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觉得自己快疯了。
近段时间席末沉很忙,两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大多都是睡觉前寒暄两句,和陌生人似的。
那晚席末沉说要给他每天弹奏一首曲子的承诺也没有实现过。
不安和烦躁已然达到了顶峰。
可他不知道那只是他对席末沉的想念。
这是他第一次有了主动给席末沉发消息的念头,手机拿在手里,他又担心会打扰到席末沉。
直到对方像是和他心有灵犀般发来了一条短信,温初的脸色才缓和了一分。
「小初,等下星忱去接你。」
温初看到短信迟迟没有回复,他不清楚席末沉发来短信的意思是什么。
还在他思考其中的原因时,优雅的钢琴声顺势响起。
温初冷不防的望向书房,却意识到这只是个电话铃声。
“喂。”温初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软绵绵,提不起一丝兴趣。
“是哪里不舒服吗小初?”
席末沉急躁带着慌乱的话音传进了耳朵里,温初的心情好了一点点。
“没有不舒服。”温初如实道,可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丝委屈。
不知怎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席末沉听出了撒娇的意味。
“算了。”电话那头呼吸加重了几分,“你在家里等我,我来接你。”
温初极小声道了句路上小心,电话便挂断了。
他将手机扔在一边,打开了衣橱,所有能穿的衣服全部被他搭配好放在了床上。
挑衣服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难题。
一个人的时候,他只要出门大多都是浑身黑色,像个隐于黑暗面的小混混。
可席末沉把他从黑暗中拉了出来,一小簇阳光打在了他的侧脸,纵然很少,他还是比以往阳光了一些。
衣服自然也不能再是那些黑乎乎的颜色。
穿亮色显得太扎眼,暗色更不合适。
温初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
直到他望见了安静的放在衣柜里的那套纯白西服上。
那是席母亲手缝制的,也是他最中意的。
他不舍得穿出去,更舍不得拿出来。
咔哒——
温初听力极好的察觉到了门口传来的开门声。
犹如受惊的小兔子般,慌乱的将衣服塞进了衣柜里,只留下一身简约的搭配。
“小初,我来接你了。”
席末沉的语调涔着惊喜,温初扬了扬唇,声调平缓道:“在主卧。”
“换衣服呢?”
温初转身,对上席末沉深邃的眉眼。
“你……”
“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看到温初的气色不赖,席末沉内心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或许是有些着急他的身体,席末沉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下,胸前的铭牌上写着席末沉三个字。
温初眯了眯眼,试图将那行小字看清,席末沉却不动声色的白大褂摘下,搭在了胳膊上。
“你换衣服吧,我们直接去吃饭。”
温初颔首,追随着席末沉的目光挪开,直视着床上的衣服。
他伸出手,搭在上衣的衣摆,纤细的手指勾着微微往上掀,露出白嫩的腰肢时,耳边却好似传来一阵轻笑。
温初侧头,本该离开的男人还在看他。
那灼灼目光让温初将手重新垂放在身侧,压住陡然加重的呼吸,小声道:“你去客厅等我就好。”
“你身上哪一处……好吧,虽然没看过,但我们老夫老夫了,看一眼没关系,我不会动手的。”
我不信。温初心里默默腹诽。
但他还是当着席末沉的面,迅速的脱掉了上衣。换好了洁白的衬衣后,他动手要脱裤子,却原地顿住了。
上半身看就看了,下半身……他真的不好意思。
“那个……”温初抓住裤腰的手停下,背对着席末沉红着耳朵道,“你能回避一下吗?”
这语调黏黏腻腻的,又胆怯又羞涩,如此更令席末沉有了想逗弄温初的心思。
他缓缓靠近,站在了离温初极近的地方,抬手便能触碰到他洁白如雪的肌肤。
“你闭上眼睛我帮你脱好不好?”
