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了我吗?”

  alpha声音固执,抓着裴然胳膊的手也更加用力。裴然甚至错觉他要用自己的手生生按碎骨头。

  他用力往外抽了抽。

  “你干什么?!”

  身后的回忆还在继续流动,过了片刻,裴然终于想起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埃泽利特两眼无神望着他,分不清到底是在看他还是在看他背后流光般的回忆。

  凛冽的风吹过心间旷野,裴然忽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抽泣:

  “阿斐……这个名字也是假的,不属于我的……”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裴然直觉这么下去,埃泽利特只怕会做出更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当机立断便要抽手离开,同时按捺着焦躁,试图安慰道:

  “没有,我不想杀你,过去,现在,未来也都不会想杀你。”

  埃泽利特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眸中碧色翠得惊人:“那诺伊斯呢,如果你只能在我和诺伊斯里面选一个,你会选择谁?”

  裴然:“……”

  如果能说实话,他两个都不想选。

  裴然硬着头皮道:“我只是一个柔弱的omega……”

  “意思是说,你……谁都不想选。你要放弃我们两个。”

  埃泽利特的声音很低,最初很是迟疑,像是摇摆不定,但说到最后声音却冷厉起来,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裴然滞了一瞬。

  后背窜上一股寒意,他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埃泽利特一把揽住腰,直接拉进怀里。

  alpha臂膀强健有力,力道大得像是要将裴然生生勒死,他像条缺氧的鱼般扑腾了一下,又很快感到浑身力气都被抽离。

  “埃泽……利特……”

  眼前开始发黑,最后一眼,他撞入一片翠绿的海洋,其下却沸腾着烈焰。

  -

  “姓名?”

  久久没有回答,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抬头,冲着那个瘦弱的、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喊道:“快点!你后边还有很长的队伍呢!”

  遭到训斥,那个孩子下意识缩了缩肩膀,紧紧闭上眼,像是在等待未知的惩罚与责打。

  但什么也没发生,周围一片寂静。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不远处站着几个穿军装的人,正将一个坐着轮椅的漂亮小孩簇拥中间。

  漂亮小孩眼睛上蒙着白条,似乎看不见东西,但他却敏锐地抬手指向了他们这边,声音轻软:“那边发生了什么?”

  他身旁站得最近的人立刻俯身,贴在他耳边解释着。

  小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要离开。

  鬼使神差地,他快步上前,想要抓住那个小孩——

  “哇呜!”

  猛然被战士拎着后脖颈提起来,他惊叫出声。

  “不是哑巴?”战士挑挑眉,将提着的小孩转了个方向,正面面向自己,却在看清小孩脸的一瞬间哑了火。

  “队……队长!埃泽利特家的后人!”

  那个名字被叫出来时,他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久远的回忆,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转瞬之间,无数的脚步声淹没了他,许许多多人将他团团包围,有人又哭又笑抱着他不停亲吻脏污的脸颊,口中含糊不清或许是在向上帝祷告,亦或者是表达感谢。

  但埃泽利特始终一言不发,翠绿色的眼瞳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人群的间隙之中,他看到纯白色的人类幼崽轻轻推着轮椅,转身离去,消失在人海之中。

  “……那,是谁?”

  埃泽利特终于开口了,声音像是久不曾张口的沙哑,说话时也磕磕绊绊,却始终坚持地看着那个方向。

  没有人回答他。

  “埃泽利特”的呼唤声再次淹没他,将他溺死。

  ——直到他再一次在全息星网上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阿斐。

  -

  “等一等……埃泽,不,诺伊斯……”

  裴然什么也看不见了。

  眼前一片黑暗,他胡乱想要抓住什么,却在下一刻感觉掌心被塞进什么冰冷的东西。

  片刻后,他才意识到,那是一把匕首。

  刀尖死死抵在alpha心口,埃泽利特表情狂乱,那双冰冷的翠绿眼睛仿若沾染了晨露的宝石,露出令人怜惜的姿态。

  “阿斐,阿斐……”

  他一遍遍念着那个名字,看上去快要哭了。

  裴然一咬牙,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刀尖更往深几寸,挑破皮肉,眼见着就要刺出血来。

  裴然有些抓不稳刀了,这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他问:“外面现在怎么样了?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这态度太冰冷了。

  埃泽利特像是遭受极寒那样颤抖起来,牙关都打战,“阿斐……”

  “快点回答我!”

  刀尖更深几寸,埃泽利特哀哀笑起来,“所以,无论是我还是诺伊斯,都不值得被选择,对吗?”

