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收到了温母的威胁。

  她声称那只是对他的一个教训,温初若是不拿出五十万来,她还会再出现并动手。

  温初对温母的行为并没有多恐惧,只是觉得无奈。

  纵然以前的亲情也只是他幻想出来的虚无,可如今温母甚至是温家人,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了。

  若是放在以前,温初也许真的会打算让温母就这么把他杀了。

  倒也算是互不相欠了。

  可如今,他不再那么勇敢,接受了这个世界的好与坏,他的憧憬和期盼也就多了起来。

  他不愿意去死,身边会有人因为他的死而难过。

  于他来说,五十万很容易拿出来,只是他很纠结,他是否真的要这么做。

  “想什么呢?”

  席末沉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温初将手机关闭放在了一边。

  席末沉对他慌忙的举动并没有反应,慢悠悠的坐在温初身边。

  动手将睡得正熟的小呼噜从温初的腿上拿开,占有欲极强的剥夺了小呼噜喜欢待的地界。

  小呼噜清醒过来,冲着席末沉呲了呲牙,又觉得自己的凶狠碰到了软柿子,见席末沉毫无反应,它动动小腿紧贴着温初又睡了。

  “它越来越黏你。”

  席末沉的一句话带着醋味,温初在小呼噜头上轻轻揉了两把,心软的笑笑。

  那天从医院回来,喜欢趴在猫窝里的小呼噜也爬了出来,不论温初去干什么,它都会跟在身后。

  蹭蹭腿是常态。

  温初的耳边除了席末沉叫他,就是软乎乎的猫叫。

  许是对席末沉的感情发生了变化,爱屋及乌似的对小呼噜也没那么耐烦。

  当小猫趴在他的腿上,温初也不会像往常那样嫌弃的拿开。

  “小初。”

  温初从小呼噜的身上挪开,垂眸看着正瞧着他的席末沉。

  男人脸上挂着柔情,深情的眉眼穿透灵魂般的吸引着温初的心。

  席末沉伸出手,在他的下巴上摸了摸。

  他的手臂很长,手指也长。

  温初还没反应过来时,男人的手已经顺着他的脖颈钻进了领口。

  温初感觉心口一热,忙不迭的将那只手拿了下去。

  只是他并没有意识到,当席末沉的手拿走后,胸口还有种失落的感觉。

  看着他面色冷静,可席末沉还是偷偷瞄见了他耳尖由白转红的模样。

  席末沉坐起身,将温初垂落的头发别在耳后,不经意间擦过那通红的耳朵。

  温初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对于席末沉来说都是可爱的。

  “末沉。”

  “嗯?”

  席末沉还没从自家宝贝的颜值中回过神来,便随口答了一声。

  可温初的问话却让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一个度。

  “我养母的事,解决了吗?”

  一想到那五十万,温初便不知该不该询问席末沉的意见。

  席末沉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厉,他目视前方,思索道:“正在针对温家的公司做些应对方法。”

  席末沉一直没有告诉温初的是,席家也有正经的公司在运营。

  席父去世后,公司的最大股东便转到了席母的名下,席母也就成了挂名总裁。

  席末沉毕竟是个医生,也对公司管理没什么感觉,这事和他也就没什么关系。

  就目前而言,席家的公司足够收购温氏集团。

  他正在和公司的高层商量。

  况且温氏一直在走下坡路,不然的话最终也只有倒闭一种可能。

  温初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不安的放在腿上。

  他闭了闭眼睛,回忆着以往他的行事风格。

  好像他只有一个选择。

  “末沉。”他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将和温母的短信记录调出来,递给了席末沉。

  席末沉的脸色由温和霎时变得铁青,他紧紧握着温初的手机,似乎都捏的变形。

  不知用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温初见他眼底泛起寒意,周身散发着如坠入冰窟般的冷感。

  他不忍瑟缩了下肩膀,有几分胆怯和悔意。

  他不该给席末沉看的。

  “对不……”

  席末沉手指飞快的将那条短信截图,发送到自己的手机,又从头到尾删个干净,完成拉黑后,那张阴沉的脸才显出一分不太明显的暖意。

  “是我的问题。”席末沉懊恼的看着温初,握住他发颤的双手,“我要是提前告诉你她做手术的事,拿点钱打发了,那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席末沉忘了,他以为他的威胁对温家人能起到作用。

  可如今看来,自己的行动只会徒增那家人的恨意。

  他们就如同那个阴险的恶魔,永远不知满足,甚至还会把利爪伸向他们自认为软弱的人。

  幸好温初并不弱,只是懒得与这些人计较罢了。

  “我们等会出门换个手机号。”席末沉严肃道,“不然他们总骚扰你。”

