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驰骂着温初,和他单纯的亲生父母,却也是在骂着自己的奸诈和伪装。
温初何尝不是因为和温驰初见时,被假惺惺的亲情蒙蔽了双眼,他才会稀里糊涂的跟着温驰。
“你还真是恶心。”
温驰哈哈大笑起来,阴森的笑意在空荡的房间内放大,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温初的耳膜。
恨意完全填满了温初的心脏。
“对啊,我就是恶心。”
温驰脸色骤然一沉,手中的棒球棍在地上滑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将棍子挥起,又直接砸在温初的小腿上。
痛意袭来,温初忍不住单腿跪地,他咬唇眉心紧紧皱起,杀意骤出。
硬生生的又支起身子。
温驰靠近,掐住他的下巴,直接嵌进了他的皮肉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领养你吗?”
温初的下巴被掐的生疼,他轻轻的吸气,眼睛微微闭着:“因为你很贱。”
温驰松开手前,手心狠狠的拍了下他的脸颊,自觉忽略了他刚才的话,笑道:“我想让你的亲生父母亲眼看着,你叫一个害的他们身败名裂的男人爸,多爽啊。”
温初迅速抬手无目的的乱挥着,保镖见状,紧攥着他的手臂,被生生的压了下去。
温初被压制的愈发的狠,温驰却毫不在意。
他惹怒温初又如何呢?这人也闹不起什么水花来。
他很快就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温初的愤怒只会让他更加得意,这样一来他的目的才算达成了。
“温驰,所以当年的那场大火,是因为院长查出了你的秘密。”
温驰如今也没打算瞒着,他直言不讳道:“我没想到她这么一个女人会这么聪明,调查到我的头上。就是因为她,我才差点失去了领养你的机会。”
温驰的话如同利刃凌迟着温初的心脏。
果真就是因为他。
为什么他当初会坚信温驰是个好父亲。
如果不是他……
温初使劲咬了下舌头,胡思乱想的他立刻提起精神来。
他不想让自己多想,更不想中了温驰的圈套,沉浸在苦涩中无法自拔。
血腥味蔓出,温初清醒了不少。
他吐掉口中的血,冷静道:“你就不怕你遭到报应吗?”
温驰摊了摊手,肆意妄为:“我是遭到了报应,我的手才会被你废掉一只。但是你死了,我的报应也就结束了。”
“从你成年的那天开始,我的生活明显变得糟糕。”
温初有了自我,开始时时躲避着他和温母,甚至还在偷偷摸摸的做着什么事。
公司渐渐走着下坡路,他费尽全力也做不到起死回生。
原本他以为温初嫁进席家会好转,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的曾经也被席末沉一点一点的挖出来。
这一切都是温初带给他的厄运。
直到他的手确定废掉的那一天,温驰便决定那场厄运要由他亲手解决掉。
温初死了,席末沉再调查下去也没有意义,况且有了温母那个替死鬼,他就能顺利的从危险中脱身。
到那时,他还是一身清白,公司也依旧存在。
但温驰根本意识不到,他才是被戏耍的那个。
即便温初死了,他也不会轻饶了这个害死他至亲之人的坏人。
房间内陷入了空前的安静,温初清楚,这只是他临死前的寂静罢了。
温驰应当还在谋划着什么,或许也只是在介意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杀死自己。
“梁乐,在你死前,我还可以满足一下你的愿望。我好歹也是你的养父,让你死得其所。”
温驰安静了许久轻飘飘开口,温初嘴角一扬,哂笑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不用道谢。你不是很爱席末沉吗?爱他爱到不能自已,这样……我给你和他联系的机会,也不能让你白白死掉。”
没有一个字眼能让温初变脸色,只有席末沉。
他既然选择离开,选择被温驰轻易的抓住,他就没打算通知席末沉。
让他看到自己濒死的模样,还不如只见着他的尸体。
这样的痛苦或许还能减轻一些。
“席末沉?呵。”温初伪装着,脸上挂着无谓的笑意,“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
“没关系?你和他过生日亲近的那天,我可都看在了眼里。”
温母当时作为眼线,自然将她遇见的,一字不差的传达到温驰的耳朵里。
温驰对温初的话也并不相信。
“人决定死之前,就该抛弃那些会影响心情的事,比如爱人。”
温初神色淡定的不正常,但他的内心汹涌。
他担心温驰坚持让他通知席末沉。
到头来,他不仅让席末沉受到伤害,就连事情也不会顺着他原定的计划发展。
他必须制止这一切。
“不要做无用功了。”温初看向温驰,无神的瞳孔失去了光泽,眼里看不出一丝情意。
他也变成了那个冷血的人。
冷血到不顾一切,决心赴死。
“我的冷漠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你让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真的去爱一个人吗?”
