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冷气很足,秦越怕他着凉,从随身背的双肩包里拿了件防晒衫出来,预备给他披上,结果刚一动,林钦舟就眨着困顿的双眼,小心挡住怀里的花。

  “怎么了?”

  “不披,会把花压坏。”

  秦越:“那就穿上。”

  这回林钦舟没意见,闭着眼让秦越帮自己把胳膊套进袖子里,然后小狗似的蹭了蹭秦越的脖子:“哥,你买花干嘛啊,浪费钱。”

  “因为别人有的我们小少爷也要有啊。”秦越说。

  之前在校门口他就说过相同的话,林钦舟为此高兴得不行,这会儿再次听到,还是高兴得不行。但与此同时,心里又酸酸涨涨的,莫名其妙有点想哭。

  他以前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爱哭,是秦越让他变成了爱哭鬼。但这件事不能让秦越知道。珊瑚屿一霸总是很在意自己脸面的。

  回到珊瑚屿的时候已经5点多,窦晓花早就准备了一大桌菜为自己的宝贝外孙庆祝,都是林钦舟爱吃的。

  餐桌上,她亲自给俩孩子倒了小半杯李子酒,乐呵呵道:“总算都结束了,小秦你看着吧,这个夏天这只猴子可有的闹腾!”

  被点到名字的人正叼着个鸡翅啃得起劲,闻言不高兴了:“姥姥,您怎么这样!”

  窦晓花笑说:“难道不是?”

  林钦舟还来不及反驳,秦越就说:“我看是,之前还有作业压着,这次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姥姥您可得做好准备,到时候李奶奶王奶奶孙爷爷得结伴来找您告状。”

  “哎哟哟,我真是怕死咯!”窦晓花说。

  秦越大笑起来。

  林钦舟:“……”

  好啊这两人,分明是合起伙来埋汰他!

  林钦舟气死了,恶狠狠将一个鸡腿丢进他哥碗里:“秦越!”

  吃完饭,林珑也总算想起了大儿子今天高考结束这件事,打了个电话给林钦舟。

  如果是之前,林钦舟或许会因为母亲的忽视而感到心里不痛快,但这一回他却格外的平静,大概是因为他的高考虽然没有父母的陪伴,可他有姥姥,有秦越。

  他哥既当爹又当妈,填补了他心底所有的遗憾,让他的高考也和别人一样,被重视、被在意。

  晚上他熟练地跑秦越房里蹭睡,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哥,上次见面还是两个月之前,秦越到东城看他,两人一起吃了顿火锅,待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超过三个小时。

  秦越这一年一共来东城看过他六次,每次都那么匆忙,他甚至没有带他哥好好看看他生活的那座城市。

  现在好不容易高考完了,他一刻都舍不得跟他哥分开,想死了。

  两个人脑袋枕在一起,林钦舟抓着秦越的手,轻轻挠他的掌心:“哥,你都不知道这一年我有多想你。”

  秦越没有声音。

  “哥?”林钦舟侧过身,才发现秦越已经闭着眼睛睡熟了,眼下有很明显的黑眼圈。

  这段时间他很累,他哥也很累。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少许月光借着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清清亮亮地照在秦越脸上,林钦舟看着他哥,从眼角那枚漂亮的小红痣到又长又密的眼睫,再到高挺的鼻梁和精致的鼻尖,最后落在那双薄薄的嘴唇上。

  那种陌生又奇怪的感觉又开始侵袭林钦舟的心脏,他喉结有些艰难地滚动了几下,惊讶得发现自己忽然变得难以平静,身体在叫嚣着,越来越强烈。

  林钦舟有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所以他将自己的那些冲动归咎于晚上喝的那小半杯李子酒。

  林钦舟本来不想管,可那股冲动挥之不去,他只得悄然起身,准备跨过秦越,到浴室去。

  可就在他跨了一半的时候,秦越在半睡半醒中慢慢睁开了眼。

  那双温柔的眼眸里还盛着浓浓的睡意,开口时声音有些低哑:“怎么了?”

  他对林钦舟从来都是毫无防备的,说话的时候身体自然地在他面前张开,呈现出放松而懒散的姿态,林钦舟一下望进他那双眼睛里,那些本就冲动的情绪直接沸腾起来。

  “我……”他有些不敢再看,找借口,“我想上厕所。”

  秦越实在太困了,并没有起疑,“嗯”了一声便又闭上了眼睛。林钦舟慢慢垂下眼睫,心也在沉沉跳动着,他踩上拖鞋,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这趟厕所上了十多分钟,出来时还担心被秦越发现,可秦越其实早就睡得很熟了,林钦舟却睡意全无,心跳快得不像话。

  他轻手轻脚走回来,没有马上躺回床上,而是坐在书桌前,慢吞吞喝了一杯凉水。脑海里不断地回忆着刚刚在浴室里发生的事情,心跳快得好像要爆炸。

  过了好一会儿,发烫的双颊才冷却下来,心跳也渐渐正常。林钦舟抬手拍了拍,深呼吸一口气,悄悄爬上了床。

  按他原来的想法,这会儿应该是要黏在他哥身上,两个人紧挨在一起睡的,但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这时其实还没搞懂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只是本能地有些害怕。

  放假的第一天,林钦舟睡到12点才醒,房间里当然只剩下他一个人,林钦舟有点不想起来,用手机给秦越打了个电话。

  三分钟后,木楼梯响起嘎吱嘎吱的脚步声,林钦舟在床上滚了一圈,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房门很快被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床边,有人轻轻坐下来。

  林钦舟还蒙着被子,悄悄靠过去,然后将被子一掀,兜头将秦越一块儿罩了进去:“哥!”

  密不透风的狭窄空间里,两人被迫靠得很近,秦越身上淡淡的香皂味丝丝缕缕地钻入林钦舟的鼻子里,像一根根无形的线,将他紧紧缠绕起来,让他无处可逃。

  林钦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样一个比喻,但难以否认的事他因为这个比喻而脸红心跳。

  莫名其妙有些臊,更多的是无所适从。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浴室的事情,有点不太敢看他哥,一把将被子掀开,然后自己又钻了进去。

  秦越却对他内心的想法一无所知,看他又打算赖床,就伸手将人挖出来,手掌不小心摸到林钦舟的脖子。后者反应很大地打了个激灵,秦越愣了愣,忽然想起来:“刚刚在洗菜,手是不是有点凉?”

  林钦舟红着脸:“昂。”

  “抱歉。”

  “没关系。”林钦舟心虚地眨了眨眼。

  秦越摸了把他脑袋,从抽屉里翻出一双白色的短袜,坐在床边给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