  “可是我躲不了一辈子,我想给她五十万……”

  温初对着席末沉的双眸, 他能清楚的看到席末沉眼里努力被压抑的怒火。

  他并非是气温初的做法,只是气自己无能为力,更阻止不了温初被温母伤害。

  正当温初想要开口哄哄席末沉的时候,清冷的声线传进了耳朵里。

  “小初,我和你结婚,不仅仅是为了应付温家人。”

  席末沉总是能那么大方的说出自己的心意,和温初相比,要勇敢太多。

  “因为我喜欢你,我也想改变你。到现在,我更想让你知道,你有苦处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或者说,我们一起努力。”

  温初用力攥了攥手,双唇轻启又缓缓闭上,漆黑的眸子被一阵猩红代替。

  他站起身,背对着席末沉,暗哑的声音从干涩的喉咙内轻轻滑出:“我做不到。”

  温初完全没有办法把自己的苦涩倾诉给别人。

  压力和痛苦就是该自我承受的,这是他小时候学习到的道理。

  看着温初垂着头,席末沉紧蹙眉心,起身将下巴贴在温初的肩膀上,从身后拥住他。

  席末沉眼底的心疼温初看不到,他却能感知到。

  “有我呢。”

  男人温暖的呼吸攀在耳边,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摔碎的心一片一片的拼凑起来。

  心脏复原,疼痛还在,但多了一种依赖。

  拥抱久了,温初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他重新面对着席末沉,说出了心里话。

  “我想给他们五十万。”

  意识到温初的顾虑,席末沉再有不愿也尊重他的选择。

  他抬手捧着温初的后脑,触碰到他磕到的伤口时,神情一凛,眼含认真道:“好。”

  “有钱吗?老公给你点?”

  温初摇摇头,眼里的低落抹去换上笑意:“有钱。”

  “不够要和老公说。”

  “好……”温初动了动喉咙,深呼吸道,“老公。”

  席末沉抚着温初后脑的手一顿,表情讶异:“你说什么?”

  温初清了清嗓子,含糊不清的喊了两个字后,推开席末沉便跑走了。

  席末沉在心中咆哮着,害羞的宝贝太可爱了。

  想对他狠狠的爱下去。

  -

  啪!

  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了温母的脸上。

  浓妆艳抹的脸似乎都花了,温母跌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

  “还不都是因为你!”她咆哮着如同一个泼妇,发泄的诉说着这段时间的委屈,“为了那个破公司,我付出了多少?”

  从温初的婚礼上大吵大闹,和席家彻底闹掰,都是为了那几十万块钱。

  可最后她得到了什么,结果还不是被温父狠狠打骂。

  “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这个公司,我们两个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儿了。”

  温母跌跌撞撞的起身,扶着沙发,怒瞪着温父:“说到底不也是抢来的吗?”

  话音刚落,温父紧握成拳的手又缓缓举起来,可当他看到温母不服气的眼神时,又无奈放下。

  “这些话我们两个人之间说说也就算了,要真的被听了去……”

  温母此时也破罐子破摔了,她嗤笑一声,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因为刚做完手术的缘故,她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加上和温初那般争吵过后,她的身体和以往相比更糟糕了。

  “敢做不敢当。”

  温父素以耐心自称,可他的脾气比谁都大。

  只要温母做些他不顺心的事,温父就会大打出手。

  两人结婚结了几十年,离婚当然不可能了。

  更何况她手里还握着温父的把柄,温父又怎能让她带着巨大的秘密离开他身边呢?

  “总之这是我最后一次和温初要钱,席末沉不是好惹的。”

  温父不屑的冷笑:“在席末沉的误导下,温初真的会给你钱?”

  话音刚落,温母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温母连忙看了眼短信内容。

  她眯着眼睛,数着短信中数字的零。

  “五十万。”温母惊讶过后得意的笑着,脸上的皱纹如同一个怪物,早就将这几十年的风霜全都彻底覆盖,变成了森森白骨般可怖瘆人。

  “温初没白养。”

  她说着庆幸的话,心中也为自己争取到的五十万感到高兴。

  “至少这五十万能让公司起死回生,但温初那里,还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温父低头看着温母的脸,妇人之仁果然是很差劲的。

  这小小的五十万便可以满足,可谁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可不止赚了五十万。

  温初就是最容易利用的机器,纵然得到了席家的庇佑那又如何呢?

  早晚也是要为了温家服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