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裴然进了门，换了居家服，慢吞吞上着楼，同时还有点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他白天陪兰长观站了很久。抛开一切身份之后，他们相处时竟意外的平静而安然。
但没多久，兰长观就匆匆离开了。
这应该是他们在白银星的最后一次见面。
裴然又四处走了走，无意中走到自己捡到喵喵的地方，想起了应行游。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这么久。
他慢慢转过每一个地方，最后望了望最中心那座高楼。
商台江。裴端明现在在做什么呢？
是在想军部的事，还是在想他？
或者说，他肚子里这个“孩子”？
裴然思考了一阵子，懒得去想了。
算了，他不关心，他只想现在去拥抱他柔软的小床。
脚步忽然顿住。
裴然拧起眉，望着眼前隐隐透出暖光的门。
有人在里面？应行游？
不对。裴然冷静地否定了这个猜想。毕竟他并没有给应行游这么大的权限。
谨慎点开保护伞系统，同时紧急联系了家居AI——眼前光幕展开，清晰地展现出房间内的场景。
黑发alpha坐在床边，正垂眸握起插在床头的那朵玫瑰，抚摸花瓣的手法十分娴熟。
在光幕彻底展开的那一瞬间，alpha敏锐抬头，黑色眼睛锐如鹰隼，直直望过来，仿佛要透过虚拟的屏幕看到其后之人。
裴然眨眨眼。
光幕轻微波动了一下，alpha重又低下头去，而他身边，一行小字注解缓缓浮现出来：【蔺元洲】。
人工智能给出了答案。
好嘛，眼下前线告急，兰长观都连夜离开了，裴端明半夜摸到他房间里干什么啊？
裴然默默腹诽片刻，还是主动推门走进去，挤开蔺元洲，一屁股坐到床上。
“你来干什么？”
他懒懒散散地靠着床头，摸出睡衣，然后伸手揪住衣服下摆，往上掀了一点，露出白嫩微鼓的小腹。
晚上好像吃多了？
他戳了戳肚皮。
蔺元洲不由自主地顺着裴然的动作，将目光朝那里偏了一点。
裴然：“？”
他决定忽视掉这人的眼神，蹬掉鞋，一把滚上床，继续收拾自己准备睡觉。
衣料掀起挡住视线。但下一刻，一只温热的大手骤然握住他的手，拦住下一步动作。
裴然：“？”
他手指握得更紧，使劲往上拽了拽。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衣料即将不堪重负撕裂的声音。
裴然没敢乱来了。他顺从地放下衣服，同时忿忿不平地抬头望过去，“你做什么？”
与alpha的深黑眼眸对视上一瞬间，他愣在原地。
“哥……咳。”
那眼神太熟悉了，他几乎控制不住地想服软，但好在克制住了。
声音太浅，也收回得太快，而蔺元洲注意着别处，并没有听到。
他伸手将裴然的衣摆往下拉了拉，护住小腹，沉声道：“小心着凉。”
裴然眯起眼：这是装都不装了？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告诉蔺元洲所谓“怀孕”这件事。
蔺元洲顿了一下，像是才发觉一样，又匆匆补充道：“……已经入冬了。”
确实，方才裴然从外面回来时，已经感受到了几分属于夜晚和冬天的寒凉。
他没直接戳破alpha的伪装，而是顺从地被蔺元洲照顾着，甚至还主动埋进了蔺元洲的怀抱之中。
说到一半的话语骤然停止
蔺元洲低头望着怀中人，手指轻颤了一下，还是抬手抚摸上omega的发顶。
眼前的omega太过柔软，竟让他对方才的怀疑产生了些许愧疚。
然然才二十三岁。
或许，他应该早点杀掉应行游，或者是绝育掉。
“蔺元洲……”
omega的声音温软而微闷，尾调上扬，像把小钩子。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胸口，带来某种奇异的痒感。
这样的氛围与拥抱都太过美好。
他低声问：“怎么了？”
裴然声音也显得闷闷的，“我怀孕了。”
太过直白。
蔺元洲大脑空白一瞬。
不……这样的坦白，是否能够说明裴然心中，“蔺元洲”的地位并不算低呢？
不，不对，也许是某种试探。
他想到顾老先生方才所说的那番话，也想到裴然过去表现出来的性格。
如果然然真的怀孕了……不该是这样的。
蔺元洲谨记着自己的人设，抱紧了裴然，轻声问：“是我的吗？”
alpha思索着，同时抬手，轻轻放在omega瘦弱的脊背上，安抚着他。
这话一出，裴然卡壳了一下，立刻又面色如常：“我也不知道，但是，或许……”
声音小下去，似乎裴然并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继续说。
