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棠瞳孔微缩,下意识扶住了他的肩膀:“你……”
秦妄半真半假地“嘶”了一声,转过头靠在人的颈边重重喘气:“对不起,别推开我好吗,太疼了,我没忍住。”
说着他又往里面蹭了蹭。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冰凉的肌肤上,夜棠身体微僵,不小心用了点力,后知后觉手上有些黏湿。
他抬起手看,发现掌心一片鲜红。
夜棠不禁蹙眉:“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究竟是谁能把秦妄伤成这样?
“做错了事,受点罚而已。”
秦妄将人抱紧了些,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点沙哑:“夜医生,你别动,你什么也不用做,抱抱我,抱抱我就好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只要能再触碰到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玄关暖黄的灯光洒落下来,笼罩在两人身上,无端增添了些温馨和暧昧。
电视机还开着,新闻的声音很嘈杂,但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夜晚是人的情绪最容易显现的时候,脆弱的、喜悦的、可怕的、恐惧的……全都暴露无遗。
夜棠垂下眼睫,抬起手在男人的头顶摸了摸,轻轻地说了一句:“好可怜。”
“是啊。”秦妄呼出一口气,像是在诉苦,又像是在邀功:“我都这么可怜了,来的时候还没忘给夜医生带礼物。”
礼物?
夜棠低头看去,发现秦妄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子,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有些重量。
他接过来打开,发现是满袋子的荔枝,每一颗都很大,圆滚滚的。
如果是新摘的话,恐怕是认真挑选。
夜棠的心突然被轻轻撞了一下,酸的甜的全都搅在了一起,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不知道就这样站了多长,久到夜棠的腿都有些发麻,提着袋子的胳膊发着酸。
唯有冰凉的体温,在相拥中得到久违的回暖。
夜棠有些站不住了,刚轻轻挣动了一下,抱着他的秦妄就发觉了,“是不舒服了吗?”
“抱歉,是我没注意,夜医生太好抱了,害得我都不想松手。”
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爱。
秦妄放开抱着人的手,从那单薄的肩膀上直起身,夜棠却是主动伸手扶了他一下,问道:“伤口没事了吗?”
秦妄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到底还是留着情面的,没有下重手,不然今天他恐怕是爬都爬不到他家夜医生的门前了。
不过这次确实是他大逆不道在先了,受点罚让那两位消消气也是应该的。
“是安全大厦那边罚的吗?”夜棠见他确实没什么大碍了,便转身往里走,将满满一整袋荔枝放在了桌上,然后又洗了手回来。
“夜医生怎么知道?”秦妄意外挑眉,关上门跟着他一起往里走。
夜棠没回答秦妄的话,他惯常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今日偏就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因为什么?”
“小事而已,不值一提。”秦妄随意摆了摆手,抽了一张湿巾简单擦了擦,然后在餐桌前坐下。
他注意到了桌上的粥:“夜医生怎么要喝不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骗人的。
夜棠想,秦妄的话是骗人的。
他也没看起来的那样多么信任自己。
“人总是要学会克服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的。”夜棠说。
不喜欢的要克服。
喜欢的也要克制。
秦妄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夜医生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不喜欢的给我就好,我都能解决。”
说着秦妄端起碗就要把粥喝掉,却被夜棠迅速拽住袖子抢了过去。
秦妄有一秒没反应过来,随后眼巴巴地抬头望他,那小表情还有些委屈:“夜医生,不给喝吗?”
“这碗凉了,锅里还有热的,我给你盛。”夜棠瞥了他一眼,端着碗快步进了厨房。
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秦妄已经拿着盘子里放着的南瓜饼吃了起来。
夜棠顿时瞪大了眼睛:“你……那个……”
秦妄倒是丝毫不在意,还吃得津津有味:“没事的,我肠胃好,隔夜的都吃过,凉的算什么。”
夜棠抿了抿唇。
那是他刚刚咬过一口的。
不过大概是他咬的口小,秦妄没有发现。
思及此,夜棠便神色如常地走过去,将粥放在桌上,接着坐在了秦妄的对面。
秦妄喝了一口粥,问:“我刚才吃的那个饼还有吗?”
夜棠摇了摇头。
他只能吃掉一个,所以就做了一个。
“还挺好吃的,可惜了。”
夜棠对此不作表示,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秦妄喝粥。
过了一会,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那喜欢的呢?”
秦妄专心埋头喝着粥,有些没听清:“什么?”
“不喜欢的都给你。”夜棠又重复一遍,语气里有些急于寻找答案的执拗:“那喜欢的呢?”
“喜欢的自己留着啊。”秦妄随口道。
这还用问吗?
夜棠眉梢轻蹙,似对他的答案不满意,同时又有些纠结。
他问:“如果我想把不喜欢的和喜欢的,都给你呢?”
秦妄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惊喜,他想,夜棠这么问,是不是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他的心。
可随之,秦妄那份期待便如被扑灭的萤火般,黯然失色。
因为他只在夜棠那双雾蓝色的眼睛里看见了迷茫,除此之外,没有丝毫同他一样的心情和想法。
他只是单纯的疑惑而已,甚至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
“说不出来吗?”
秦妄不语,只一颗心在无尽沉默中坠落发冷,一股莫名的慌乱毫无征兆,油然而生。
夜棠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没关系,别自责,总有一天我会自己想出来的。”
掌心的温度太过清晰,纵使冰冷,却攥得他很紧。
秦妄抬头,对上了那双漂亮温柔的雾蓝色眸子。
他感觉自己骤降的心脏突然被稳稳托住了,就像一个溺水者重新得到了呼吸,一个堕渊者得到了救赎。
真是可笑,明明这一切都是他强求来的,竟也轮到他在这患得患失起来了。
原来主导一切的,并不是他吗?
然而在秦妄看不见的地方,夜棠缓缓勾起唇。
以暴戾危险著称的秦组长,也并非不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