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睡我吗?”
暧昧而昏暗的灯光落下来,衬得那双氲着水色的双眸愈发迷离。omega脸色潮红,唇珠嫣然,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蔺元洲呼吸一紧,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躁动,眉心折起。
“睡吧。”
他回避了那个问题。
裴然歪头,还想说什么,却被男人一把按住,强迫性塞进被子里。
“睡吧,我守着你。”
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强调。
裴然不乐意:“不要。我要洗澡。”
蔺元洲又是眉心一跳。
“不行,”蔺元洲俯身看着他,试图讲道理:“你现在喝醉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洗澡,乖。”
这次,裴然倒是没抓着“醉没醉”这件事来回辩驳了。
他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片刻后,精准抓住盲点:“那你为什么不帮我洗?”
蔺元洲:“……”
他耐着性子,“我是alpha,你是omega。”
裴然恍然大悟,“哦,对,你是alpha来着。”
蔺元洲:“?”
“所以,你为什么不帮我洗?alpha了不起吗?”
醉呼呼的omega理直气壮反问。
蔺元洲:“……”
他捏捏额角,决定收回前言:喝醉了的裴然,简直一点也不可爱。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蔺元洲本以为裴然会像平日里一样,很快就没了耐心,妥协地去睡觉。
但出乎意料,小醉鬼这次却耐心十足,强硬要求去洗澡。
他看了眼时间——夜已经深了。
“好吧,”蔺元洲终于妥协了,伸手将裴然捞过来,嘴上还不忘警告一句:“等下会发生什么,我可不能保证。”
心满意足的omega乖顺靠在他怀里,轻轻点头,“知道啦。”
蔺元洲脚步一顿,认命般深深叹气。
一路顺利进了浴室,蔺元洲把裴然放在一边,不太放心地看了两眼,又掀起袖子,给浴缸加满水,去试水温。
裴然坐在浴缸边缘,雪玉足尖一圈一圈点着水波。
蔺元洲刚把水温调好,就听得扑通一声,紧接着是一声痛呼。
他心里一紧,顾不得浑身被水溅湿,立刻上前去捞裴然。
水汽氤氲潮热,眼前一片模糊。
裴然已经完全滑进去了,衣服湿漉漉贴在身上,连黑发都软贴塌下来,抬眼望过来时雾蒙蒙的,委屈极了。
“摔疼了?”
裴然摇头。
蔺元洲这才松了一口气,后退几步,“好了,洗吧,我等你。”
裴然慢吞吞抬头。
蔺元洲警觉:“我不可能帮你洗!”
“哦。”裴然失望低头,开始努力脱衣服。
蔺元洲闭上眼。
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便无限放大。
悉悉索索的脱衣声,紧接着是细密哗啦的撩水声。
一片黑暗之中,他却分明地看见那晚……omega柔软的身躯,萦绕水声都仿佛化作低低的抽泣,像层层缠线紧紧绕缚身躯,动弹不得,挣扎不得。
“蔺元洲——”
他惊然睁眼,按下所有思绪,抖开浴袍朝裴然走过去。
裴然还有点晕晕乎乎,乱七八糟给自己洗了洗,就直接靠过去。
蔺元洲重新把他抱到床上,满心期待着闹腾的omega能就此入睡,但裴然却不乐意。
他胡乱挣扎一会儿,终于一把挣脱蔺元洲的桎梏,蹬开被子,动作不停,咕噜噜滚向床里侧。
浴袍散开,白得晃眼。
没多久,脊背抵上冰冷墙壁,裴然清醒了一点,低头看到自己衣服散了,又伸手拽了拽。
“嗯?”
指尖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裴然一把拉过来,有点好奇地摆弄一下。
黑色的、坚硬的、看起来有点像……
裴然的目光缓缓移到站在床边的男人身上。
他对着蔺元洲勾勾手,“过来,蔺、蔺……”
“蔺元洲。”
男人撇开目光,却耐不住omega的叠声催促,只能脱了鞋爬过去。
在还有几步距离的地方,他停下来。
裴然却突然扑过去,男人猝不及防被扑翻在床。
冰冷的水珠滴在脸上,蔺元洲抬头,看到裴然正跨坐在自己身上。一脸耀武扬威地低头凑过来,细细端详着他。
“我好喜欢你的眼睛。”
omega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又反手从身后掏出一个东西。
是……止咬器。
冰冷的止咬器贴在脸上,深入口腔压住舌苔,标记齿应激般伸出,又被牢牢禁锢,口腔软肉泛起酸涩感觉。
漂亮的omega两手撑在他身侧,俯身端详半天,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抚摸蔺元洲脸颊,声音甜软:“乖狗狗~”
酒劲彻底上来,裴然挣扎着眨眼,身子摇摇晃晃,最后还是趴在蔺元洲胸膛睡着了。
温热鼻息洒在胸膛,蔺元洲忍着痒意,等确定裴然真的睡熟之后,才像是解脱般长叹一声。
*
清晨。
裴然一睁开眼,只觉头痛欲裂。
这熟悉的开场让他脸色变换几秒——又白给了?
