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人躺在急救室里,他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已经尝过等待的痛苦了。
温初能安全无恙的待在他身边,席末沉也许不知在心里祈祷了多少次,纵然知道温初的伤没有那么重。
可他还是打心底害怕。
“你要理解他,想要帮你排除一切万难的心。”
覃净的声音平平稳稳的划进了温初的耳朵里,连接到了心脏。
温初不是没有为席末沉考虑过,他之所以拦着也只是希望席末沉不要太累。
可他忘了,在席末沉的心里,帮助他也是能让自己开心的事。
“我知道了。”温初垂下眼帘,手指放在大腿上无奈的搓了两下。
覃净笑着安抚道:“你不要这么担心,你得让他做点事,不然他不舒服。”
席末沉总是觉得他走不进温初的心里,用尽一切办法想靠近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嗯。”温初淡淡的应着声,心也不自觉的跟着席末沉的心走了。
他还没有足够了解席末沉。
“温初。”
“嗯?”
覃净纠结了半晌道:“从明天开始,医院我就不来了。”
温初的情绪本来恢复了不少,可听到覃净这么一说,他突然有些低迷。
他没什么朋友,他和覃净之间虽然也没有明说过,可两人的关系也算朋友。
覃净说离开,他也有点不想。
“你那天和席星忱从医院走出去,他都说了些什么?”
温初的话将覃净带到了他被席星忱拽出病房的那天。
席星忱依依不舍的眼眸,和强硬的表现让覃净记忆犹新。
就连那天的话,覃净都能模仿出几分专属于席星忱的语气来。
“他说,我就算不能阻止你离开医院,但我也要阻止你出国。”覃净说完,略有些无奈的笑了,他摇摇头,嘲讽道,“你说他有多可笑?”
温初也没有什么底气:“他可能是想重新追求你。”
覃净的确有这种感觉,只是让一个花花公子回心转意……他还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也许只是因为他要出国,对于席星忱来说国内没有能让他戏耍的人了吧。
“你不是有我联系方式吗?”
覃净的话题转变让温初怔了一瞬,他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嗯,那你不高兴的时候可以随时找我。”
看着覃净脸上的笑意,温初想,或许离开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温初应了声,目送着覃净离开。
一个小时后,席末沉和席星忱便带着谢恒来到了医院。
原本安静的病房内顿时躁动起来。
谢恒站在病房的角落里,他低头看着光亮的地板,温初坐在床边看向狼狈的谢恒。
席末沉和席星忱分别立在温初的身侧,似是保护他的保镖,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温初一直没有言声,直到谢恒冲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不是不明所以,只是他打心底却仍觉得这种道歉并非是纯发自真心。
“说吧,你为什么要跑,你心里如果没鬼的话。”
席星忱落在谢恒身上的目光凌厉中透着狠毒,他要不是偶然发现谢恒和赛车场的负责人结算比赛费用,他也不会知道他准备跑路。
“其实,如果你不跑,我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温初平静地问着。
那个赛车场本就是没有经过报备的,成为赛车手前他们都是签好了合同,只要是比赛途中发生事故,不论是死是活都要自己承担。
温初自然也不会例外。
无论他的车有没有被动过手脚,他都无权追究。
温家人也是清楚这一点,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害他。
“我知道。”谢恒望着温初,神色满是悲怆,“我过意不去。”
他做出这些事完全是出于嫉妒。
只要温初参加过的比赛,毫不夸张的说,他都能拿到奖金。
谢恒的能力也不差,可只要温初在前,他就绝不会有出头的机会。
在被温驰找到之后,他也一时起了私心。
再加上温初只剩下最后一场比赛,谢恒更想着借这次机会争夺第一位。
只是当他知道温初真的有可能死掉的时候,他突然想反悔了。
但为时已晚。
谢恒才想着逃离,至少离开这个地方,不再见到温初,也不会回忆起车祸时发生的事。
可他忘了,他的心上会一直刻着自责和愧疚的烙印。
“谢恒,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和温驰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谢恒犹豫了许久,目光在席末沉的身上扫过,又看向温初:“五十万。”
听着谢恒的话,温初突然笑了起来,他甚至从没有过这样的笑意,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
可一旁的席末沉一瞬便懂了。
温初在笑温家的所作所为。
他亲手转过去的五十万,没想到最后是买自己的一条命,难道这不可笑吗?
