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远在陪着梁昶文做复健时接到谢之靖的电话,说他晚上临时有工作,没办法来接他了。梁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梁昶文,答了一声知道了。正要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的时候收到一条弹窗消息,点开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上面简单写了几句检察部门抓到了之前的司法部长受贿的中间人,和谢之靖有些关系,因此谢之靖已经被传唤去审讯,晚上估计是回不来的。

  ?

  程旭约他在晚上见面,就在疗养院不远处的地方,理由都给他想好了。

  梁远回了一句“不要再找我了”就将号码拉黑了。

  他将手机塞回衣服的口袋里,对一旁的梁昶文解释说:“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后者没有什么反应,只简单地问:“你这份工作还顺利吗?”

  梁远翘起唇角:“总归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这点就不知道是多少人羡慕的了。”他说:“只是你的工作怕是要重新找了。”

  梁昶文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他看向远处成片的绿茵,设备完善环境舒适的疗养院,却只有寥寥几个护士推着病人在不远处晒太阳。梁远看着他脸上像是在思索什么的神情,试探着问:“医生说你的身体已经可以吃除了固定食谱之外的东西了,不如我们今晚去吃之前你很喜欢的那家粥店?”

  梁昶文无可无不可。

  倒是一旁的保镖露出为难的样子,说是要询问一下谢先生的意见。过了一会,保镖带着司机过来了,协助着将梁昶文的轮椅搬到了车子上。

  到了提前订好的包间里,保镖将木门拉上守在外面。梁远征询着梁昶文的意见点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合上菜单时就听到梁昶文问:“你现在做什么都要先问他的意见吗?”

  梁远握紧手中的册子,摇了摇头:“不是的。是因为前一阵出了点事……家里进了抢劫的,谢之靖受了伤,他自此就变得有点精神紧张,总担心我也会出事。”

  “包括不想让他靠近的时候还是得忍着?”梁昶文冷冷地问。

  我的演技真烂,梁远想。明明觉得已经尽最大努力了,还是被亲哥几天就看的透透的。

  他面色不变,拿出了当初糊弄程旭的那套台词:“婚姻不就是这样?哥,两个人相处久了总有厌倦的时候,但是要重新再找一个又要花费大量的经历去磨合。”他顿了顿:“谢之靖起码对我挺好的。”

  梁昶文说:“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鬼话。”

  “爸妈在一起过日子是什么样子你没见过?”梁昶文的音量提了上去:“正常的夫妻是你们那个样子吗?”

  梁远低下头,固执地说:“哥,你就别管我了。我都二十大几的人了,我能处理好我自己的事。”

  梁昶文握紧拳头,怒气冲冲地瞪了梁远一阵。然而很快,他紧绷的身体泄气般弯了下来。

  “是我的错。”他颓丧地说:“我没有看顾好你,结果现在长成了这幅样子。”

  因为父母工作忙,梁远几乎可以说是被他哥带大的。他从小被他哥骂过无数次,却几乎没有见过他哥这幅样子,以至于他唰地一声坐直了,急切地说:“跟你没关系,我都多大了啊哥,你总不可能一辈子时时刻刻看着我吧,我也得为我自己的人生负责。”

  梁昶文不理睬他,只自顾自地说道:“我当初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我们家帮过他许多,他看你的时候倒也像是有几分真心。比起之前那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起码会照顾好你。”梁昶文说:“结果……”

  后面没有说出的话隐没在寂静中。

  梁远受不了这个气氛,干坐了半响,站起来找了个借口:“我去拿点茶点。”他推开门,对着门前的保镖说:“很快就回来,不用跟着我。”

  那两个男人犹豫了一下,答了声好的。

  之前服务人员已经上过一次茶点,不过梁远也只是敷衍他哥而已。他只是不想要去面对梁昶文的自责,那会让他自己也有沉闷的钝痛感。

  这家店主打的是中式高端路线,三层楼均是一间一间仿古式的单间。工作日客人很少,服务员都是客人按铃才会进去,主打的就是私密性。梁远上了个厕所,去找一楼的服务员随便要了一壶茶就慢吞吞地往回赶了。再拐一个角就是他们订的房间,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梁远拉了进去。

  门立刻被关上,他跌跌撞撞地撞进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的手紧紧地捂住他的嘴,在旁边小声道:“嘘——安静。”

  确定梁远不会出声之后,那人就放开了他。梁远转过头,程旭今天少见地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剪裁合身的设计包裹着他精壮的上半身,从胸到腰呈现出恰到好处的倒三角的曲线,既显出久经锻炼蓬勃的张力又不会显得过于夸张。他看见梁远一直盯着他,上挑的桃花眼得意洋洋地弯了起来:“看什么?”