但很快,身旁传来脚步声,一杯水被递到跟前。
裴然却没接,一抬下巴,示意要alpha来喂。
蔺元洲好脾气地抬起杯子,“喝吧,我给你准备了药。”
裴然:“?”
他喝到一半,一时进退不得,只能咬牙喝下去。
杯子移开。
蔺元洲:“下次别喝酒了,或者别喝这么猛。”
啊……
裴然即将出口的骂声停在唇边,昨夜记忆也慢慢复苏。
他终于清醒了,抬头看过去,“蔺元洲?”
“嗯。”
男人黑眸深邃,肩宽腿长,是很标准的、属于顶级alpha的优越外形。
裴然眯起眼,拍拍床边,“坐。”
蔺元洲依言坐到他身边。
裴然开门见山:“你是什么人?”
蔺元洲:“殿下的保镖。”
“还有吗?”
蔺元洲坦然道:“在这段时间内,我只有这一个身份。”
裴然显然不太相信,但此时光脑却传来一阵提示声,他就没管蔺元洲,径自点开光脑。
【兰长观:殿下,此次意外,是我巡视不力……听说您已经无大碍了,我想去看望您,可以吗?】
裴然抬头看向蔺元洲。
蔺元洲挑眉。
【裴然:抱歉,元帅……我想,也许我还需要再休息几天。】
说完之后,他直接丢开光脑,审视般望向蔺元洲——
毕竟,现在嫌疑最大的,或者说板上钉钉的,当属眼前这位。
“你什么时候到我身边的?”
蔺元洲:“白银星不太平——在您和元帅去了第七城区之后,陛下命我跟在您身边。”
裴然一针见血:“你失职了。”
“……”蔺元洲道:“是这样的。您被星盗带走后,陛下便褫夺我所有职位。现在,我只是您的保镖。”
裴然不太信。
毕竟,按他哥的性子,更可能做出的选择应该是给他换一个保镖才对。
还是说……白银星警卫力量已经这么紧张了?
他思考着。大概是因为药起效了,头痛慢慢减轻,他准备起床了。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把衣服脱下来。”裴然命令道。
蔺元洲:“?”
男人后退一步,礼貌道:“现在不太好吧?”
“快脱!”
裴然面无表情。
-
十几分钟后,裴然从床上爬起来了。
他的衣服都湿透了,只能披上蔺元洲的外套,宽宽大大挂在肩上,衬得青年愈发单薄。
跟在他身后的蔺元洲也不遑多让:得益于裴然昨夜的胡闹,他袖口裤腿也都湿着,领口更是还沾染着酒渍。
总而言之,两个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不正经。
-
下楼时,调酒师远远瞥见裴然居然是自己走下来的,顿时惊讶瞪大眼,手中酒杯都差点摔了。
裴然与调酒师对视片刻,支使蔺元洲道:“去,把账结了。”
他目送保镖走过去。同时抬起光脑,发现元帅又发来几句问候,决定好好利用一下宿醉过后的嗓子。
于是,等蔺元洲结完账回来时,就听得一声委屈的、像是忍着泪的低哑声音:
“很感谢您的关心。”
“这是意外,您没必要自责。毕竟白银星是新土,警卫无法全部覆盖。”
“我只是想要再休息一下……”
“等过几天,我会带上画完的肖像,去军部找您的。”
“啊,您不必这样说,并不麻烦的。事实上,我很喜欢画画,它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
“我该感谢您才对。”
“嗯,好,元帅,那我们下次见。”
裴然心情愉悦地结束通讯,转身时却眼前一黑。
片刻后,他才意识到,是蔺元洲站到了自己面前,贴得太近,把光线都挡住了。
他抬手去推,这人却纹丝不动。
裴然皱起眉,教训道:“保镖先生,您已经因为失职而丢掉了一部分职位。现在,您应该不会想再丢掉仅剩的这一份工作吧?”
保镖先生闷笑一声,胸腔微微震动。
“是的,您是最重要的部分。”他绅士地伸手,微笑着看向裴然。
裴然轻哼一声,矜持地将手搭上去,“算你识相——”
“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骤然响起的熟悉声音打断两人无声交锋。
不远处,浅白眼睫抬起,冰蓝色眼眸注视着他们。
兰长观微笑着,不动声色挤过来,隔开这个可怜的、被骚扰的omega和嫌犯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