温初感觉到脖颈间传来一抹热气,他缩了缩,朝前走了一小步:“不,不用。”
“真不用?”席末沉含笑的眼眸温初压根没敢看,“我很快的。”
再和他说下去,呼吸的频率就彻底被搞乱了。
他半合上眼,转过身来,双手放在席末沉的胸口,稍稍使力便将人推了出去。
“在外面等我。”
命令的语气令席末沉勾唇大笑。
透着厚重的门,温初都能听到席末沉放肆的笑声,他羞恼的搓了搓耳朵,透着粉色的指尖颤的厉害。
他深呼吸了许久才强忍着羞涩将衣服穿好。
再出门时,席末沉果然安分守己的坐在沙发上。
“这衣服不能这么穿。”
温初刚在席末沉面前站定,便听男人严肃的开了口。
他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手已经环抱住他的腰身。
温初屏息凝神,等着席末沉下一步动作。
本以为他只是简单的整理一下衣服,谁料他下一刻就要解开裤腰扣子。
温初一把捏住他的手指:“你做什么……”
席末沉挑了挑眉,故作无辜道:“我只是想把你上衣塞进去,但你的裤腰是收紧的。”
“我只能……把你的裤子解下来。”
温初哪里能让他这么做,他把席末沉的手拿了下去,自己背过身去将衬衣塞了进去。
那极细的腰肢被勾勒的更加明显。
温初一七五的个子,不算高但比例很好。
席末沉打量了一眼,他一只手绝对能揽住,下次一定要好好尝试一番。
“走吧,我在医院附近订了个餐厅,下午还要忙,只能就近。”
温初这才意识到席末沉再返回来接他是个麻烦事。
“很麻烦吧?来接我……”他暗下眸光,沉声道。
席末沉手指勾着他的下巴,目光凿凿的望着他,温柔道:“说什么呢?我忙了一上午,来接你正好是放松。”
席末沉不愿意他说那些自贬的话,他直起身,眼中含着严肃:“和你有关的任何事都不麻烦。”
“走吧。”席末沉用温暖包裹着温初的手。
温初看着让他舒服的侧脸,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
-
席末沉特意订了包间,为的让温初能吃的舒心一些。
几天不得见的想念使得温初的注意力根本没怎么放在吃饭上,含着一抹害羞的目光时不时从席末沉的脸上扫过,怕被发现又将头快速低下。
他的动作再小,还是被席末沉发现了。
“你喜欢你老公呢,可以光明正大的看。我们又不是在偷情。”
正在喝水的温初剧烈的咳嗽起来。
脸颊以可观的速度变红,他一拍桌子猛地起身,丢下句‘我去趟洗手间’便跑走了。
席末沉回头看着逃走的温初,笑容从眼底散开,怎么都掩盖不住。
把他家宝贝逗得面红耳赤真的很有意思。
只是一直沉浸在幸福中的他,根本没有预料到去洗手间的温初会发生危险。
此时的温初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呆滞的看着被因为呛水脸颊通红的自己。
他好像真的变了。
变得连他都不认识自己了。
从前的他不会露出笑容,更不会被一个无端的人惹得羞臊到不能自已。
是席末沉让他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温初对着镜子,试图勾起一抹真心的笑。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成功了。
这样的改变对他来说,的确能让躁乱的情绪和无形中的压力快速消解。
也许他可以变成一个正常人,有恋爱、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正常人。
“温初。”
可惜那抹笑容在唇角挂了没一秒,便塌陷了下去。
镜中出现了另一张脸,是温初不愿看见的人。
“这里是男厕所。”他压低声音,放松的神情逐渐变得紧绷。
身后的人恶狠狠的一笑,怒声道:“我是你妈!我想进哪儿就进哪儿。”
温初神色冷了下来,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正欲转过身和温母对峙什么时,他的头发忽然被一只粗糙的手狠狠抓住。
他没意识到温母要做什么,便有些放松警惕,可当头皮被扯得生疼时,他才恍然大悟。
温母这是堵他堵了多久,才想到用这种办法整死他。
只是毫无防备的温初只能被硬生生的拽出了卫生间。
与其说拽,不如说是拖。
他好似一个尸体,被两只手死死抓着头发,拖了出来。
头发硬生生被扯掉数根,疼痛感让他生出一阵窒息来。
他本想拼命的反抗,可又意识到什么便没有过度使力。
温母一边拽着他的头发一边骂他白眼狼。
温初将这样的辱骂默认,一句反抗的话都没有。
直到头发一松,他被摔在了地上,后脑重重磕在僵硬的地面让他眼前一黑。
温母的骂声还在耳畔回荡着。
温初眯着眼睛,只能看到温母模糊的轮廓。
那人张着嘴,唾液横飞,全然没有一个慈母的模样。
温初吃力的握紧拳头想要撑起身子,可沉重的头疼让他全身开始变得软绵无力。
他动了动唇,想大喊席末沉的名字。
但最终溢出的只是一阵痛苦的轻哼。
合上眼睛的那一刻,温初很认真的在想:席末沉,你到底什么时候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