  这一笑让那张脸更加光彩夺目起来,整个人像开屏的孔雀一样。然而本该欣赏的人不能说是全无反应,简直可以说是阴沉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看一个死人。”

  程旭了然地唔了一声:“看来谢之靖已经跟你描述过我的一百零八种死法了。”

  他拍了拍梁远的肩膀:“放心,我心胸宽广,还不至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程序上现在的死刑都是注射了,我会让他走的很舒服的。”

  梁远不理他,迈开腿就要往门外走。程旭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回来,保镖就在拐个角后不远的地方,梁远不敢用力挣扎,只恼火地压低声音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见面了吗?”

  程旭的手如同铁钳:“睡完人就跑也无情了吧……之前骂我也忍了,再见面连句道歉都没有吗?”

  梁远冷冰冰道:“我没有什么要道歉的,你最好也离我远一点。”

  “就知道会这样。”程旭有些无奈地说:“梁昶文一醒,立刻就翻脸了。”

  “不然呢?”梁远反问道。

  他抬起头和程旭对视:“我没有什么正义感,也不想配合你们的警察抓坏人的把戏。之前是觉得我哥醒过来的机会很小,所以才无所谓决定放手一搏。但是现在,只要有一点可能性会伤到他,我就不可能去配合你们做事。”

  程旭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亲昵地摸了摸梁远的脸:“阿远,你觉得你哥会因为你的忍耐就一直不怀疑不调查吗?”

  “你中间‘养病’的那几年,捅了谢之靖一刀的事,这些只要随便查一查,人只要不傻就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程旭的笑容中带着些怜悯的味道:“你想要牺牲自己去保全你哥,也要看看可能性才行。”

  他将梁远僵硬的身体搂在怀里,贴在他的耳边,像是叙述一个天经地义的真理那样说道:“不杀了他,我们就都不会有未来。”

  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一时间只有窗外的虫鸣声。

  程旭直起身来,像安慰小孩子那样拍了拍梁远的背:“别担心,你哥不会出事的。”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也不会有事。”

  梁远推开他,闷闷地说:“我没有关心你的死活。”

  程旭拍了拍他的胳膊:“上次被你气回家之后,我想了一下午,然后发现你故意想让人生气的时候,就会摆出这副让人恨不得让人随便在什么地方将你肏得说不出话的嘴脸。”

  梁远闭上了张到一半的嘴。

  “人总不能只长岁数不长本事。”程旭扭过头看梁远:“我已经不会犯十几岁时那种错误了。”

  “下次你再说出我不想听的话来,我们就先干一顿再说。”他理直气壮地说。

  梁远的脸因为生气和别的东西而涨红:“你从小受的还是精英教育,礼仪都吃到肚子里去了?”

  “我们小时候不是上的一样的学?”程旭突然在梁远的鼻子上亲了一口,后者躲闪不及,硬生生受了这一下。程旭扬起嘴角:“真奇怪是不是?同样的教育能教出你这种斯斯文文的大学教授,也能教出我这种为人不齿的穿警服的混混来。”

  他想了下,又说道:“哦,不过你都跟我婚外偷情了,我们现在也差不多一样烂了。”

  程旭慢条斯理地说:“可见如今世风日下,有些人民教师也堕落了。”

  梁远深吸了一口气,将话题扯回到正事上来:“你们应该是打点了不少环节才能打通于老师那条线让我们见面,现在不过几个月,就已经被谢之靖发现了——你们凭什么觉得能赢过他?”

