拉力。
力气不大,却让alpha的脚像是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他叹了口气,转身安抚性拍了拍omega的肩膀,“别怕,只是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omega仰着脸望着alpha,表情很是依恋,指尖轻轻颤了一下,还是抿着唇一点点放开,像是很害怕,却还强撑着点了点头,“……嗯。”
声音很低。
裴端明顿了一下,“我等下过来接你。”
“好。”
露娜有些惊讶地看了裴端明一眼。
要知道,这位陛下在omega之中的风评一向不好,什么不解风情榆木脑袋,各种各样的贬义词都被安在这位陛下头上。
她又将目光投向那位omega,顿时眯起了眼。
在裴端明转身后,那位黑发的omega立刻露出一脸倦怠又厌烦的表情,像是彻底卸下伪装,哪里有半点的害怕?
她饶有趣味地观察着这位小omega。
目光对视,omega愣了一下,原本放肆的表情稍微收敛了一点,看起来变乖了。
露娜有些想笑。
事实上,她并不介意这些年轻的小omega为了活下去,或者为了更好地活下去而耍一点小手段。
“在omega面前,alpha都是一群蠢货,对吗?”
omega愣了一下。
露娜没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掀开治疗仪的白布,“进去吧。”
omega迟疑:“这是……人类的治疗仪吗?”
“是的。”
“我在虫族没见过诶。”omega有些新奇地摸着治疗仪光滑的表面,同时又问:“刚才那个,就是人类的皇帝?”
露娜没回答,而是道:“你是虫族吗?”
原本轻抚着治疗仪的指尖顿了一下,黑发的少年转头望向露娜,眼神有些迷茫道:“他说我是……‘omega’?”
最后三个音节很轻。
“那你觉得呢?”
omega没出声。
露娜笑了一下,“好了,我们继续吧。”
-
等检查即将结束时,有人轻轻推开门。
是裴端明。
露娜侧身看他一眼,一边有条不紊进行着各种操作,一边道:“虫族或许给他的身体进行了改造……但他很健康。”
“不过,您想好要怎么安置他了吗?”
裴端明眉心一折,声音淡下来:“你什么意思?”
露娜可不怕他,自顾自又道:“我的建议呢,是我直接带他去omega协会……他应该已经成年了。协会会为他找到一个高匹配度的alpha的。”
嗒。
一声轻响,露娜似笑非笑望过去。
“陛下,冷静,他只是个omega。”
过了很久,裴端明才应了一声。
“治疗结束了。去把他扶起来吧。”
裴端明沉默起身,却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摩擦声,顿时有些愕然地转头看过去。
医疗仪缓缓打开,omega揉着眼睛坐起来,背后一双漂亮的翅膀轻轻扇了扇,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声,有浅金色的磷粉落下来。
“那应该就是虫族改造留下的痕迹。”
露娜解释完,拿出病历本:“虽然他并没有什么需要记录的,不过,或许匹配局会要求提供。”
裴端明眼神微暗。
露娜问:“他叫什么名字?”
裴端明沉默了一下,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露娜:“?”
omega愣了一下,翅膀无意识扇动,于是alpha的目光便挪向了他背后,指尖无意识摩挲了一下。
在这样的注视下,自小生长在异族的omega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气息,慢慢收住了翅膀。
omega小声道:“我叫斐然。”
“嗯。”裴端明点点头,转头对着露娜道:“他叫裴然。”
露娜:“?”
裴然:“?”
经受着怪异眼神的洗礼,裴端明脸不红心不跳,又重复了一遍。
alpha果然都……露娜在心里轻嗤一声,还是写下了那个名字。
裴然虽然看上去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对此提出异议。
填写完毕后,裴端明又带着裴然吃了饭。
出乎他意料,人类的皇帝甚至给了他一个单独的房间。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裴然的午休,打开门,他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人。
他肩上并没有蛇形的皇室标志。
裴然无端不安起来,却无从反抗。
这次的目的地是一个很阴暗的小房间,四周都是不透明的玻璃,这让他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他毕竟是俘虏,再不情愿,也只能被那人半强迫着推进去。
“姓名?”
“斐……裴然。”
“年龄?”
“……我不知道。”
“嗯?”
“二,二十五?”
一声轻响,监管人员将笔撂在桌上,严肃地看向裴然,沉声道:“虫……咳,总而言之,如果你想要平安留在帝国,就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裴然咬了咬嘴唇,弱声道:“可我不能说谎——我真的不知道。”
监管人员盯了他片刻,冷哼一声,重新提起笔,“帝国情报局并没有探听到你的存在。告诉我,在虫族时,你是什么身份?”
omega有些无助地抬眼试图寻找到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可四周都是暗色的玻璃,他从里面望,什么也看不到。
裴然只能一脸苍白地低下脸,“我……”
监管人员还想说什么,肩上忽然一重。
不知何时,原本坐在身边的裴端明站了起来。
“陛下,这是必要的流程……”
他还试图说什么,但裴端明那双黑沉的眼沉沉望着他。
监管人员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重新拿起传声器,这次的声音温和了不少:“不要紧张,这只是一些必要的了解。”
裴然轻轻点点头,但表情还是不太好。
监管人员只觉得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随时可以转到自己脖子上。
他背脊发凉,但好歹还记着必要的流程,磕磕巴巴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如蒙大赦地放了人。
裴端明亲自去领了人,但一开门,他就发现裴然明显还没从惊恐中走出来。
平心而论,他自少年起便常年驻边星,并没有什么和omega相处的经验。
他犹豫了一下,对裴然道:“别怕。”
裴然看上去并没有被安慰到,却还强撑着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吃饭吧。”
omega恹恹点头,又望了眼走在前面的alpha。
——他给自己换了一个名字,应该就……会养着他吧?
年轻的omega不太确定地想着,脚步越来越慢。
“陛下……”
omega的声音怯生生的,却又像是鼓足了勇气,才终于轻轻拽住了alpha的衣角。
裴端明脚步一顿,回头。
不知何时,omega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已经蕴上了一层水汽,却还强忍着没有掉眼泪。
裴端明心下一软,“怎么了?”
裴然没吭声,只是哽咽着试探着拉起alpha的手,慢慢贴在自己脖颈上。
裴端明像是被烫到一样飞速抽手,却被裴然抓得很紧。
alpha的手掌终于握上omega纤细的脖颈,喉结发紧,像是很紧张,轻轻滚动着擦过alpha掌心,留下痒意。
“您要杀我吗?”
裴然低声说着,同时仰头,将自己脆弱的脖颈完全展露在alpha面前。
他闭上眼,狭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着,就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我怕疼……请您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