毕竟温父温母早就有所准备。
温初死了,他们能拿到更多的钱,许是举报这个没有正规渠道的赛车场,也许是得到一些高昂的保险费。
但不管是哪一种,温初的命从头到尾都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五十万你拿到了吗?”温初面色平静,可他放在床单上的手却愈发收紧。
谢恒紧闭着唇,见所有人的凌厉目光全都朝向他,终于还是顺从心意开了口。
“没有,我没要。”
听到这种话,温初侧眸望着席末沉,席末沉同他对上视线,点了点头。
想来这个人还是有一点点良知的。
“阿沉。”温初起身,走到席末沉的身边,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席末沉了然的拍了拍他的手,淬了冰的目光又看向谢恒:“你要庆幸,小初不让你负责。谢恒,你走吧,之后也不要和小初有任何的交集。”
这是温初要求的。
如果谢恒选择了那五十万,这便说明他方才的话全是虚假的。
可他没收,也想要离开这个城市,便说明他是当真愧疚。
只是席末沉和温初都不是好惹的,之所以让谢恒离开,也只是为了引出暗里搞事的温父温母。
谢恒不懂席末沉将他抓回来又放回去的行为,但既然能走他也没多做停留。
偷偷看了一眼温初的反应他便直接离开了。
待谢恒走后,席星忱似有不解地看向在谢恒面前还要打情骂俏的两人。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席末沉上下白了他一眼,将温初往怀里带:“羡慕嫉妒还是恨?”
席星忱想骂街,又怕席末沉揍他,也没敢再张嘴。
他只是紧盯着席末沉,嘟囔了一句:“有人搂了不起啊!”
这句话恰巧被温初听个正着,他望着席星忱,那无奈的眼神仿佛是看什么可怜人。
温初叹了一口气,抿唇道:“你知道覃医生明天就离开医院的事吗?”
席星忱瞪大双眼:“什么?”
“刚才他来陪我说了说话,他很快就从医院离职了,还让我有时间找他聊天。”
覃净虽没直说出国的事,但他已经选择在医院辞职,想来国内也待不久了。
若是席星忱不把握住,他和覃净可能真的没有复合的机会了。
“我知道了,谢谢嫂子。”
这声道谢饱含真诚,温初看着席星忱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一瞬明白两个人之间的羁绊了。
“他们两个谁也放不开谁,我不得不承认星忱很糟糕,但他真能回心转意的话,覃净也会高兴吧。”
席末沉没言声,推着温初坐在了病床上蹲下身看他。
“你关心他们倒不如关心一下我。”
说着席末沉便将衣袖掀起,露出红肿的小臂,那个地方肿的渗着淡淡的红血丝,看起来伤的并不轻。
温初的视线没再从席末沉胳膊上停留,他开始从脸上到身体的每一处都检查了一个遍。
被刘海遮住的额头也透着红色。
温初红着眼,温热的手指附在席末沉的额头上,忧心道:“怎么弄的,疼不疼啊?”
席末沉转而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轻声细语道:“疼……”他故意呲牙咧嘴,“你吹吹好吗?”
温初没吹,而是在他受伤的地方轻轻印下一吻。
当这抹温暖附着在额头上时,悄声无息地流进了心脏。
席末沉想着,他付出再多也没有关系。
温初总能用这种独一无二的办法来哄他开心,这就足够了。
“是和谢恒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席末沉开玩笑道:“你们会赛车的当真是厉害,我追了谢恒几条街差点就没追上。”
席末沉从医院离开,就径直追向谢恒逃离的方向,他跑的不远,起初追的也方便。
可谢恒警惕性也很高,得知身后有人跟踪直接重踩油门。
席末沉自知车技不差,可是和赛车手比,他也无力招架。
躲避追逐的过程中也难免发生刮蹭什么的。
他指了指额头,委屈道:“很疼,要宝贝亲亲抱抱……举高高就算了,你举不动我。”
席末沉本以为这玩笑话能让温初放心,可他却注意到平静的双眸中突然掀起波澜。
他眸光暗沉了下去,唇角压着,怒火似乎在下一刻就爆发出来。
他咬着唇,心中难受却面露狠意:“谢恒怎么对我无所谓,但他唯独不能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