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死遁后病美人火葬全员【完结】>第46章 嫉妒发狂

  应许……应许……药是给应许买的……

  裴冽从未设想过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面上便血色尽失。

  他一直都很清楚应许望向云洲的目光里掺杂着爱慕与欲色,在那天应许成功回到云洲身边时更是嫉妒得仿佛心底有火在烧,潜意识里也始终“害怕”着这个有着比自己纯粹得多的爱意的竞争对手,可是他从没想过,云洲有一天会和应许这样亲近。

  明明当年洲洲几次三番提醒应许,他只是一个助理;明明那日在影院首映仪式上,洲洲看向应许的目光与看向自己时的冷漠并无不同;明明、明明洲洲爱过的人是他才对。

  可是一个上司,怎么会特地从工作地点跑出来给助理买药呢?

  裴冽不敢再深想下去,高热晕眩的大脑和翻涌的胃脘几乎要夺走他的神志,可是他的注意力仍控制不住地停留在面前的云洲,以及云洲所给出的答案之上。

  身体的重心踉跄了一下,哪怕他本来就已经跪在地上也险些栽倒过去,慌不择路间,裴冽抱住了云洲的小腿。

  云洲的骨架较寻常男性纤细几分,小腿修长笔直,薄薄一层西装裤根本无法掩盖他优美的腿型,单是这么抱着,裴冽就可以清晰地回忆起从前自己握住这截漂亮的小腿和脚踝时,目光所及的是怎样莹白如玉的风景。

  洲洲身体虽然一直不好,但一向对他予取予求,柔韧性良好的身体可以被随意弯折成任何姿势,直至从唇角溢出一点很轻很轻的气音。

  可是如今,这样的风景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裴冽忍不住开始设想,洲洲是不是也会对应许予取予求,也会对应许露出这世间最美好的风景?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但只要这样的可能性存在着,就如同万蚁噬心,令他全身发麻,痛苦得不能自已。

  事实上,这些时日他每天都处于这样的状态。

  一日三餐彻底没了规律,只有想起来的时候才随便对付一口;已经彻底没了时间观念,长期缺乏睡眠导致昼夜对他来说都没有了区别。

  唯一规律的,就是酒一瓶一瓶地喝,以至于不止一次胃出血进了医院抢救。

  医生木着脸对他说过很多次戒酒,可是饮鸩止渴的人怎么可能戒得掉呢?

  好像只有酒精麻木了大脑和身体的时候,整个人才不会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痛到不能自已,也只有醉酒以后,他才能在恍惚间看见他的洲洲,不是如今这样一脸冷漠的洲洲,也不是当初在病房里虚弱苍白的洲洲,而是两人相识之初,那个明艳骄矜的、脸上常常带着明朗的笑意的洲洲。

  裴冽恍然意识到,对方的改变都是因为自己,因为裴家。

  为了裴家,洲洲才收敛了明艳骄矜的性子,哪怕手中始终没有股权也任劳任怨地打理产业,可是自己却嫌他不像一朵温柔纯白的菟丝花,父母则先是不满于大权旁落,后来又总觉得他做得不够好。

  为了裴家,洲洲才累出了一身的病,却还要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为了不让自己挂心,可是自己却总是忽略他的痛苦,从来不会主动陪伴洲洲,父母则丝毫不管他的身体,一心只想利用他。

  裴冽忍不住想,他们真是恶劣到了极点的一家人,或许那把大火烧得是对的,这样好、这样明媚的洲洲,怎么能和他们这种污浊不堪的人一家呢?

  裴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乱得有些不正常,也痛得有些不正常。

  好奇怪,明明是因为发烧和胃病才来买药的,怎么变成了心脏最难受呢。

  “劳驾让开一下,我还没结账。”裴冽抱住了自己的腿的动作并没能留住云洲,反而让他嫌恶地抽了抽脚。

  因为云洲的动作,原本重心就不稳的裴冽一个不留神,整个人向后摔倒过去,整洁的西装凌乱不堪,就连头发上都沾染上不少尘土。

  而云洲只是无动于衷地结了账,同时再一次对药店老板说道:“您记得替他叫一下救护车,麻烦您了,有些人既然有病还是不要出来扰乱市容市貌的好。”

  说罢,云洲拿起退烧药,头也不回地就向门外走去。

  然而,裴冽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又或许只是彻底丧失意识前的回光返照,才刚刚摔倒在地的裴冽猛地从地上爬起,顾不得由于体位迅速改变带来的晕眩失重,裴冽凭借本能快步向前,接着从背后一把搂住了云洲的腰线。