  裴然愣了一下。

  某种不祥的预感骤然浸没他,他浑身发冷。

  -

  刀剑相撞,有火星从交接的部位蹦出来。

  触手断裂处淌下猩红的血,又很快有银白色的硬质物覆盖整条触手,将之武装得愈发坚硬。

  机甲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转身放弃攻击,光剑刺破血肉生生破开一条血肉通道,怪物吃痛嘶鸣,强大的自愈力立刻便使得伤口覆上一层白光。

  但机甲的动作更快,毫不迟疑闪身直取怪物核心。

  如果裴然在这里,他会很惊奇地发现,触目所及的一切空间,都像极了他曾经待过整整一年的地方——诺伊斯的“母亲”,虫族的叹息与噩梦之巢。

  只是,这里比记忆中十几年前的王巢更像传说中的“噩梦之巢”。

  满眼是猩红的肉芽,在王虫的愤怒之下被催生,像是一条条被困在原生地的毒蛇,狂乱而疯狂地挥舞着上半截身子,像是失去了痛觉感知,毫不犹豫地层层缠绕上机甲,要将机甲困死原地。

  放眼望去,前方通道也越来越窄,不难看出越往深处,便越加寸步难行的局面。

  机甲内部,裴端明缓缓出了一口气。

  他垂眸看着已经失去信号的光脑上最后的信息。

  所有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哪怕是他死在这里,帝国也不会有一分一毫的撼动。

  肉芽伸长膨胀,转瞬之间便复刻出了方才怪物体外的场景对决,无数条触手狂舞着想要搅碎机甲。

  哪怕是最为先进的科技,最为坚硬的矿石,在这种重压之下,也控制不住地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碎裂声。

  机甲还固执地抬起光剑,徒劳无功地试图砍除围困他的触手。

  触手愈发用力,间杂着几根暗紫色的触手一路蜿蜒爬行留下层层毒液,下一秒机甲便轰然崩开!

  无数碎裂的、尖利的甲片飞出,旋转着割掉触手,钉死在肉壁上。

  怪物吃痛,整个猩红世界像是要崩塌一般剧烈摇晃起来。

  在一片混乱之中,一道银白人影骤然闪出,手持光能枪,砰砰两下果决清理出一条道路,身影如飞迅速穿过流血的道路,往深处奔去。

  -

  眼前世界光影变幻,红色的血、黑色的眼睛、弥天的烈焰,还有晶莹剔透的眼泪。

  裴然在茫然中睁开双眼,眼前猩红的世界摇摇欲坠,他再一次听到了王巢的叹息。

  “诺伊斯?”

  幼崽困惑地站在原地,下意识喊着自己熟悉的人的名字。

  但下一秒,眼前世界骤然破开大洞,刺眼的白光照亮远处的一切,隐隐约约中,他看到了一架银白色的机甲。

  无数的虫族包围他,攻击他,想要将他困死。

  幼崽怔怔看着那架来自于人类帝国、他的故乡的机甲,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就像是在冰雪中跋涉太久的旅客忽然遇到篝火。

  他颤栗了一下,立刻不顾一切地朝着那里跑去。

  但下一秒,冰冷的虫肢拦在他面前。

  面容精致却表情冰冷的少年王虫走过来——他已经丢了一只手,却仍固执地抛下自己的武器,单手将幼崽抱起,死死护在自己怀里。

  他朝王巢深处走去,噩梦般的低喃声在幼崽耳畔响起:

  “你说过的,你不想杀我,那你就要永远留在我身边。”

  幼崽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攀着王虫的肩膀,探身想要往后看去。

  王巢瞬间愈合,熟悉的猩红色再次填满视野,裴然什么也看不到了。

  幼崽甩甩脑袋,又忽然发现此刻正抱着自己的王虫状态差极了。

  他有点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王虫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裴然。

  这是裴然第一次踏入王巢深处。

  明明是最深处,却终年萦绕着不散的风声,隐隐哀鸣声夹杂其中。

  “那是历代王虫的亡魂。”

  诺伊斯说。

  幼崽闻言,立刻害怕地一头将脑袋扎进王虫怀里。

  王虫微笑起来,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咳了几声,银白的血从嘴角溢出来,又被他面无表情地擦去。

  他还太过年幼。

  离开了虫族之间的血脉压制,在碰上帝国的那个人时,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难以招架。

  但他的母亲将永远保护他。

  幼崽正一无所觉地缩在他怀里。

  王虫忽然浑身一僵。

  猩红瞳孔放大,他霍然转身。

  王巢再一次发出了痛苦的叹息,王虫死死盯着灰烬散去处。

  幼崽茫然地抬头,想要去看发生了什么,却被诺伊斯死死按在怀里。

  “呜!”