  程旭笑了笑:“那他应该也没有告诉你,最近他也折了一个跟了他四五年的好手下吧——除此之外,今天他又被检察机关传唤。尽管大概率不能纠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但既然他想要站在明面上,这种事就很要命了,上层的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最注重声誉,就这么一次起码就能将他上岸的进程再拖个一年半载。”

  “窦队下去影响不大,他现在被这些政治的东西捆住手脚不敢动那些脏的,就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地方。”程旭说:“现在是我们在进攻,他在防守。”

  梁远定定地看了他一阵,开口说道:“谢之靖是个疯子。”

  “你们也许有能够将他绳之以法的那天,但在这个过程中,你们一定会面临……很多牺牲。”梁远低声说:“我已经身陷其中,你不一样,程旭,你是可以抽身离开的,你不必冒这个风险。”

  程旭微笑,两个人从重逢以来,再向前追溯,再加上离别以前的一段时间,梁远第一次这样平和地对他讲话,而且还是在表达他的关心,尽管方式有些别扭。但这一切都让程旭觉得心情很好,于是他的语调也轻快起来:“我之前没有选择过逃避吗?结果可不怎么好受。”

  “木木。”程旭说:“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你不必感觉到有负担。”

  梁远没有戴表,但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至少10分钟。再不回去怕是保镖就要起疑了,他急匆匆地对程旭丢下一句“处理好监控”就想离开,程旭却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来个告别吻?”

  不给他点甜头只怕这人会一直纠缠着,梁远抬起头,唇齿相贴,他本来想碰一碰就离开的,程旭却把舌头也伸了进来,湿漉漉地跟梁远的舌头搅动在一起,舌尖舔过口腔壁的时候传来麻痒的快感。

  梁远在这下流的仿佛模拟交媾一样的吻法中感到恼火,这人真是一贯的得寸进尺,他咬牙切齿地想。他的衬衫下摆已经被程旭揪了出来,那双手正不老实地摸着他的腰,放任这人吻下去只怕会擦枪走火没完没了,梁远突然推了一把将程旭按在木窗上,伸手将他的皮带解开,手伸进去直接粗暴地抓住了那根东西。程旭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样子,在阴茎被人抓住的时候忍不住“嘶”了一声。紧接着梁远直接抓住那根肉棒上下撸动起来,没什么技巧怎么快怎么来,本来以为他蹩脚的技术没什么用的,谁知程旭的阴茎看上去却激动的很,又热又硬,硬得像是要从他的手心里钻出来。他一抬头就看见程旭正在盯着他的脸,梁远完全没有掩饰脸上不耐烦的样子,谁知道这人却看的很起劲的样子,漂亮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什么毛病,梁远想。

  一股说不明白的情绪涌了上来,梁远恶劣地用力一握,程旭猝不及防地“啊”了一声,身体往后重重一撞——谁知后面的木窗却没有支撑住他们,而且整个往后打开了——这竟然是一道做成窗户形状的虚掩的门!

  梁远连带着被一起带着倒了下去,程旭本能地搂住他做了他的肉垫,因此他也没感受到什么痛感,但惊魂未定仍是难免的——特别是他一抬头,正看见坐在轮椅上手里正举着茶杯往嘴里送的梁昶文。

  ——这两个拐角的房间,竟然是内部打通的。

  梁昶文的动作静止在了那里。

  这时候梁远身下的人被压得咳嗽了一声,梁远这才注意到两个人的姿势。他还好,除了衬衫下摆被拽出来身上还算齐整。但是程旭的肉棒还维持着刚才被他掏出来的样子,直勾勾地暴露在空气里,龟头还湿漉漉的有一些不明液体,这人的上半身敞着,露出线条漂亮的腹肌来。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红晕,配上那种被人从小夸到大的脸,真真当得起“色如春花”四个字。

  梁远骑在他身上,在这种状况面前呆若木鸡。

  门外响起保镖询问的声音:“梁先生?”

  “没事。”梁昶文提高声音,四平八稳地说:“想去倒水的时候撞到了柜子,不用进来。”

  他操控着自己的轮椅走过来,每一下轮子压到地板上的声音都像是从梁远身上碾过。直到梁昶文在他们身前停下,梁远才僵硬地抬起头。

  “怪不得你不愿意跟谢之靖离婚啊。”梁昶文的语气中带着些恍然大悟的味道:“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