蔺元洲问：“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不管他是谁的孩子，你愿不愿意当他的父亲？”
蔺元洲：“？”
alpha终于从那种爱怜而柔软的情绪中脱身了。
他挑挑眉，颇为戏谑地望了怀中人一眼，慢吞吞逗弄道：“你知道的，alpha很看重血缘。”
裴然柔柔弱弱靠在他怀里，轻声细语反驳：“可是，我哥哥也收养了没有血缘关系的我呀。”
他说着，又伸出一根手指，一圈一圈、不轻不重地点在alpha胸口上，“还是说，他也是个另有目的的坏alpha？”
“也？”
蔺元洲没被他带跑，而是敏锐抓到了一个关键词：“怎么，你碰到的第一个坏alpha，是你肚子里这位的父亲吗？”
omega抬起了头眨眨眼，黑眸清凉而无辜。
“我不知道它的父亲是谁。”
“嗯……然后呢？”
蔺元洲故作担忧地看着他。
“你愿不愿意当这个坏alpha？”
裴然坐在alpha怀中，纤长指尖指着自己的小腹，一脸认真地诱惑道：
“首先，你可以拥有一个漂亮的小孩。”
“其次，它会叫你‘父亲’诶。”
“最后，你还可以白捡一个继……咳咳咳。”
继承人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但裴然又想起自己其实没怀孕，紧急将话吞了回去。
双重诱惑下，蔺元洲诡异沉默了。
私心里，他并不想让裴然消耗自己的能量去孕育子嗣。
但是……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如果然然的孩子，会叫自己“父亲”，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长得像然然的小孩，或许也是个omega，就像然然幼年时那样。
他没见过然然的幼年期，但这一次，或许他们可以一起在皇宫陪这个小孩长大。
裴然一直观察着面前的alpha，见他露出了几分动摇神色，轻咳一声，补充道：“这个孩子，应该会是个alpha。”
看似是个很有吸引力的条件。
裴然成竹在胸，只等alpha跳进来了。
但是……
蔺元洲瞬间拧紧眉头。
方才脑海中的美好画面即刻幻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缩小版的应行游，嬉皮笑脸跟在自己身后，不停地、聒噪地、屡教不改地叠声喊着“父亲”！
而裴然就在不远处，靠在那个alpha怀里，甜蜜蜜笑着撒娇！
温情片瞬间转成恐怖片，蔺元洲控制不住地恶寒一阵，果断掐灭了自己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裴然倒是也没多失望，只是低头爱怜地摸了摸肚子，道：“好吧，那我再去找其他alpha问问。”
“毕竟，你知道的，omega独自孕育子嗣的话，是很难存活的。”
蔺元洲：“……”
他再一次动摇了。
与beta不同，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beta，度过孕早期之后就可以选择将胎儿送进人造胚囊，或者全权转交相关部门。
当然，孕期越是轻松，后代分化成A或者O的概率就越低。
相对应的，omega在孕程中，会产生诸多问题，也因此十分艰难。
无论是控制不住地对alpha信息素依赖所带来的自厌情绪，还是供养日渐强大的胎儿所耗费的能量。
对omega来说，都算是极大的挑战。
毕竟omega和alpha所孕育出的子嗣，资质一定继承了两方的优良传统。
他皱着眉。但裴然似乎对这个孩子很喜欢。
蔺元洲叹了口气，正想答应下来——
“话说，”裴然疑惑抬头，问道：“你今晚为什么过来啊？”
蔺元洲：“今天是周日。”
周日？
裴然的目光看起来更疑惑了。
他似乎完全忘记自己之前说过什么了。
蔺元洲眯起眼。
尚还拽着omega衣服下摆的手又往下探了探。
微痒的触感扫过去，裴然控制不住地想躲，但是却被alpha牢牢按住。
蔺元洲语气不容拒绝：“你现在还在孕期，作为你的床.伴，我有义务帮你解决。”
“……你确定是我想，不是你想？”
alpha诡异地沉默了。
裴然轻哼一声：“我哥和你说过我上次进医院的原因吗？”
蔺元洲：“咳。”
“不过你说的也是。”
omega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alpha。
“去，床尾有止咬器和束缚器，还有抑制贴，自己戴上。”
“先说好，最多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