  幼崽下意识想要反抗,但下一刻身子忽然一晃。是诺伊斯依仗着骨刺穿透王巢,在地面上留下层层尖利刀刺与洞口当做陷阱,阻拦着来人的入侵。

  而后,王虫头也不回朝着王巢中心奔去,却在即将踏入中心泉水的那一刻,忽然身子一倾,直接向前栽倒在地,但还死死抱着幼崽想要继续逃离。

  人类皇帝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碾碎王虫的手指,俯身将幼崽抱出来。

  一切都太过突然,幼崽恐惧地发着抖,却在看清来人样貌时愣了一下。

  “你……”

  幼崽脸上露出了很明显的困惑表情,唇边似乎有一个称呼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他却始终想不起来。

  在虫域生活的这么多年,还是不可避免地给他带来了伤害。

  裴端明抬手盖住幼崽的眼睛,声音低哑:“别怕,睡吧。一觉醒来,我们就回家了。”

  眼皮一阵发坠,裴然几乎要直接陷入梦乡,却又在下一秒惊醒,眼下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十几年前的回忆!

  他惶然睁眼,猝然回头。

  银白的河流自王巢中心汩汩流出,很快便汇成一汪聚集在王虫身下,将他托举起来。

  所有的伤都在飞快愈合,而那双猩红的瞳孔似乎也沾染上了银白之色,死死盯着裴然。

  而裴端明仿佛一无所觉,仍旧细心安抚着幼崽的情绪。

  恐惧弥漫上大脑皮层,裴然头皮发麻,张口却说不出话。

  银色河流汩汩而下,瘦削的虫族少年浸泡其中,精致的脸庞逐渐膨胀变形,身后骨刺也扭曲出奇怪的弧度,旋即猩红皮肉覆盖上去。

  原本精致瘦削的王虫已经全然被眼前可怖扭曲的怪物替代了,裴然几乎要尖叫出声,但有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喉管——

  鲜血迸出来,原本抱着他的手臂骤然一松,裴端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旋即软软倒下去。

  染血的触手缓缓抽出来,倒在地上的alpha也随之抽搐了一下。

  触手绕向裴然所在之地,轻柔抚摸上裴然脸颊,裴然开始发抖,开始尖叫。

  在极度剧烈的恐惧之下,他终于睁开眼,颤抖着撞入满眼猩红。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错觉自己还留在回忆中,因为眼前依旧是一片猩红,血肉蠕动着包裹住他,耳边传来隐隐低泣。

  “阿斐……阿斐……”

  触目所及,断裂的触手碎了满地,刺鼻的血腥味弥漫整个空间,从中裴然嗅到了自己熟悉的信息素的气味。

  “哥哥!”

  他发着抖,摸索着坐起身想要去寻找裴端明,低头却发现自己正被无数触手包裹着,悬在最高处。

  身体残缺畸变的王虫正跪坐在他身边,面容依稀还能看出几分属于过去的影子。

  “你醒了。”

  他低喃着,冰冷虫肢轻轻触碰上omega柔软脸颊,不留一丝痕迹。

  王虫此刻看上去凄惨极了,浑身是血,不是记忆中的银白,而是彻底的猩红。

  “十六年了。”

  诺伊斯的声音奇异般平静,他俯身想要去抱裴然,却在触碰到裴然眼中的厌恶时,还是像被烫伤那样顿了一下。

  “‘母亲’留了我一命。她将我孕育在泉水中,所以我回来了。”

  王虫低下头,凝视着怀中的omega,“她也在等你回去。”

  裴然道:“可我是人类。”

  王虫背后的羽翅轻轻颤抖了一下,“你说过的,你不想杀我,那你就要留在我身边。”

  “可我要杀你。”

  满是寒意的声音骤然自身后响起,诺伊斯愣了一下,胸口忽然一痛。

  寒芒贯穿了他。

  猩红的血流下来,诺伊斯不可思议地回头,对上了一双深黑色的眼。

  “你,你怎么……”

  他看上去还想要质疑,但从喉间溢出的血堵塞喉管,最终发出的只有无意义的嗬嗬声。

  剑尖在王虫心脏的位置旋转一圈,而后毫不留情地抽出,诺伊斯霎时没了支撑,软软倒在地上,猩红眼瞳渐渐涣散。

  剑尖坠落在地的同时,裴端明也有些支撑不住,身子摇晃起来,眼看着要倒在地上,一旁却突然窜出一道人影,及时抱住了他。

  裴然龇牙咧嘴地努力用身子撑着他,这才没让两人一起翻到地上去。

  alpha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正想说什么,瞳孔却骤然缩紧,来不及多想直接猛然发力抱住裴然在地上滚了一圈!