从他的年纪越来越大,温初开始看透了这个世界,包括身边的所有人。
温驰如是,温母如是。
这两个人毁掉了他的人生,他又有什么奢望,以一个破碎的身躯和情感去爱人呢?
温驰看着他眼中透着真诚,一时相信了他的话。
“我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但我很像你。”温初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像你一样是个疯子,像你一样对枕边人拳打脚踢,更像你一样为了报复不择手段。”
“我……是个恶人。和你一样是个实实在在的混蛋。”
温初的言语重了些,可这些也正是他的真心话。
他没有资格爱人。
“梁乐,你让我刮目相看。”
温初都快死了,他却云淡风轻,平静的说着与他有关的事情。
“所以你是病态的,才会去看心理医生吧。”
温初没想到温驰会说这件事。
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手腕上。
被勒红的手腕除了新伤,还有一条旧疤。
那是他寻死的证明。
是啊,他是病人,也是一个精神病。
他本就不值得被爱。
其实他一直都没好,温初这么想着。
他的心永远都是有病的,只因为他被席末沉爱着。
被爱包裹着的温初让他短暂的忘记了自己是病人的真相,当他失去了如视珍宝的爱意,他又会变成原先的样子。
在痛苦中一心寻死。
这才是真正的他
“我听说,有病的人都会做那种事。”温驰望着他意味深长的笑笑,话题转移,“那种事能让你们短暂的失去精神的痛苦,用肉体的伤害来减轻。”
温初登时明白了温驰的意思,恍然大悟。
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笑了,是抑制不住的大笑,扬起的嘴角更是涔着疯狂。
这种笑令温驰都止不住害怕。
一笑过后,温初再度平静下来。
他的眼尾湿漉漉的,看着有几分楚楚可怜,但眸中的光亮彻底暗淡了,凶意尽显。
温初坦然的开口,故意刺激着温驰的软肋。
“你说的对,所以我才会选择废掉你一只手,你说你后悔没有杀了我,我也后悔,让你仅仅失去了一只手……而已。”
温初从容的说着,他不想再做无谓的等待。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再等下去,席末沉一定会找到他。
温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攥拳,看向温驰的目光中似是燃着凶猛的烈火,灼烧着温驰的手。
那是温驰最不能提及的痛。
温驰额头上青筋骤起,紧攥着棒球棍的手血管也微微凸起,可见他使了多大的力道。
温初停顿了半晌,舌尖舔了舔鲜红的唇瓣,轻笑一声:“你这次可要好好的做,不能再让我活着离开了。”
“你真是个恶魔。”
温驰眯眼说着,他嘴角抽了抽,将棒球棍随手一扔,走到了门口。
这一切都要归咎于温初。
温初也该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温驰从门口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把剪刀。
他握着一把刚磨好的剪刀,锋利的刀尖直直对着温初。
他的手是被剪刀废的,温初的命也该如此。
“在你死前,也要让你舒服舒服了。”
温驰上前,抬腿踹在了温初的两个膝盖上。
他本欲强忍着站好,可温驰却不服气的踹了一次又一次,直到骨头真的断裂发出清脆的声响,温初才终于脱力跪在地上。
而至此,他一声也没有出。
口中血腥味越来越重,他无奈的一口一口咽下,呛得他眼泪哗哗的流。
其中一个保镖在温驰的授意下死死按住他的脖颈,他的头似是马上要贴着地面。
温初没有挣扎,闭上眼睛安静等着疼痛袭来。
“按住他。”
随着温驰的一声令下,剪刀透过单薄的布料还是落在了温初的后背。
被刀划伤的刺痛让温初回忆起自残时候的他。
痛苦和绝望交织,鲜血先是由血珠慢慢渗透,细长的伤痕显现。
温初屏气,痛意转而变成酸涩,一直忍住的眼泪在这刻流了又流。
“就一下?你胆子就这么点?”
待疼痛短暂的消失,温初呼吸稳住,微微偏头,不屑地嘲笑着温驰。
温驰见状,加重了力气再次在温初的后背上划了一条长长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