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陆邵坤的车准时停在别墅门口。

  “陆——总。”

  等在车门前的周悦及时收起脸上的惊讶,视线微不可查地瞟了眼别墅大门,伸手帮陆邵坤拉开后车门。

  陆邵坤一身正装,一坐进车内,前头的司机立马察觉到不对劲,都是跟了陆总快十年的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司机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捏紧方向盘,偷偷和坐到身边的周悦对视一眼。

  明明之前说的是和江先生一起,现在却只有陆总一人现身,经验告诉他们,弄不清状况的时候,装作一切如常是最好的应对,周悦一脸平静,用眼神示意司机出发。

  陆邵坤一走,江朔扭头就给许辉打去电话。

  两人已经许久没联系,主要是他在陆邵坤这里自由有限,平时出门跑步都要提前报备一声,今天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居然如此轻易就过了关,江朔抓着手机倒在沙发上,开心地哼起了小曲,谁知对面一接电话,立马传出许辉的嚎啕大哭,差点把他耳朵震聋。

  “怎么了?”江朔蹭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

  “那个王八蛋,居然背着我劈!腿!他妈花我的钱,在外面又养了一个!”许辉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地骂。

  “我去!”江朔跟着骂了几句,火气也上来了,“我去帮你揍他!”

  “你揍个屁啊,你想被封杀啊?”许辉脑子倒还挺清楚,“呸!为了那个王八蛋,不值得!”

  “你在哪儿啊,我去找你。”江朔跳下沙发。

  许辉骂了半天,这会儿稍微冷静下来,讲话一抽一抽,在电话里听着可怜极了,“我在外地,在他老”

  “你可真是,”江朔收回拿衣服的手,无言地抹了把脸。要说爱情使人降智,许辉这么精的一人,居然还能被个小白脸耍得团团转,“都分手了,你还跑去他老家干什么?”

  “我不甘心嘛!凭什么啊!”说着许辉又要哭。

  江朔赶紧哄,“好好好,去都去了,现在也看清了那家伙的真面目,咱也算分得明白了,你赶紧回来,要我帮你订票吗?”

  他担心许辉一个人在外地吃亏。

  “买了,买了明天的。”许辉蔫蔫儿的,吸了吸鼻子。

  江朔稍微松了口气。

  许辉一个人在外地,才知道被劈了腿,独自待在冷冰冰的酒店房间痛哭流涕,这画面想想就令人心酸,江朔一直陪他聊到晚上九点,不经意看到手机上的时间,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行了,你赶紧去睡一觉,醒来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许辉哭得鼻子都堵住,哼哼唧唧地嗯了一声。

  “明天出来喝一杯?”江朔又问。

  许辉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见他好像没什么事,江朔又叮嘱几句,便匆忙挂了电话。

  真是的,也不早点说,这样他昨天就好找借口回去。

  江朔着急忙慌上楼,火速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听林姐说过,除了和他一样长期被陆邵坤养着的那几个,陆邵坤平时偶尔也会带人回来,不过都是在他不在的时候,林姐这人很有意思,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跟他打小报告,还说那些人都没他好看。

  江朔才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陆邵坤今晚可能要带人回来,第一反应就是跑。

  三年前那一晚过后,他之后很长一段都没办法享受,现在虽然恢复了些,但似乎再没办法回到最初那样,不过好在他是个演技不错的演员,陆邵坤对此从未察觉。

  其实也是多亏了那一晚,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在陆邵坤眼里的位置,也明白了曾经的自己有多么异想天开。

  他和他之间从没有过所谓的平等交易,陆邵坤是金主,而他就是伺候金主哄金主开心的小宠物。

  可即便如此,江朔也不想再遭受同样的事情。

  也不知道陆邵坤具体几点回来,江朔拿好需要的东西快步下楼,走到一半,忽然放慢脚步,然后站在楼梯上,回头望向三楼的方向。

  整个别墅寂静一片,走廊没开灯,黑暗将他的大半张脸淹没,只余一双眼睛,被月光映得清澈。

  片刻后,他又折身,慢慢朝三楼走去。

  .