  铿!

  坚硬骨刺深深扎入地面,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深坑,裴端明半跪在地上护着裴然,捂着嘴咳了几声,指缝中溢出点点血迹。

  裴然捂着被磕疼的肩膀,又抬头看向裴端明,微微皱眉,下一秒却腰间骤然一紧,锋利骨刺扎破皮肤。

  裴端明举起光能枪对准骨刺,同时抬手要将裴然抱回,却在下一秒看到裴然惊恐的神情,他愣了一下,回头——

  啪嗒。

  骨刺穿过胸口的同时,附着其上的猩红的、蠕动的肉块纷纷坠落下来,骨刺也转瞬变成粉尘,噗噗落在地面。

  染血的匕首再一次贯穿了王虫心口。虫血滚烫,重新钻回主人的身体,这一次带来的却是贪婪的啃咬。

  诺伊斯满脸的不可置信,却还固执回头望着裴然,想从他脸上找出分毫的不忍。

  嗤。

  裴然没有抬头,只是将沾满鲜血的刀刃缓缓抽了出来,鲜血淋漓淌在指尖,带来某种滚烫的触感。

  裴然对王虫道:“抱歉。”

  这是最后一声。

  血肉铸成的巢穴开始剧烈颤动起来,这是一切结束的标志。

  而王虫往后仰倒,涣散的猩红眼瞳中最后映出的是omega美丽又无情的脸。

  明明只差一点,骨刺便可以彻底杀死那个alpha,明明只差一点,阿斐就只属于他一个了,阿斐,阿斐……

  “说好的……最喜欢我呢……”

  哀泣声终于落下,裴然指尖发颤,但很快,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裴然几乎是表情空白地转身看过去,第一想法便是向兄长寻求帮助,却在看清的一瞬间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他从没见过裴端明这么……狼狈的样子。

  军装破破烂烂,浑身都是血,分不清哪里是自己的,哪里是别人的。

  空气中信息素浓度越来越高,这代表着alpha正在持续出血。

  除了那一次在记录影像中……不,那次似乎也是为了他。

  裴然呆呆望着面前的alpha,直到四周传来血肉的震颤。

  “然然……”裴端明嘴唇颤动了一下,他低低叫了一声,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取下胸口上的机甲钮。

  机甲钮通体银白,甚至还雕刻了一种帝星特有的花。

  第一眼看到时,裴端明就觉得,这是然然会喜欢的东西。

  只是迟迟没有送出去。

  裴端明用力地将机甲钮塞进裴然手里,“单人机甲,有自动驾驶模式,你——”

  裴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他惊恐地扑进裴端明怀里,“哥哥,哥哥——!”

  喉结滚动了一下,裴端明闭上眼,声音有些涩:“……然然,抱歉,我不该骗你。”

  流光一闪,银白色的机甲出现在原地。是单人机甲。

  裴然浑身发冷,他死死抱着裴端明的手臂,惊慌失措,“你,你要干什么?!”

  “——然然,对不起。”

  “但我爱你。”

  裴然瞪大眼,也忍不住哭泣起来,他张开嘴想要回答,但话还没出口,骤然传来一股推力,是裴端明要将他直接推进机甲中——

  “裴端明!”

  “……抱歉,但是,”裴端明极轻地、吃痛般地抽了一口气,“我不敢听了。”

  眼前仅剩的光源缓缓缩小,眼见着舱门要关闭,裴然终于哭着推下操作杆。

  舱门霍然打开,机甲膝盖僵硬地打个转儿,跳舞般后退两步,又砰砰往前撞,差点直接踩到裴端明。

  但万幸,最后一步,机甲小心翼翼抬手,抓着alpha直接将人扔了进来。

  这一下算是伤上加伤,又猛地扑过来一个小炮弹撞在他身上,裴端明闷哼一声,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裴然还有点生气,想锤他又怕伤着他,最后只能气鼓鼓地锤了锤地面,嘟哝一句:“你不是和我父亲说好了嘛,要养我一辈子的!”

  裴端明愣了一下,某种大胆而甜蜜的想法骤然浮现,他望着裴然想说什么,却一开口就被裴然直接捂住嘴。

  “闭嘴吧你。”omega看起来还是气呼呼的,动作却轻柔了不少,“还有得救呢,别急着交代遗言!”

  “还有……”

  裴然犹豫了一下,忽然俯身,隔着手背飞快地亲了下alpha的唇角。

  “裴然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