  熟悉的略低体温与柔软的腰肢在怀,裴冽动荡不安的心好像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由于云洲没反应过来而没能第一时间推开他的缘故,他恍惚间觉得两人好像回到了从前最亲密的时光。

  裴冽下意识就将下颌抵在了云洲的肩头,贪恋地嗅闻着熟悉的气息,甚至不受控制地想要侧过头去亲吻云洲的喉结,那是他记忆里云洲身上非常敏感的地带,只要轻轻一个触碰,对方就会失去理智,直至彻底软到在自己怀里。

  云洲比裴冽略矮半个头,从旁人的角度看去,就好像云洲被裴冽亲昵地搂在了怀里,只不过,被抱着的那个人衣衫整洁,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而抱着他的那个人蓬头垢面,本该精致名贵的西装皱起,还沾着不少灰尘。

  高高在上的小岛和烂到了骨子里的泥,根本就不属于一个世界。

  云洲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开看了,可是被拥住的一瞬间,身体还是不自觉地痉挛起来,胃里一阵恶心上涌,他再也不管裴冽如何了,一把掀翻了裴冽,接着倚着门框干呕了一会儿,才觉得痉挛稍稍平息。

  可是被人触碰的感觉就像是一阵防不胜防的触电,哪怕已经过去,身体也会心有余悸地难受。

  明明他的大脑已经能很平静地对待裴冽,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路人,但身体却仍恐惧着他的触碰,仍然孤苦无依地漂浮在暴风雨肆虐的汪洋里。

  云洲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状态是不对的。

  你不能这样,云洲,振作起来。

  之前在住院的时候,医生就曾问过他要不要做一下评定精神状况的量表,只是被他以“他没有病”的理由拒绝了。

  从前的他害怕看到自己的不完美,更害怕自己病态的一面暴露在裴冽面前,但现在他意识到,他无需害怕任何的不完美。也只有勇敢地面对乃至战胜精神上的疾病,他才会获得彻头彻尾的新生。

  想通了这一点的云洲反而释然了。不能再和以前一样讳疾忌医,也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为了工作拖延自己的病情和身体,他要更好地活着,为自己活着。因此,云洲决定等明天就去医院看病,然而勇敢地战胜蛰伏在自己潜意识深处的怪兽,新生为更好的自己。

  而被云洲挥开的裴冽,一时间也顾不上起身,只茫然地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的靠在门边干呕的云洲。

  只是被自己触碰了一下,都会起那么大的反应,云洲的情况让他害怕起来,好像对方又回到了在病房里,站在18层高楼的窗户旁边随时都要一跃而下的时候。

  好不容易才见到洲洲,怎么又被他搞砸了呢。

  洲洲本来好好的,可是因为自己身体又不舒服了,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裴冽缓缓地眨了眨眼,企图驱散眼尾的热意,但是没有用,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决堤,沿着侧脸一路留下来,直至打湿了他的衣领。

  可是在无边的愧疚面前,他的心里又仿佛生出了一点隐秘的欣喜。

  洲洲再也不愿意正眼看他,不仅没有了爱,连恨也不愿意给自己,好像已经完全把自己忘掉。

  可是洲洲的身体,似乎还恨着自己,那样剧烈的反应虽然代表着排斥,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对裴冽而言就连排斥都比忘却来得更好。

  至少还可以给他留有自欺欺人的余地。

  药店里人来人往其实有很多人,一身正装的裴冽显得很是扎眼,而他与云洲的动静更是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只是跪坐的裴冽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神色茫然地凝望着云洲离去的背影。

  “我最后说一次,放手,我要给应许送药过去了。”

  从干呕中缓过来的云洲挺直了脊背,因为被自己抱了那么一下而皱起的西装也重新捋顺,打理到了一丝不苟的程度,就这么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外走去,向着夕阳和光走去,直至整个人的背影都完全没入了光里,和光彻底融为了一体。

  哪怕再向往光的飞蛾也只能无畏地扑火,却永远不可能真正拥有光。

  在这一刻,裴冽混沌的大脑突然清醒过来,并且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光是只能被仰望的。

  裴冽仰望着离去的云洲,内心的涟漪一点一点地平息了。

  唇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半是自嘲半是苦涩。

  他是怎么敢奢望拥有光,是怎么敢伸手去抓住对方的衣角甚至将对方拥入怀里。

  他实在太不自量力了。

  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裴冽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昏厥了过去。

  而云洲只是头也不回地,向新生影视公司总部的方向走去。

  新生影视公司位于市中心最高的那栋写字楼,站在总裁的办公室窗边,可以俯瞰整个明城,自然也包括裴氏。

  他要站到顶峰,他要再也不会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