  申港中环某间酒吧地下室内,此刻正上演一出舞台剧。

  舞者来自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身材高挑面容娇美,漆黑的地下室,只有屋顶一道光落下,照亮其优美动人的身姿。周围寥寥十几位观众,个个衣着光鲜,头戴精致面具,沉浸在这极度私密的艺术氛围之中。

  陆邵坤立在最远处,高大的身形完全隐没在黑暗中,脸上的面具极为华丽,露出的瞳孔目光幽沉。

  聚光灯追随着舞者轻盈的舞姿来到他的身边,擦身而过的瞬间,两人目光相交,舞者背对众人,向他舒展开漂亮的双臂,如雪白天鹅优雅展翅,露出甜美一笑。

  两个小时后,陆邵坤的车回到别墅,后车门打开,一前一后步出两个身影。

  那位舞者已经卸了妆,素颜的面容依然很美,一头金发在月光下犹如精灵,美不胜收。

  步入安静的客厅,陆邵坤将目光梭巡一圈,路过二楼的时候,看了眼走廊右侧的卧室。

  卧室门关着,也不知里面的人是睡了还是没回来。

  “绍坤。”见他站着不动,舞者用刚学会的蹩脚中文,羞涩地叫出陆邵坤的名字。

  当时在舞台上,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男人,独自站在一处,有着令人着迷的神秘魅力,而摘下面具后的面容更是让她惊叹,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英俊的亚洲男人,虽然性格很是冷淡,但依然让她心驰神往,所以刚才当他向她发出请,她毫不犹豫便选择跟他回了

  陆邵坤收回目光,带她上三楼。

  舞者欢欣雀跃,好奇地环顾这栋处处透着奢华与精致的别墅,等到了三楼,身前的人却突然再次停下脚步,将她吓了一跳。

  “绍坤?”舞者走上前,茫然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面前的大床。

  “哇!”看到这床的大小,她捂住嘴,发出一声惊呼,脸上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太夸张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床!”

  想通晚餐时某人各种反常表现的陆邵坤,此时看着面前这张King size大床,嘴角划出一抹玩味的笑。

  江朔不爱做家务,碍于他有洁癖,每天早上都是随手将被子扒拉几下扯平拉倒,事后还总是一堆借口,说是这样才有利于空气流通,不会生螨虫。

  然而此时此刻,早上还乱七八糟堆着的被褥,竟被铺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不仅如此,甚至还换了新的床单被罩,仔细闻,好像还有香水的味道。

  舞者兴奋地跑过去,跳上床,陷进柔软的被窝,回头向陆邵坤投去请的眼神。陆邵坤却不看她,不苟言笑的脸上竟带着笑意,舞者一愣,发现他笑起来如此好看,不禁红了脸颊。

  这一晚,陆邵坤兴致颇高,玩得很凶,动静大到别墅每个角落都清晰可闻。

  芭蕾舞者的身段非比寻常,然而也就仅仅一次,结束后,意犹未尽的舞者跪在床上,倾身亲吻他,柔声索要他的电话。

  陆邵坤偏头避开她的唇,反手将一张支票丢到她身上,然后无视舞者充满失望的面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司机送她回去。

  舞者走后,陆邵坤进浴室洗澡,出来后,心情像是很不错的样子,踩着拖鞋气定神闲地下楼。

  去厨房倒了杯水,回到二楼,推开门,陆邵坤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勾起一条腿靠在门上。空荡荡的卧室陷在一片漆黑当中,床上干干净净,连个人影都没有。

  似乎早有预料,舌尖顶了顶后槽牙,陆邵坤发出一声轻笑。

  小东西。

  胆子大了。居然敢跟他耍脾气了。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朔宝是真的被伤到了